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那條消失了的河流美文

懷念那條消失了的河流

我是固守這塊土地的村莊，我存在了多少年。八百年太短，二千年太長，論歲數，我比村子裏的任何一棵樹的壽命都要長。當然，要説壽命更長的，我還不是第一個，應該是我身邊的那一條小河。我自從誕生，那條小河就已經存在了。至於它有多少歲數，我也記不清楚，只是記憶中隱約記得誕生我的那一代先祖們，就經常在我的面前讚歎這條小河，稱這條小河是他們的“生命泉”，他們組織人力圍堰，打壩，建渠，把我周圍的土地耕耘的五穀豐登，人畜興旺。

當然，在我記憶中，也有小河不斷氾濫的時候，那是在一個個暴雨的季節和陰雨連綿的季節，由於雨水流量的增大，我身邊的這條小河漸漸地變得粗獷起來，像發怒的君王，像狂舞的長龍，它們一邊飛速的洶湧澎湃，一邊激情盪漾。它們浩蕩的情感甚至有時也控制不住，於是，在它身邊的土地上，有時就形成了了一片沼澤之地，淹沒了部分莊稼，甚至有時也威脅到了我的生命。在漫漫歲月裏，我清晰的記得我的先民們率領全村老少組織搶險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們日夜警惕，夜不能寐，死守着我身邊的最後一道防線。因此，在我的記憶中，這條小河還算温順，除了最狂怒的時候有點嚇唬人們以外，可是從來就沒有淹沒過村莊和農户。於是，每每在洪水過後，總能聽到一些地方發生水災的嚴重後果，經常出現難民逃荒要飯的情景。可是，在我的身旁，圍繞我的這一條小河從來沒有發生過危害先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問題。於是，我的先民們總是認為這條小河有靈，像神靈一樣呵護着他們。他們曾建立河神廟，每年都要祭祀我身邊的這一條小河，是因為這條小河除了在歷史上最嚴重的洪水季節裏嚇唬過他們，警示他們要有危機意識以外，卻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不作出傷害先民們的事情。因此，先民們感覺這條小河有靈，是上天賜予他們的福氣。因為更多的時候，小河賜予他們的都是五穀豐登，年年有餘；尤其當發生了嚴重的旱災時，小河又是他們的救命神，人們利用河水灌溉，人畜飲水，徹底保證了我羽翼下的子民們。你説先民們能不把它稱為“救命泉”嗎？

當然，除了這條小河給人們帶來利益以外，更多的時候，小河也給我的先民們帶來了詩情畫意。我的先民們喜歡這條小河，不僅因為在這條小河周圍遍生青青蘆葦，離離野草，姣姣荷花，帶來那些可愛的飛來飛去的各種鳥兒；還有，在這條清清小河裏，時常有吐着氣泡的魚兒自由漫遊。人們時常也可見那些小小的蝦米在水裏自由遊弋，當然還有那些一到黃昏時候就歌唱不已的青蛙們。在春夏秋冬，圍繞着這條小河到處都是一片美麗的風景。春天，人們詠唱着“小河裏的冰融化了，嘩嘩的流，唱着一曲快樂的歌兒向遠方奔去。”夏天，人們歌唱着“青青的蘆葦是鳥兒們的天堂，這裏是孩子們打水仗的樂園。”秋天，人們吟唱着“稻花香裏説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冬天，孩子們寫到“一場大雪覆蓋了河面，不久河面就凝結成了一層白霜，煞是好看。”有河，自然有橋；有橋，就自然有故事。有一段邂逅，一場豔遇，一場風情，於是，一個愛的巢穴就誕生了。不是《蒹葭》詩裏就記載了關於我的`故事嗎？“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就是對這條小河的永恆詠唱。看來，幾千年的河流文化積澱，慢慢地這條河流不光成為了我的先民們的物質食糧的來源，而且漸漸地也成為了我的先民們精神文化的圖騰。

從我的土地上走出去的先民們，後人們，有成為卓越政治家的，也有成為卓越藝術家的，也許在他們熱血沸騰的血脈裏，都離不開我身邊的這條小河的滋養，都離不開這條小河給予他們的智慧和靈感。是的，他們的風雲叱吒，風流歲月，崢嶸人生，其出發點都是源於這條小河的哺育。小河啟發他們要擁有像它一樣的無私奉獻精神，小河啟發他們要有像它一樣的綿綿愛國情愫，小河啟發他們要像它一樣要有火熱的激情和澎湃的胸懷。由此，他們才做出不平凡的業績，史書記載，丹書流芳，學子的案頭詠唱。

可是啊，歷經歲月的洗刷，圍繞我身邊的這條比我壽命還長的清清的小河卻日漸枯萎，乃至露出它龜裂的河牀。而環繞它身邊的美麗風景，自然也就蕩然無存了，更嚴重的是，這條美麗的小河，它所給予的精神意義，只能在漫長的書卷裏去尋覓了。再見了，那條圍繞我身邊的美麗的清清的小河，我只能在記憶裏與你把酒話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