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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漢-儒學的盛世

兩漢-儒學的盛世

 

張釗

    矯枉過正-人的歷史

    出名的大哲學家、歷史學家喬治科林伍德説過一句真理一樣的

話:“一切歷史無非是人的歷史。”在歷史唯物主義和其它歷史決定

論深深留在我們骨子裏的今天,研究歷史時回顧這句話,覺得好是重

要。中國歷史中有個有意思的現象,很可以用來做科林伍德這句話的

佐證。

    每一個從前代奪得政權的朝代,把前朝政治的失誤當作前車之鑑,

力求避免蹈其覆轍,就成了貫穿這個朝代政治的中心。商朝重宗教、

好法事,周朝就拼命立文教、勤民事;從晉到六朝的閥門專政使得李

唐一代輕朝官、重藩鎮,不僅導致了安史之亂,而且最終亡在藩鎮上

邊;宋朝有鑑於唐朝這個教訓,厚文薄武、壓制藩鎮,終於給外族滅

掉了。所以,一點也不奇怪,兩漢,特別是西漢的政治着眼處,一直

在怎樣糾正秦朝政治的錯誤上。

    秦靠着法家富國強兵的政治取得了天下,也因為法家重法輕人的

政治丟掉了天下。秦朝法律繁瑣、刑罰嚴苛、官吏專政、奴役百姓,

弄得大家忍無可忍。所以,陳勝一起來,就都跟着鬧起來了,使秦朝

成了歷史上最短的朝代。為了糾正這些錯誤,西漢有兩個大的政治潮

流,即:以勵行儉樸、簡政養民、無為而治為主的道哲學思想和重文

教、重禮儀、重古聖賢的儒家哲學。高祖進駐咸陽時説:“父老苦秦

苛法久矣,……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餘

悉除去秦法。”這是用簡政約法的道哲學來糾正秦政的第一步。後來

的文帝、竇太后和景帝都在延着這個方向努力。在這樣的政治下,老

百姓在幾十年戰亂之後終於有了機會休養生息,所以有了所謂的“文

景之治”。但武帝開始轉而重視儒家、重視教育、重視禮儀,一直到

平帝時的王莽,把儒學推到了極端。至於為什麼文帝不重用滿腹經綸

的大儒賈誼,而武帝偏偏要聽信以講五行災異為專長的董仲舒,恐怕

只有天才知道。

    作皇帝的尊貴-西漢政治的儒家化

    大家一定聽過叔孫通制禮的故事。高祖開國之初為了簡政,廢除

了一切秦朝的儀法、規矩。於是,大臣們飲酒爭功,喝醉了亂叫,利

害的還拿劍敲打殿上的大柱子,弄得皇上很不高興。儒生叔孫通看出

來了,就趁機説:“儒家雖然不能用來打天下,卻可以用來守天下。

我願意招些魯國的儒生,一起來制定朝拜的禮儀。”禮儀制定演習完

了,長樂宮正好建成。在慶典上,王候大臣一大早就被一一引進殿門,

兩邊排列着兵器和旗幟,一聲傳令,幾百人安等級分東西站好,這時

皇上才乘着輦出來。大家按演習好的規矩向皇上奉賀。人人都驚恐肅

敬,再沒有人敢失禮亂鬧了。高祖於是感慨地説:“我今天才知道作

皇帝的尊貴。”拜叔孫通為專管禮儀的官,並賞賜他五百金。這個故

事一來説明了在漢朝儒家的禮儀怎樣地代替了法家的法規,二來它説

出了一個道理:儒家可以用來治理天下。要知道,在漢朝以前還從沒

有一個國家和朝代是靠着孔孟之道來治理國家天下的,與此相比,四

九年以後大陸的搞社會主義,可以借用的經驗、教訓可是多得多了。

    今天的人總以為漢武帝尊儒是董仲舒的功勞(或罪過),卻不知

武帝早已經明白了儒家對政治的重要性。所以他即位後沒幾個月就頒

布“受鬻法”,使那些或因忙於公事,或因家中貧困而怠懈了孝道的

人們,可以重作孝子賢孫。辦法多少有些象今天德國的護理保險制。

“孝”當然是儒家最重要的思想之一。建元元年五月,他又詔令修祠

祭祀山川,並加重祭禮。建元五年,為研究和傳授儒學經典,設置了

“五經博士”。元朔五年更擴大學校,下詔勸學,用來弘揚儒家思想。

元光元年,恢復了戰國時七國後代對祖宗的祭祀。元鼎元年封周的後

代嘉為“周子南君”,來侍奉對周祖先的祭祀。孔子不是説過要“興

廢國,繼絕世”嗎。從建元元年十一月起,屢屢下詔,要求各郡貢舉

“賢良方正極諫之士”。而且,按照丞相衞綰的建議,凡有搞申不害、

商鞅、韓非、蘇秦、張儀他們法家那一套的,一概不用。元光元年下

