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草原,風景就在路上散文

七月中上旬，正是去大草原的好時候。

在都市裏看慣了水泥叢林寬街窄巷，一個X場館就覺得大，‘大’馬路也是對寬闊的理解，雙向八車道那實在是寬闊的了不得。大，相對而言，如果把這些‘大’搬到草原上那算什麼，説九牛一毛都是抬舉，融進去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有去了，才知道什麼是一望無際，什麼叫遠在天邊，什麼是東方的地平線。

我們自駕的路線是錫林郭勒、克什克騰、西烏旗、阿爾山、呼倫貝爾，隨便拿出來一個比較就是內地大半個省、幾十個縣的疆域。

公路黑絲般嵌在草原上伸向天盡頭。上坡，路接藍天白雲，下坡，扎進天地交點，一望，百八十里，再望，視力不及。行在高處，能看到公路的大起大伏，能看到公路的彎旋迴轉，草綠做底襯綴以牛羊，藍天做天幕漂浮白雲，在大草原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有‘客人’過路了。這是一頭黃牛，慢條斯理的優哉遊哉，那是一羣羊，邁着小碎步戰戰兢兢的快速通過。有幸看到草原鼠一家子排着隊過路，大約有十多隻的樣子。由於緊張，它們在公路的護欄底下稍事休整，然後飛也似地鑽進了路邊的草叢。

人們已經被釋放了，同化了。在花叢草地在水畔淖邊，老的，搔首弄姿發一回少年狂，少的，奮力跳起定格一下青春影。每一個路邊的觀景台都是草原的精華縮影，都會驚呆眼球，人們嫌拍照還不過癮，更有甚者操控無人機升上天空把大草原拍個夠。

通往呼倫貝爾的路雖説是省道與高速無異。空曠、狂野、幾百公里平整的一塌糊塗。小憩的時候踏進路邊的草叢，有螞蚱蹦跳，一隻大肚子蟈蟈在黃土地上或蹦或爬，一個漂亮的跳躍帶着弧線匿進草叢。

牛羊馬散落在草原上，幾百只乃至幾千只羊顯得就是那麼一小撮兒，走近了瞬間放大成烏泱泱一片潔白。黃的，黑的，白的，花的牛羣在草地的襯托下格外顯色，牧人騎着馬來回馳騁，牛羊馬羣在驅趕下羣體狀態不斷變化，或散開或集中或流雲似行走。這些草原上的生靈點綴在丘坡，展現在草原，傍在蒙古包邊，皆是一道眼中的風景。騎馬放牧適於山坡丘陵地帶，在平整的草原上，牧民騎着摩托車放牧已成常態。

草原上也有山。錫林郭勒附近的平頂山就是一絕，水平成一條直線，間隙有凹槽，即使是人工修飾也不見得有這般效果。在平整的草原上突兀出一座孤山，綠海孤帆般令人稱絕。丘陵與山相壤，丘綠山嶸一體，彰顯大草原的包融，一切的一切都被大草原淡化稀釋了。

草原上有水。大多數被稱作淖，浩瀚的稱為湖，譬如達裏諾爾湖，呼倫湖、貝爾湖。這些湖多為弱鹹性水，得感恩數不清大大小小的淖點綴在草原上，有些草地沙化邊緣上的水淖像極了敦煌的月牙泉。它們是大草原上的生命之源，造就了水草豐美這個詞彙。

草原上的風電輪自成風景。這一片幾十座杆，那一處上百座杆，或許眼前看到的已經是千座杆。這些大風車扇葉多為三片，少數為兩片，杆體上有歸屬單位的字樣，有的葉片還塗上鮮豔的紅箍。這些大風車停停轉轉，成百上千的葉片轉起來該是何等的壯觀，凡去過草原的人們都會被這樣的景觀所震撼。每個風電輪就像草原上的一棵樹，多了，也就成了風電叢林。不要小看這風電葉片，每片的長度有三四層樓高，一輛載重汽車只能拉一片，眼見為實，因為所居的小城就有這樣的工廠。

可能是少見多怪，草原山崗上高壓鐵塔的外形都別於它處，遠看其輪廓像個大大的心形，琢磨了一下好像是為了防風設計。近了瞧又像是梳着髽鬏的頑皮偶像，而且還留着小鬍鬚，顯得那麼哏兒。

