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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過兵的舅舅散文

當過兵的舅舅散文

我有四個舅舅,兩個當過兵。一直想寫的,是我的二舅,他是一個殘疾退伍軍人。

當過兵的舅舅散文

很小的時候,因為我是舅舅們的大外甥女,又伶牙俐齒乖巧可愛,所以在舅舅家很得寵。二舅是最愛和我玩,又愛給我買衣服的。這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是沒有一個同伴能享受得到如此的待遇。

二舅是在我稍有些記憶時殘疾的,那殘疾是因他當了兵帶來的。殘疾程度卻是媽媽在他一直喜歡逗我玩“蹬天高”後告訴我的。想來媽媽也是很心疼二舅的,她偷偷告訴我:“你二舅有一條腿和一條胳膊是假肢,那麼舉着你,蹬着你玩,他是很疼的。”那年我四歲,二舅二十八歲。傻傻的我只知道他喜歡看我咯咯地笑,卻不知他為了逗我玩是在忍受着劇痛。媽媽的話讓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並留意了什麼是假肢,知道了用假肢的人也可以帶着笑容一直和我玩。

那時,二舅已成家,二舅媽是個長得特別美麗的女子,她有着温柔的眼睛和白皙的肌膚,長長的兩條黑辮子搭在肩後,齊齊的留海,説話永遠柔柔的,我不知道當年那麼美麗的她是頂着怎樣的壓力嫁給舅舅的。他們是在媒妁之言下訂婚後,二舅才去河南洛陽參了軍的。

那場導致二舅終身殘疾的事故是怎樣發生的,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最清楚。媽媽只告訴我,二舅是部隊上的指導員,在一次給他的兵講解手榴彈構造時,被人暗中掉包,在拆解中爆炸致殘的。本來的手榴彈模型去了哪兒無人知曉,那是怎樣的痛徹心扉,也無人知曉。但我知道他後來走出疼痛,能樂觀豁達的生活是與舅媽的愛分不開的。

時光飛逝,轉眼媽媽已去世十年,她講過的那些故事大多我已記憶模糊,但有關二舅的事情卻一直烙在心頭。記得小時候我曾不止一次的問媽媽:“我有好幾個舅媽呢,外婆最愛哪個呀?”媽媽讓我猜,我卻一直沒有猜中。最後她告訴我,是我的二舅媽,袁小紅。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原因,那是因為袁小紅嫁給了二舅,外婆對她的.愛是感恩。若沒有她的不離不棄,哪來後來的二舅呢。

這世上有一種愛情叫做我知你恩情,我才如此努力的活着。

小時候,每年的春節我都會去看望舅舅們,而二舅所在的岐山縣城是必經之地,每次去他和舅媽都要留我們一宿,不管是他和媽媽聊天還是和我玩,從來都是笑呵呵的,無論生活如何不方便都未曾顯示出過殘疾帶來的痛苦。以至於如今我一想起他,腦海中就有了他那感染力很強的爽朗笑聲。

故事寫到這兒,以我的水平已不知如何往下續,但後來的發展並沒有完全走進預料之中。因為我的二舅本就象棵紮根在懸崖上的青松。

殘疾軍人的待遇在陝西岐山縣城不是特優厚也不是特菲薄,如果二舅甘於寧靜度日,樂享待遇,也過得不會太差。但他卻不甘心,一直在努力地折騰着做事。

日子在平淡與温馨中慢慢度過,表弟表妹也漂漂亮亮,乾乾淨淨,乖乖巧巧的長大了,一點都沒有因二舅殘疾要人照顧起居而沒收拾利落。舅媽除了料理家務還在針織廠上班,時常會帶些質量很好的秋衣秋褲材料給我們做衣服,後來她自學了會計,在四十多歲時考取了會計師資格證,我知道,那是因為有愛在做動力,她才那麼上進。舅舅有政府的工資,偶而也會去賣賣殘疾人福利彩票。

花開花落,春去冬來,一年一年過去了,其間很久我們都忘了二舅是個殘疾人。原來殘疾後你不把自己的殘疾當成痛苦的時候,它只是象一顆身上的痣。

有一年,舅舅突然在岐山鳳鳴市場租了門面房,做起了生意。從事幹菜和各種調料零售加批發,沒有人知道他那麼拼命是為什麼。或許起早摸黑,以右手僅存的兩根手指幹活只是為了證明他還可以如此坦然的活着,而不是別人的負擔。

那時我已成家,在家裏開了個小賣部維持生計,去取貨時看望了他,舅媽在上班,他一個人看着偌大的店面笑呵呵的忙碌着,一邊應付着顧客一邊還不忘和我開開玩笑聊聊天。後來舅舅問起我走時怎麼沒有回他那兒去吃飯,我沒告訴他,我是看他那麼硬撐着身體幹活,我心疼到想哭。

一直以為那個店面會老早轉給別人,卻沒成想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門面越租越多,竟成了那個縣城裏最好的調料行。

二舅終於很有錢了,他慢慢地在城裏買了幾套房,在老家要了宅基地建了院子用做頤養天年。那個叫青化南武的古老村莊裏有他的根,他終是要回去的。

有人説,二舅命中帶金,在命相學上是“金箔虎”,是屬虎的人中最容易發財的。但我知道所謂富貴命,其實只是因為你相信自己能出人頭地並一直努力着,那“金箔"不是天生的,是不向命運認輸,不向生活妥協時從內而外長出來的金色的希望。

終於知道,上天不會僱負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只要你是一粒種子,哪怕是在最貧瘠的土地上,也會發芽抽葉,長成茂盛的樹木。即使樹身傷痕累累,但向着太陽的每片葉子上都有光芒。

標籤: 散文 當過兵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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