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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中的“不清楚主義”小記散文

扯淡中的“不清楚主義”小記散文

原本奼紫嫣紅的靚麗景象,卻非要點明“何為奼紫,奼紫為何;何為嫣紅,嫣紅為何”,且美其名曰“精準主義”、“求實主義”、“科學主義”、“確認主義”,細細想來,當是有些荒謬可笑了。

扯淡中的“不清楚主義”小記散文

我是某大局裏的一個小中層。説“小”,一則大局太“大”,除卻局機關星星點點的各個職能科室10多個,還有星羅棋佈的各個下屬企事業單位近20個;二則反差太“明”,同樣層級的機關科室,多的十幾二十人,科室中尚有小組若干,少的二三人;三則虛實太“迥”,實職業務科室常常門庭若市,虛職務虛科室往往門可羅雀;四則資源太“異”,有的科室財大氣粗“鼻息幹虹蜺”,有的科室捉襟見肘“低頭思故鄉”。我所在的思想教育科,顯然就在門可羅雀“低頭思故鄉”之列。科室共三人,我是科長,另有副科長和相當於副科長工作人員各一名。

某日,接到分管思想教育科的局黨委委員交辦的一任務:一企業(屬我局服務聯繫對象)擬舉辦高端論壇,請京城知名專家來解疑釋惑,因內容大眾化普適化主流化正能量化,頗合“讓學習蔚然成風”之機關建設基調,故欲與我局合作,為我局幹部職工享受免費精神大餐提供平台。要求無他,借我局活動中心場地,順帶於室內展示其企業文化耳。另,據企業老總言,已與常務副局長作過口頭彙報,其已原則同意。

既然常務副局長都已首肯,即相當於定了調把了脈掌了舵,那麼在原則方向上自然無須我等有杞人之憂。因此,我按照操作層面釐清了落實步驟:與企業老總致電簡略談,與企業經辦中層見面詳細談,安排副科長與局活動中心業務部室諮詢交流談,由相當於副科長工作人員告知企業和活動中心具體經辦工作人員對接談。

如是一來二往,企業先先後後拿來會場佈置效果圖若干,我也按照層級管理原則,向分管黨委委員作了彙報,並將修改意見作了反饋。我一直認為,既然企業如此清晰地作出了會場效果圖,想來與活動中心的對接當是毫無障礙的。畢竟是企業出資的講座,自然不應該按機關的謹慎細緻來框定他們。稍稍有些奇怪的是,原本據説即將進行的講座,後來不知何故又變得悄無聲息。既然企業不再提及,我自然也不會多事。漸漸地,對這件事的印象也就模糊了。

約莫過了一個多月,論壇講座的事忽然又運轉起來。據企業經辦中層介紹,因專家太忙,一直排不好檔期,所以一擱再擱,他們也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這次已經板上釘釘,不會再有變化了,就在三天後,如期盛大開講。既如此,那就進入會場佈置的實質操作階段了。雖然這個自有企業負責,為穩妥起見,我和他們具體經辦的中層(業務經理)又諮詢對接了下,特別是關於和常務局長彙報首肯的問題又作了確認,然後請副科長在草擬局學習通知之餘,利用以前從事組織局機關學習的豐富經驗,予以適當的跟進關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高端論壇終於要“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哎呀,剛剛活動中心業務部主任打來電話,説原則上謝絕企業在那裏辦論壇,語氣是比較牛氣沖天的。企業的業務經理就只是煩我,説什麼局長、委員等等都説過的云云。這些領導層面的溝通情況,我怎麼可能清楚?”剛到別單位辦事的我,還沒到對方樓下,副科長就打來電話。

“你上次不是都溝通好的麼?已經箭在弦上了,怎麼還有這樣一出?”我有些奇怪。

“是的啊,我也很弄不明白,搞不清楚。哦,我想起來了,上次業務部的主任不在,我就和副主任説了下,他説知道了,我也就沒和主任通電話。難怪他一推二六五,顯示出不耐煩的樣子。現在怎麼辦?能否給個思路?”副科長有些六神無主的焦慮。

“那業務部的主任有沒有什麼説辭,還是很果斷地説不行?”看來只有先回單位了,我細問了句。

“那倒沒有,他只是説這個要從領導層面再去溝通下。”副科長回答,“至於他本人,是沒有別的什麼意見的。”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單位來聯繫溝通,你忙別的事去吧。”我對副科長説。

回到單位,我立馬電話聯繫了業務部的'主任。要知道,“情況不明可就等同於盲人摸象”呢!

