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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的如夢令

秦觀的如夢令

引導語:有關秦觀寫的《如夢令·春景》與《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下文就是小編收集的原文知識內容,歡迎大家閲讀了解。

秦觀《如夢令·春景》

原文:

鶯嘴啄花紅溜,燕尾點波綠皺。

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透。

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

譯文

黃鶯用嘴銜過的花更加紅潤,燕子用尾點掃的水波泛起綠色的漣漪。天寒手冷,玉笙冰涼,但吹笙的人卻亢奮地吹起《小梅花》曲子,聲音宏亮悠揚, 響徹天空,聽者都感到激越、雄渾,春意盎然。人們都説,照這樣吹,這樣吹吠下去,一定會讓人和綠楊都會變得瀟灑清秀。

註釋

①玉笙:珍貴的管樂器。

②《小梅》:樂曲名。唐《大角曲》裏有《大梅花》、《小梅花》等曲。

賞析

這首詞諸本題作“春景”。乃因傷春而作懷人之思。

首二句直筆寫春。鶯歌燕舞,花紅水綠,旨在突出自然春光之美好。三、四句卻轉作悲苦語。化用李璟《山花子》“小樓吹徹玉笙寒”句。春光明媚,本應產生舒適歡暢之感受,而女主人公何以有這般與外界景物格格不入的憂傷情緒?“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是為點題之筆。柳絮楊花,標誌着春色漸老,春光即逝。同時也是作為別情相思的藝術載體。飛絮濛濛,是那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念人之情。因為有那刻骨深情的相思,所以憂思約帶、腰肢瘦損。“人與綠楊俱瘦。”以生動的形象表達感情,而“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含意自在其中。直讓人想象到一幅花落絮飛,佳人對花興歎、憐花自憐的圖畫。

詞人之心,或欲借春光盛衰之過程展示流轉在節序交替中的傷春念遠之情。詞從愉快之景象敍起,乃欲反襯其心境之愈為悲苦。然而詞人為了最大限度地達到反襯的效果,甚而不惜極盡雕琢氣力狀物寫景,終不免落於攻琢之痕。“溜”字本寫花紅之鮮豔欲滴,“皺”則欲狀摹水波漾漪之態,亦不可謂不巧矣!然味之終覺神韻欠焉!究其原委,就在於它顯得雕琢、吃力。正如其“天連芳草”句,如換“連”為“粘”,則失於穿鑿矣!故《吹劍錄》謂“鶯嘴”二句:“詠物形似,而少生動,與‘紅杏枝頭’費如許氣力。”可謂一語中的。其實,很多詞評家們都恰切地指出了這一點:《草堂詩餘》批曰:“琢句奇峭。”《弇州山人詞評》評曰“險麗。”《古今詞話詞品》亦云:“的是險麗矣,覺斧痕猶在。”如此雕煉奇峭,有《粹編》本要以為此詞乃黃庭堅所作,實在也是事出有因。

“詩緣情”,貴其感發之力量,“詞之為體,要眇宜修”,尤重其內在之情味意境。而由於詩、詞體裁的限制,其用字造句,又特別講究錘鍊洗淨。但是這種錘鍊不是刻意地雕章琢句。其用心儘管良苦而出之必須自然,渾成無跡,順手拈來,所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是也。秦觀此詞中,“瘦”字的運用就應該説是較為成功的。所以《草堂詩餘》才又説:“春柳未必瘦,然易此字不得。”是公允之評。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詩詞中也不乏此例。如李清照“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醉花陰》)“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如夢令》)程垓“人瘦也,比梅花,瘦幾分。”(《攤破江城子》)新鮮奇特,形象生動,各具情深。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其得其失,均當以審慎公允態度待之,不隱其得,不諱其失,對文學藝術的研究都是有益的。

秦觀《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

【原文】

遙夜沉沉如水①,風緊驛亭深閉②。

夢破鼠窺燈③,霜送曉寒侵被④。

無寐,無寐,門外馬嘶人起。

【註釋】

①遙夜:長夜。沉沉:深沉,寂靜。

②驛亭:古代旅途供過往官員差役休息、換馬處。

③夢破:夢醒:鼠窺燈:老鼠膽怯地望着燈盞,想偷吃燈油。

④侵被:透進被窩。

【作品簡介】

《如夢令·遙夜沉沉如水》由秦觀創作,被選入《宋詞三百首》。這是一首傷春懷舊之作。這首詞是詞人貶謫途中,夜宿寒冷荒僻的驛舍所作。借寫夜宿驛舍的況味,訴説旅途的艱辛。寫的是在漫漫的長夜裏,霜風緊吹,飢鼠窺燈,弄得無法安睡。等到天剛破曉,門外驛馬長鳴,人聲嘈雜,艱苦的長途跋涉又將開始。通過環境的描寫和景物的烘托,寓情於景,把旅人的艱辛和謫貶者的失意表達得真切感人。詞作短小而精練,也很有生活氣息。足見功力之深厚。更多宋詞賞析文章敬請關注習古堂國學網的《宋詞三百首》專欄。

