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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經典散文

母親經典散文

母親的生日正好趕上省廳來驗收規範化財政所。無奈之下,電話告知了母親,母親連忙説工作要緊,你忙吧。等到省廳的領導離去,已經接近中午,匆忙地請假、打車,匆忙地趕到母親家,全家人除去弟弟先頭去了飯店外都在家裏等着我。母親見我來了,嗔怪地説:“這麼忙又這麼遠,還跑啥?”我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卻分明看到了她紅紅的眼睛。丈夫偷偷告訴我:“剛才咱娘一接到你的電話,就忍不住哭了。”

母親經典散文

母親今年66了。都説66是闖年,母親嘴上不説,心裏其實是有些隱憂的,尤其是她的孃家還有不良疾病的家族史,所以今年的生日對母親尤其重要,而且還要過得不露痕跡;所以再忙我也要趕過去,陪她説説話、聊聊天。我知道,兒女繞膝的歡樂沒有什麼可以替代。

説實話,我從來沒意識到母親是接近70歲的老人了。她在我心裏一直是那麼年輕、那麼精力旺盛、那麼不辭辛苦。每次來看她,想幫她做點兒家務,她總是説你弄不了,快去歇着;或者説哪有什麼家務,早做完了,坐下喝水吧。每次給她打電話她都是精神飽滿、聲音洪亮,一旦有一點兒情緒低迷、聲音低落,我就會緊張。因為她的忙碌、因為她的精神,我真的忘記了她的年齡。

有一次跟父親閒聊,説起他們年輕時的事情。父親説:“你娘那時候也算是他們村的風雲人物呢,19歲就擔任婦女隊長,帶領全村的婦女下地勞動;還是村裏的宣傳隊員,經常參加公社(那時候的鄉級政府叫公社)的文藝匯演,一條大辮子甩來甩去的。”我見過母親舉着紅寶書演唱的照片,一條大辮子搭在胸前,確實挺惹眼的,我也見過父親年輕時的照片,很帥,應該説比母親還好看。他們的好姻緣是母親的表哥——我父親的同學從中撮合的,還因此惹惱了另一個和他們關係都不錯的男同學,以至於從此和他們不相往來。

後來問起母親,她笑而不答,只説自己從來沒後悔過嫁給家貧的父親。那時候,父親是代課老師,一個月只有5元錢工資,而那個人是村支書,家境很好。也許母親是喜歡父親身上的書卷氣吧。

年輕時的母親很要強,凡事不甘人後。我的堂姐曾經幫我家做過農活,每次説起,總會告狀似的説:“我嬸子那人幹起活來不要命,叫我們去打短工,中午都不讓回家吃飯,一個涼饅頭,一杯白開水就打發了,簡直是剝削!”一邊説一邊哈哈大笑。我卻笑不出來。80年代的農村,幹活不像現在,什麼都機械化,10多畝地,全憑她一個人,又不想耽誤我們,又想有個好收成,除了壓榨自己實在沒有好辦法。

生活稍微有些好轉之後,母親又非要蓋房子,説就想住寬房大屋,敞亮。其時,我剛上班不久,大弟還在讀大學,小弟讀初中,負擔依然很重。我們全家都反對,甚至鼓動了親朋好友來勸她,但是母親是少有的堅持。為了準備來年蓋房用的磚瓦,母親和父親在那年的寒冬臘月,在鄉親們的幫助下,自己動手燒了一窯磚(買不起太多的磚,所以買一少半兒,自己燒一大半兒),並一點點籌備其他物料。第二年開春的時候,料終於差不多備齊了。瞅了個好天氣,全家人搬到原先的大門洞裏,拆掉了老房子,打算第二天破土動工。誰知夜裏天氣突變,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鵝毛大雪,經久不停,只下到第二天中午時分,積雪足有半尺厚。父親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雪愁壞了,緊鎖眉頭不住地唉聲歎氣:“這下麻煩了,日子可怎麼過?”母親卻意想不到的樂觀和堅強,反過來勸父親:“怕啥?房子肯定能蓋起來的,不就是下雪嘛,過幾天雪化了,咱照樣蓋!”

早些年蓋房不像現在這麼省心,可以包工包料,而是非常的操心受累。要買菜、買酒給工人們準備一日三餐,要給他們提供他們需要的除了工具之外的所有東西,晚上還要看料,裏裏外外,千頭萬緒。因為父親還要給孩子們上課,所以基本上都是母親一人操持。經過半個多月的殫精竭慮,房子終於蓋好了,是我們村第一座前有迴廊的廈房。母親看着這一溜七間寬敞氣派的大瓦房,直了直腰,幸福地説:“這看着多舒坦、多提神,在這房子裏住着,就算是喝涼水都痛快!”