“主任好!不好意思,有個事想諮詢下。”我用懇切的語氣如是問。

“你好,客氣,請説。”貌似沒有多少牛氣啊,我接着電話,暗自嘀咕。

“還是三天後企業論壇的事,因為是局領導交辦的,我也很為難。不知要怎樣的層級溝通比較合適?主任經驗豐富,想求教下。”

“這個事情原先我確實不清楚,副主任也沒和我説。現在的形勢,條條框框很多也較真。企業辦論壇吧,雖然號稱公益,還真不知他們會兜售夾帶什麼私貨,所以還真比較敏感。機關部門屬性的,一般都不願意摻和這種論壇,都覺得還是撇清為好。當然,真要在我們中心辦的話,還是要和大主任溝通下。”

“非常感謝主任的諄諄教誨,下次就有經驗了。”

於是,我又撥通了活動中心主任的電話:“主任,我是思想教育科小某。有個事想彙報下,某企業要借活動中心辦高端論壇,時間在三天後。前期已經做過一些對接聯繫,不知怎樣佈置才合乎要求?”

“什麼?企業論壇?和誰對接?開玩笑!”主任語氣很衝,“這個讓他們到外面的賓館飯店裏去弄!”

“是這樣,企業説他們和常務局長彙報過,也同意,所以才讓我們來作些溝通聯繫的。”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因為具體的操辦都由企業來進行,所以我們只是和中心的具體人員做了些交流,不好意思。”

“常務局長會同意企業進來賺吆喝?你還是過來下,把方案帶過來,電話裏也講不清。”主任説。

雖然是平級,但含金量大不相同,三個人的科室怎麼可以和一百個員工的獨立法人相提並論呢。所以,我很快就到了主任闊綽的辦公室。

主任似乎很是有些情緒,只微微擺了擺手就算讓座,至於泡茶云云,則是影子都沒有的事情。隨後,就皺起眉頭,苦大深仇地閲讀起論壇的方案來,一邊還不停地嘀咕着“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等等。只見主任上下左右、顛來倒去地看了幾遍後,思索了半響,還是拿起電話説要詢問下常務局長。

隨着電話的接通,主任的神情自然如沐春風,在聽主任説了企業論壇的事情以及相關顧忌後,常務局長大約是作了回覆,主任一邊點頭一邊應答“公益的講座,支持是要支持的,但中心也有困難云云”。常務局長又説了幾句,主任又進一步解釋困難,主要是“企業論壇來聽的人素質不高,經常有隨地吐痰、亂扔果殼甚至破壞桌椅等公共財物行為”以及“思想教育科的溝通有欠缺”。

“思想教育科的在這裏,你要和他説幾句?好!”主任把電話遞了過來,“常務局長的!”

“常務局長好!”

“嗯,你那個誰,聽哪個講跟我彙報過企業論壇的事。”

“我問過他們好幾次,某經理(業務經理)都説他們和您彙報過您也同意的。”

“我從來沒有聽説過有這麼個姓某的經理,也從來沒有接觸這個姓某的經理。雖然論壇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但不清楚他們要擺在我們局裏的活動中心。”

“……”

“把電話拿給主任。”常務局長倒也沒有進一步闡釋他的“不清楚主義”。

“好好,這次就讓他們進來辦。有關具體要求我再和思想教育科的強調下。謝謝領導支持關心。”主任接完電話,又回頭對我説,“我講幾點要求,你記一下,到時和企業講清楚,有什麼損壞的話,必須照價賠償。”

等我記下要點,主任又説:“我再和我們業務部主任説一下,你和我一起來吧。”

如是幾經周折,終於消除了論壇準備的協調障礙。

三天後,論壇如期開講。來自京城的名嘴圍繞主流核心正能量的議題妙語連珠,引得台下歡聲笑語、喝彩陣陣,而活動中心所擔心的“夾帶私貨”也沒有一丁點兒顯露。事後,局機關的幹部職工認為所謂的“精神大餐”“實至名歸”;而企業自身組織的業主們其文明素質貌似尚可,並未出現活動中心所詬病的種種狀況。

看來,老花眼鏡、有色眼鏡、蛤蟆眼鏡等等,有時還真不如沒有眼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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