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傾聽那鳥語散文欣賞

傾聽那鳥語散文欣賞

昨宵一夜的春雨。

傾聽那鳥語散文欣賞

黎明時分,一串清脆的布穀聲喚回我的沉睡,遠近的鷓鴣也一唱一和,檐邊的家雀聒噪得更歡了。今天應是一個風消雨歇的春晨,一派豔陽天氣。 

兒時聽老人説過,每年聽得的第一聲布穀鳥,是有運氣徵候的,要看你面朝牀裏還是牀外,可是,不知我正面仰卧時聽得的布穀鳥如何説法。老實説,我從小厭煩這種宿命,如此美妙的鳥鳴,總讓一個神讖的話題攪得心緒全無。 

老人們説布穀鳥是精靈,知道人情世故,勸業農桑。你聽:咯公咯婆——阿公阿婆,割麥插禾!又像是在説:阿公阿婆,騎馬過河,淹死阿公,哭死阿婆! 

故鄉有一種花,總在布穀鳥飛來的季節應時而開,俗名咯公花,其實是金銀花,可我總願意把她看成布穀鳥的信使。在老屋東牆邊的藤蘿下面,聞着金銀花聽着布穀鳥,每天看到銀簪似的花骨朵一排排的開放,醇香陣陣,彌散在清新温潤的空氣中,而且,花期綿延整個插秧播種的季節。我的兒時也因此多了幾分曼妙的感受。 

還有一種黑色精瘦的鳥兒——應該是知更鵲吧?清晨放聲啼叫,直到日出。它喚起了忙人,驚醒了懶漢,農人們呼為“嘎嘎郎”。它的叫聲很單調:嘀——嗚,嘀嗚嘀——嗚!我們都説是在叫古三爺的名字。 

村東的古三爺因此對“嘎嘎郎”十分反感。古三爺名剔玉,私塾出身,疏於農活,平時有些懶惰。“嘎嘎郎”一大早就在池頭的烏桕樹上如喚其名:剔——玉,剔玉剔——玉!他忿忿地罵一聲:×他媽! 

剔玉這麼個大雅的名字,並未給古三爺帶來好運,卻是窮困潦倒。於是,他便給三個兒子各自起上一個粗俗的名字,指望脱去厄運,苦盡甘來。大兒名富貴,二兒是發財,小兒叫來福。我猜度古三爺這番作派,完全是對落拓人生的自我嘲弄,只是當時無人領略。 

最動聽的鳥兒當是叫天子,學名雲雀,魯迅的百草園中也有這一種。暮春時節,鄉村孩子們最愜意的事情,就是拎着豬草籃子,結伴踏遍開滿油菜花的山地。不經意間,旁邊的亂草雜木中“砰”地竄出一物,直衝雲霄,然後如定身法一般懸在半空,灑下一串串流利的鳴叫,如珠玉落盤。現在想起來,那肯定是一腔怨恨和詛咒,如泣如訴,而我們卻當它在唱歌。為聽它歌唱,乾脆仰在地上盯着看,恍惚感到它翅膀的振顫,如蜂鳥採花一般,久久不肯飛走。這時候,你要是撥開草叢,必定有一個光鮮如瓷盞般的土巢,還有幾枚小巧的鳥蛋。我歷來抱怨叫天子的不多見,看它席地而作的鳥巢,極易受到蛇獸的侵害,也就可想而知了。何況,還有我們這羣鄉野頑童,其害並不在蛇獸之下。 

如叫天子般驚飛的,還有華美的野雞。但它警覺無比,難以找到它的巢穴,叫起來也很難聽。王維倒是有詩題詠: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 

前些日子重回故里,忍不住又去尋找兒時的夢境。此時的山間景緻宜人,淙淙流響的山溪,清風徐來的松濤,和着分辨不清的蟲鳴和鳥語,隱隱約約,好似抑揚頓挫的交響。人在其間,身心如同沐浴,多年來的風塵和落寞,已讓這般松風鳥語洗褪了大半。 

山下,村舍錯落在綠蔭掩映之間,縷縷炊煙縹緲散去,聽得到雞鳴犬叫。古三爺的三子家,就在東山之下。來福兄精明而文弱,育有一女一兒,前些年外出做工,建起了新房舍,日子還算過得去。古氏兒女兩雙天真無邪的眼睛,一直在審視着我。於是,我也試圖從他們清澈的眼波里尋找點什麼,或許,古三爺富貴發財和來福的理想,該由他們夢想成真了。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o02jnnq.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