房子蓋好後,母親累病了。我十分心疼地埋怨她,不該這麼好強,原先的房子又不是不能住,現在倒好,一身饑荒不説,還累出了一場病。母親歎歎氣,幽幽地説:“你知道啥?你和你大弟弟都考出去了,以後的日子肯定錯不了,你小弟唸書不好,將來恐怕是出不去的,我不趁着現在給他蓋起房子來,將來怎麼給他娶媳婦?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我也不能虧待不是?”雖然小弟後來也走出了農村,沒能住上母親給蓋的新房,但是,母親的這一番話卻令我感歎不已,以至於到今天依然記憶猶新。

不久之後,奶奶又病重了,癱瘓在牀。母親和奶奶的關係原先不是很好,因為奶奶出身大户,非常講究,極愛乾淨。她看不得我們髒兮兮的樣子,也看不得我們家徒四壁、日子總不見起色的樣子,所以很少在家,一直隨伯父生活。病重之後選擇了回來。母親伺候的非常盡心。有時候奶奶會整宿的叫罵,我聽着心裏非常不是滋味兒,想去勸勸奶奶,母親卻拉住我,説讓她罵吧,她心裏難受呢,你只裝作聽不見就行了;有時候又會將糞便抹上牆,母親再耐心地弄乾淨。到了最後,奶奶不認識人了,但惟獨認識母親,她跟母親説:“難為你了,老五家的。”

母親沒怎麼念過書(只上到三年級),但是卻深知知識的重要性。在那個年代,在偏僻的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農村,作為家中長女,無論生活多麼艱難,母親從來沒説過讓我退學的話。她説,不管閨女小子,只要你願意念,我就供。於是我成為村裏第一個走出去的'人。我想,這應該歸功於母親。

其實,她在婚後還上過幾天村裏辦的掃盲班。雖然只有幾天,母親卻津津樂道,跟我説她寫的字其實挺工整的。父親也説,你娘特別聰明,一點就通,一學就會。母親的字我沒見過,但是母親的聰明我卻深有體會。記得小時候,逢年過節,家家户户都會買些年畫什麼的貼在牆上以示喜慶,母親卻很少買。她只買些紅紙回來,到了家,只消半天工夫,就能剪出各種美麗的圖案,比如連年有餘(魚)、雙喜臨門、彩雲追月、臘梅報春……等等,貼在窗户、牆上和頂棚上,分外好看。剩下的紅紙留給父親除夕那天給各家各户寫春聯。村子裏有人娶媳婦、嫁女兒,更是少不了母親的身影,她縫的被子,做的衣服總能令主家滿意,更關鍵的是母親開朗善談,有她在的地方總是歡聲笑語。

母親的聰明不僅表現在心靈手巧上,她還有很高的領悟能力。就像現在,退休的父親愛書法,經常臨摹各種字帖,一絲不苟的。母親不認識幾個,卻能看出父親字的缺陷,説父親的字太拘謹,老感覺縮手縮腳的,伸展不開,還説這跟父親的脾性有關,一輩子小心謹慎,字也放不開。我贊同之餘,很有些驚訝母親眼光的獨到。

隨着年齡的增長,母親的身體開始走下坡路,脾氣也改了不少,但是對知識的渴求卻一如往昔。在南方帶孫女的那幾年,她抽空上了老年大學,學習繪畫。雖然沒文化,但是絲毫不妨礙她對繪畫的熱愛。家裏擺滿了水彩筆,宣紙,顏料,一有空就畫兩筆,買了好幾本關於牡丹的畫冊,還讓弟弟給下載教授繪畫的視頻。從南方回來的時候,自己的傑作也一併帶了回來,掛滿了屋子,還有厚厚的一卷,經常拿給我們欣賞。還別説,畫的還真挺不錯的。“如果有文化,肯定會更好。”母親一張張仔細摩挲着、端詳着,歎息着説,言語之間透着些許遺憾和驕傲。

回德州時間久了,母親漸漸融入了當地的生活節奏,加入了市婦女兒童活動中心,成為太極柔力球隊的一員,學得認真又執着。我每次去,他們都要給我表演一段,趕上有活動,還會帶我一起去看。一天,父親打來電話,説讓我們留心第二天××頻道的電視節目,裏面有他們的訪談。不等我細問,説還要通知別人,急急忙忙地掛了電話。藏不住的一份欣喜。

那是一檔叫做“快樂英雄會”的娛樂欄目,推介各種民間的娛樂活動。因為他們的球打得好,經常參加各種活動有了名氣,得以去電視台錄製節目;又因為父親是隊裏唯一的男隊員,和母親又是唯一的一對夫妻組合,他們的年齡又是最大的,所以引起了主持人的注意,專門對他們做了訪談。父母激動得不行,在電話裏一遍遍地説,活這麼大歲數,沒想到還能上電視。我看着他們在電視裏的樣子,心裏暖暖的,眼裏竟然溢出淚。他們是我的父母啊,精神矍鑠,樂觀開朗,尤其是母親,談笑風生,看不出半點兒有病的樣子(母親有糖尿病)。

過完母親的生日還有兩天就是母親節。臨走時我笑着告訴她:“後天我就不來了,叫你兒子送你康乃馨吧。今天提前説了,母親節快樂!”母親有些依戀,但是沒説什麼,父親説到時候打個電話吧。寫到這裏,心裏突然有些酸酸的。母親是有年紀的人了,對兒女的依戀越來越深了。我以前很少這麼想過。

就要母親節了,我的心裏裝滿了對母親的愧疚,謹以這幾個文字寫給我的母親,祝母親節日快樂,健康長壽!祝天下所有的母親節日快樂,健康長壽!

標籤: 散文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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