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無題的抒情散文

一個朋友託我向一個玩書法的朋友索字，友，她是個雅人，新購了房子，客廳裝飾一新，掛了一名家的山水四條屏，清淡素雅，很是和合那屋的主人，只是西牆空着，説要一幅字，做沙發的背景，便央我求那個書法家，她知道，我們很熟。

答應了，卻無機緣，幾月前，只是順口對另一個同是那位書法界朋友的朋友提過一句：“喬老爺最近可忙？好久沒見了……”朋友姓喬。誰知，我年假一過，今天剛上班，這位朋友就趕了過來，捎來了喬老爺的墨寶：“早寫好了，只是你去了海南……”

我與書法是外行，打開摺疊着的宣紙，只見四尺不裁，字字如拳，散樸有致，遒健灑脱，好一幅筆墨，展望處，可感到“晉人草書，須有‘隸書筆意’”之《蘭亭》風韻，透着“靜”、“淡”、“清”三氣。書的卻是唐小李杜的李商隱的《無題》：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鈎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這是一首戀情詩。詩人追憶着昨夜的一次在達貴家院後堂宴會上與意中人不期相遇的興奮與惆悵，“春酒暖”和“蠟燈紅”，宴會間熱烈融洽的`歡樂氣氛，燭光掩映下那女子的紅暈面頰，彼此的目遇心會已不言自明，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結果，他“蓬草無根，隨風飄轉，身不由己”，不得不去祕書省應差，開始了又一天寂寞無聊的校書生涯，而與席上的意中人則後會難期了。只能留下：“豈知一夜秦樓客，偷看吳王苑內花”的嗟歎了。豈獨相思苦，長歎業未成。戀情阻隔的惆悵與身世沉淪的悲慼交感於詩人胸中，一曲《無題》便留給了世人。李商隱的這首《無題》中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已是誦傳千古的男女之間暗戀示愛的名句。

李商隱多作《無題》，是他的無奈。詩人的對象和戀情在當時是不能公開的，寫相思又無法直説，所以寫得迷離恍惚。另一種則是借戀情而寄託激憤，抒發感慨，就象他自己所説：“為芳草以怨王孫，借美人以喻君子”。他的詩深情綿邈，含蓄隱澀，且富於象徵和暗示色彩，所以，後人難讀難懂，隱晦迷離的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的遺憾。費思量，總猜度“他寫的是誰？”

喬老爺可能誤會了，以為是為我這個“應官”小吏而寫，便以李商隱於我。

朋友的書法好，李商隱的詩也好，只是，詩情曖昧了許多，如送了那位女士，怕惹得她一夜睡不着覺，徒生出“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了。呵呵，説笑了。

其實，自她求字，我便有了主張，是元代黃庚的《臨平泊舟》：

客舟繫纜柳陰旁，湖影侵篷夜氣涼。

萬頃波光搖月碎，一天風露藕花香。

“波心蕩，冷月無聲”，微風拂面，夜露濕潤，荷香習習，多美，多雅，孤獨中透出種恬淡，幽寂裏展出個平闊來……

只是未來得及告訴我的那位好書法的朋友，也不知道索字的朋友她喜歡不。室雅詩清，願她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