待挨近大興安嶺林區，草原上的樹多了起來。草原與森林相銜，草原與山崗交匯，草低樹茂高低錯落，混搭形成了一幅天籟圖畫。綠色在這裏被區分了，山崗墨綠松樹，坡上黃綠草坪，草場一片翠綠。加之形狀的鑲嵌變化，墨綠、黃綠、深綠、淺綠，或圓或方，或成條兒或幾何形，綠的明快綠得晃眼，參差有致疏密得當。草叢中的小花有藍的、黃的、粉的、紅的，星星布撒色彩斑斕。

最吸睛的是樺樹林。尤其是阿爾山附近的樺樹林別於它處，長勢蓬勃叢叢簇簇極富觀賞價值。每株樺樹相挨相連，樹幹柵欄般密集，如稻子分櫱式生長的形態令人驚歎。着實是太密了，樺林稍深處已經是密不見光。

伴生樺林大多是一種開着粉色花朵的草，綠色的草地、粉色的小花，潔白的樺皮，色彩演繹出眼花繚亂。碰巧看到一處公路的施工場地，白色的樺林懸在最高處，底下是豁開的黃紅褐間雜的土層，像一幅油畫矗立在天地間，‘表裏不一’在這裏得到了形象的展示。

林木越來越多，浩浩大森林迎面而來，車子在森林的夾縫中行駛。駐車觀賞大森林，這裏，與都市裏的花草樹木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根本不在一個級別，就連朽木都帶着那麼一種滄桑的霸氣。陽光在森林的邊緣可以篩下光束，林內完全是白天裏的黑夜，一種大森林的神祕莫測、不怒自威，還帶着那麼一絲恐嚇從黑森森的密林深處襲來。

大草原的中午還帶着驕陽那麼片刻的炙烤，大森林則不同，站在林邊就能感覺到陣陣涼意沁出。

草原上的油菜花呆眯了眼睛，香氣隨風飄蕩。養蜂人追花尋蜜，一頂簡單的帳篷架在花草叢中，幾十上百的蜂箱傍在地頭，養蜂人帶着紗面具從蜂箱中取蜜。金黃色的蜜汁拉着粘絲順着蜂箱擋板淌下，絕對是天然正宗的蜂蜜。經不住誘惑上前買蜜，養蜂人告誡千萬得戴上面紗，本想照一張別樣的照片，可惜同行的朋友還未對準鏡頭就被蜜蜂追趕着藏進了汽車。即使這樣小小蜜蜂還不依不饒，硬是鑽進他的頭髮裏發威，多虧養蜂人救急才解了危困。誰讓你們搶我的蜜，厲害呀，我的小蜜蜂。

油菜花順勢起伏飄逸，草原披上了明黃大氣的黃圍巾。與江南水鄉的油菜花不同，黃花綠杆子更加分明厚重，少了些脂粉氣多了些雄闊的野性。油菜花與莜麥、胡麻田的青綠，山坡上樹木的墨綠相映成輝，色彩對比極其醒目。一條農人下地勞作的黃土小路長蛇般蜿蜒其間，大地變成了一幅畫卷。

撿一處濃蔭碧草緩卸一下旅途勞累，走進油菜花海親密接觸小蜜蜂聽它們振翅嗡嗡，在密草叢中能看到羊糞蛋兒、牛糞片落在草叢粘在草尖兒。蚊蟲被驚起，螞蚱急飛跳，衣服蹭一片油菜花金黃，腿腳被草叢劃幾道印記，暗香混着牛羊味兒飄來，對了，這就是草原的味道。

天上的白雲不時變換着隊形，找一處草崗俯身再俯身，得了，索性趴在地上吧，把草崗從鏡頭中略去，人似乎就飛在藍天白雲裏。東邊下雨西邊晴也不奇怪。眼瞅着一片烏雲來了，前方正在下雨，在陽光的照射下連雨絲都看得十分清楚，過了這段路，仍舊是藍天白雲，停車賞景看到汽車頂上都騰起白霧。一天三換衣也屬正常，早晨似秋，正午盛夏，一會兒大風，繼而陰天，翻過那座樑又是風清氣爽。

草原上的香瓜很甜，黃皮的大西瓜內地少見，經不住美味的吸引，咦，為什麼後車對講機呼不到，原來他們吃完還不過癮，已經隨同主人到地裏摘香瓜去了。

去大草原不必找尋什麼景點，其實，風景就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