詔歌頌周朝禮教,求能“明於古今王事之體”的人,讓他們把好主意

都寫出來,以便皇上親自查閲。這樣,董仲叔、公孫弘才冒出來的。

    武帝以後的昭、宣、元、成、哀諸帝,都繼續推行政治儒化的過

程,使儒家政治越來越完備,傳播儒家思想的太學越來越龐大。直到

平帝時,王莽把儒化推到了極端,制度必古,官名必古,言必“六書”,

行必禮樂。他終於覺得漢家的天子儒得還不夠,於是乾脆改朝換代,

自立為天子。西漢就這樣以儒家興旺,又亡在了儒家上邊。

    掛羊頭,賣狗肉-兩漢的儒學

    一個思想體系要成為政治的基礎,去指導政治,除去純粹的哲學

思辨外,還需要很多具體、瑣細的東西。漢朝需要的儒學是可以作為

政治的依據的,完整的理論體系。因此,不僅《論語》那樣不成章節

的片言隻語不夠用,就是孟子的大而又深的哲學體系也遠遠滿足不了

需要了。漢朝急切地需要古代典籍和政治理論,所以,自景帝時,就

開始徵集天下的書籍、學派。到了武帝時更是廣開才路,並給獻書和

學説的人很高的官位。《漢書儒林傳》説:“自武帝立五經博士,

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於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浸盛,

枝葉蕃滋,一經説至百餘萬言,大師眾至千餘人,盍祿利之路然也。”

    這樣高官厚祿的獎勵帶來了兩個後果:第一是所有的學説,包括

黃老,甚至儒家的大敵法家的學説,都掛上了儒家的招牌,成了儒學

的一部分。這樣一方面大大地豐富了儒家理論體系,使它真正成了可

以用來治國平天下的東西,另一方面卻把儒學變成了一個大雜燴,理

論不再那樣壁壘森嚴了,有了很多容易給人批評、指摘的漏洞。孔子

本來説:“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而到了寫《漢書》的班固時就

成了:“古之儒者,博學乎六藝之文(唐顏師古注:六藝謂易,禮,

樂,詩,書,春秋。)。六藝者,王教之典籍,先聖所以明天道,正

人倫,致至治之成法也。”儒者必須是政治上的全才了。

    第二個後果是“獻書熱”:大家爭着把自己家藏的,或者不知道

哪裏挖出來的古籍拿出來,假充是古時候的聖賢書,或是把年代説早,

或是偽稱是孔子所作。更惡劣的是,弄不着老書的就乾脆自己瞎編,

偽造聖賢書。兩漢學術上有兩多:一是假經、假書多;一是注經、注

書多。西漢時最出名的偽造經書案是張霸編造的《百篇尚書》。因為

世傳古《尚書》有百篇,而當時發掘出來的遠遠不滿這個數,就有

“東萊張霸,分析二十九篇(秦博士伏生所傳)為數十,又採《左氏

傳》、《書敍》為作首尾,凡百兩篇。……以中書校之,非是。”

(《漢書儒林傳》)當時還沒有考古學,幸好有人用心拿皇宮中收

藏的底本來校對,看破了張霸的偽經,否則我們今天就又多了一個

《尚書》的'版本。

    儒學的盛世

    兩漢不僅是儒學全面走向成熟的朝代;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把

儒家思想作為政治的理論基礎的朝代;同時兩漢又是歷史上是第一個

人光是靠着讀書就可以作大官的朝代;兩漢的儒學研究和傳播也是空

前絕後的。我們今天所謂的儒家思想絕大多數是在兩漢時定型的,我

們今天見到的儒家典籍絕大多數是漢以後的人偽造或篡改過的,我們

今天研究先秦思想的材料幾乎都是漢人留下的。兩漢的經學給了後世

的儒學根本性的影響,漢人對儒家典籍的翻譯和解釋兩千年以下還被

認為是最權威的。譬如毛亨解釋《詩經》的《毛詩》,馬融、鄭玄給

《尚書》作的注,鄭玄注的《禮》,當然還有出名的許慎的《説文解

字》。離開了漢儒的這些註解和研究成績,我們今天就會面對古書,

束手無策。所以説:兩漢是儒學的盛世。

 

標籤: 兩漢 盛世 儒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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