【翻譯】

長夜漫漫,四周沉靜如水。北風緊吹, 驛亭深鎖。我從睡夢中驚醒,只見一隻老鼠正在油燈下偷窺。風霜送來清晨的寒氣,透過被子都能感覺到。正在想睡而不能入睡之時,門外馬聲嘶鳴,趕路的人們已經起來了。

【賞析】

秦觀一生,因涉黨禍屢遭貶謫。宋哲宗趙煦紹聖三年(1096),詞人自處州再貶郴州。這首小令,作於是年冬季赴郴州途中。詞借描寫夜宿驛亭苦況訴行旅艱辛。

“遙夜沉沉如水,風緊驛亭深閉。”夜色蒼茫,沉沉如水,寒風陣陣緊吹,吹過這古道的驛亭和暫歇驛亭的行人。“如水”、“風緊”,以其重量感造就出一種強烈的空間的擠壓感。似一股無形的力在肆意捏擠,取境也隨之由遠拉近,凸出一個特寫:驛亭緊閉的大門。那般突兀,那麼引人注目,空間的悶壓至最大限度。作為一個審美對像,“驛亭深閉”既是現實的意象,也是心靈的象徵啊!在新舊黨爭的政局變幻中,詞人無辜受害,如今身坐黨籍,艱難跋涉在貶途中,身心憔悴,縱有滿肚的不平又怎敢鋪展?詞人的心情從這純粹的景語中已暗示出幾分。

“夢破鼠窺燈,霜送曉寒侵被。”驛亭的深閉阻隔了外界的喧囂,寂寥之中勞累的詞人也開始悄然入夢。詩人夢到了什麼?渺然不可追考,也無須乎落實。描寫夢境,寄寓悲思之作,幾乎貫串了詞人的一生。這是由他一生沉鬱,特別是政治上遭打擊後遠謫蠻荒,痛感人生無望的獨特心境所決定的。如“佳會阻,離情正亂,頻夢揚州”(《夢揚州》)、“鄉夢斷,旅魂孤,崢嶸歲又除”(《阮郎歸》)、“一覺相思夢迴處,連宵雨,更那堪,聞杜宇”(《夜遊宮》)等等。“古之傷心人也”惟有希冀一個個好夢消釋現實中無法消釋的`無限悲慨!然而“夢破”二字,又流露出多少煩惱意緒。它推動着詞意的遞進:心魂從夢中歸來,往事在夢中幻滅,縈懷往復,給全詞帶來了更為濃重的悲劇氣氛。接着,作者通過醒後之所見、所感再加渲染。“夢破”大約與鼠有關。老鼠半夜出來偷油吃,不免就弄出些聲響來了,鼠驚人夢,人醒鼠也當驚,可它並未立即逃藏起來,還垂涎於那盞燈油吧!又不免惶恐地窺覷着這盞昏暗的油燈和驚夢初醒之人。一個“窺”字,用得十分傳神。“鼠”之敢對人“窺燈”,可見驛亭之荒涼破敗。唐代杜甫《北征》中寫旅途所見:“鴟鳥鳴黃桑,野鼠拱亂穴。夜深經戰場,寒月照白骨。”野鼠見人時不驚不藏,竟交其前足如人之拱手,自立於亂穴中間。見出荒山之無人、戰爭的創傷。詩心詞境,傳神而妙。再説夢迴之後的詞人。孤燈照壁,再也無法成眠,只覺得薄薄的衾被已擋不住寒意侵身,一定是外面下了霜,才送來這寒氣逼人吧!這兩句寫所見、所感,驛亭之簡陋,詞人之孤獨冷寂,不言而喻。王國維説秦觀晚期詞境變而為“淒厲”,此其一斑。

“無寐,無寐”兩次的重複,是詞中唯一直抒作者感歎之筆。二詞疊用,除了協律,還突出了詞人多少煩悶、無奈、悽苦的心緒……是啊!如果不是心中那水一樣浩茫夢一般綿邈的愁情的折磨,哪裏會如此夜難再成眠?身心都極需休憩的詞人又何苦要這般和自己過不去呢?

好夢既無從續起,不起來又怎麼樣呢?這自然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時光總算暗暗在流轉。“被冷香銷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李清照《念奴嬌》)。門外,馬兒嘶鳴,是在催人上路啊。從聽覺感受中暗示黎明的到來。熬過了大半夜不眠的詞人,又該懷着一般什麼樣的心情,拖着疲累的身軀,開始又一天的旅途奔勞?

細味全詞,詞人高明之處在於善用極省淨的筆墨(共33字),描繪了一個典型環境──古代簡陋的驛館。鼠之擾鬧,霜之送寒,風聲陣陣,馬嘶人起,如耳聞目睹,俱以白描手法出之。毫無緣飾,不用替代,只坦直説出,卻別有一番感人的力量。這是由於詞人下筆精到,所寫驛館種種景況,無不藴含着天涯飄泊的旅思況味,婉曲地傳出了鬱積於心的人生不平──遭讒受害,屢遭貶謫,歲暮飄零如是!可見白描手法的運用,不僅要求描寫之逼真,尤重在情味之活現,使人讀之有一目瞭然之快意,味之而作深長之聯想。讀秦觀此詞,讀者或當獲得吟賞之回味之快意?原載:《宋詞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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