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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散文

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散文

【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

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散文

記憶中,母親在出了車禍之後才對她有所依戀。

童年時期,母親每天都是忙忙碌碌,她回到家的時候,我已進入夢鄉,等我睜開眼睛,被子已經疊起,早飯温在鍋裏……

聽母親説,她原來是有工作的。因為四奶奶去世早,留下三個孩子,最小的只有八個月大,20歲的母親承擔起照顧三個孩子的重任,毅然把工作辭了。之後,我們兄妹四人相繼出生,等到我出生後,四爺爺的女兒們都能照顧自己了。當母親再想出去上班,檔案已經丟失了,不甘寂寞的母親去了機修廠的家屬隊,當起了隊長,領着一羣婦女扣大棚,種菜。

家裏唯一的自行車,父親騎着上班,母親只好步行。母親又是好強的人,上班從不遲到,所以我們兄妹有時一週休息時能見上母親一面。

記得每到春節,母親是最忙的。洗被子,蒸饅頭,包凍餃子。還要為我們兄妹四人分別做一套新衣服,一忙就是半夜。母親的針線活很好,很多鄰居都來求母親做活。

我九歲那年,山上的杜鵑花開得正豔,小草也剛剛冒出嫩芽。我正坐在教室裏,大哥向老師請假把我帶回了家,路上大哥告訴我,母親出事了。懵懂的我不知道“出事”二字的意思,回到家不見母親,只有母親常穿的帶血漬的薄棉褲晾在柵欄上。

第二天,我們兄妹四人被父親厂部的解放車拉到30公里以外的呼中醫院。很多人堵在醫院的走廊裏,不知誰説了句,“孩子來了。”堵在走廊的人們自發給我們讓出一條道,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我們,還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孩子這樣小,真可憐。”後來才知道,那些人是來給母親獻血的,因為母親血型比較特殊,當時的小醫院不具備存儲血液的條件,父親的厂部去了很多人等待驗血,獻血。

進了病房,母親躺在那裏,見了我們兄妹,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不斷湧出來,枕巾濕了一片……我們兄妹老老實實立在牆邊,16歲的大哥上前對母親説了幾句安慰的話,我一直木在那裏,不知説什麼。這時進來兩個大夫,其中一個詢問了母親一些情況後順手掀開了母親身上的被子,我看到母親僅剩的殘肢染紅了纏在上面的白紗布,那紅色在雪白牀單的映襯下格外醒目,像一把燒紅的烙鐵印在心上,每每回憶仍在流着血……

母親的車禍事故是當時只有幾百户小鎮上最大的新聞,母親左腿膝蓋以上截去了三分之二。母親説出事的時候,她是清醒的,被汽車撞擊後她爬起坐在地上,為了防止出更多的血,就把腿擰成麻花樣。母親説為了孩子她死不起。每次母親講自己經歷的時候,心都要莫名地揪着痛。

母親,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

從此,為紀念母親獲得新生,把她出車禍的日子定為她的生日。

母親帶上假肢時,因為不適應假肢,腿根處經常磨起水泡,挑破後,新一輪的水泡又生成,慢慢的腿根處形成了老繭。母親的右腳因為要負身體的重量,腳踝處總是腫起很大的包塊。

有了假肢母親很少閒着,除為我們洗衣做飯外,還養了兩頭豬,餵了十幾只雞,我們家院子前有一大片地,放學時看不見母親,她必定是在菜園子裏除草,我們兄妹心疼母親,見了她手裏的活必定要搶下來。可母親總是催我們去做功課。

冬天裏,母親為我們做棉鞋,織毛衣,只有在她睡覺時方能見她閒下來。

在母親温暖的臂膀下,我們逐漸長大。

母親,您安在,就是我們的幸福!

【相見時歡別時難】

我們兄妹相繼成家立業。我嫁到了千里之外,每次回孃家,住上一週或半個月,母親都格外高興。知道我要回去,父親提前把吃的準備好。到家的當天,吃過飯,與母親坐在牀上一説就是幾個小時,晚上躺在牀上也會嘮到後半夜,聽母親絮絮叨叨説起我們小時候的故事和街坊鄰居的`百味生活。

如果春節回家過年,母親必把我喜歡吃的豆沙包和涼皮凍做好放進冰箱裏。被褥早早拆洗乾淨,窗擦得透明,讓我這做女兒的無事可幹,陪她聊天就是活兒。這種歡樂很短,留在記憶裏卻很長很長,想起來就在腦海裏像放電影一樣過一遍,不厭其煩。

每到分別的時候,父親提着包送我下樓,回頭,母親在樓上,見了我,揮揮手。想必母親是不想讓我見她流淚,我知道母親是喜歡流淚的人,看悲情的電視劇她會陪着哭到最後。

默默地前行,後背暖暖的,我知道那是母親的目光。過了那堵牆就看不見母親了,我回頭,母親依然在窗前,見了我又揮揮手。轉過牆我停住,把淚硬生生地咽回去,想再看母親一眼,我站在母親看不到我的地方,她依舊立在窗前,用衣角擦着淚……

父親生前,母親經常和他吵。父親去世的那年,是母親最難熬的一年,每次一提到父親她就落淚。為怕母親孤單,把她接到家裏。母親的思想非常傳統,説有兒子不能在女兒家養老,住了大半年非要回自己的小窩窩,還説留戀有父親影子的地方和她的老鄰舊居。拗不過,侄子把她接回去。

每次打電話很難聽到母親悲傷的情緒,我知道守着空蕩蕩的房子,母親必會傷感。在母親離開的半月之後,因要去哈市辦事開車路過母親那裏,就決定再看看她

路上耽擱堵車,打電話告訴母親別等了,先睡覺。直到半夜才趕到母親的樓下,樓羣裏,那扇熟悉的窗口亮着暖燈,想着母親孤零零地坐在燈下,心就不由的酸楚……

進屋和母親説會兒話,母親就催促我趕緊睡覺明天還要趕路。那晚我睡得特別沉,早晨睜開眼,母親已經熬好了小米粥。吃過飯,母親陪我下樓。打開車門回頭和母親告別,母親眼裏已含着一汪淚,看得出她在努力不讓它流下來,母親的眼神令我今生難忘,裏面有不捨,依戀和無助,仿似一眨眼就再看不到我,我不敢再看匆忙鑽進車裏,淚已經在我的臉上肆意地奔湧,模糊了我的視線。

車慢慢啟動,母親一瘸一瘸地跟在車後,車沒有停下,繼續前行,母親跟不上站在那裏,沒有向我揮手,像一棵荒野上的小草,離我越來越遠……

標籤: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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