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回想散文

端午節，對江山來説，是曾經的歡樂也是憂傷，給江山留下了許多回想，在記憶的深處久久不能抹去。

江山的家鄉緊靠長江邊，在端午節前個把月，母親便去江邊蘆葦灘打粽箬，回來後將六七片葉子彎成“又”形紮成一把又一把，再一把把用繩子穿在一起，然後掛在屋檐下涼幹，變成淡淡的黃色。有時打得多，除自家夠用外，從不去出售，就送些給親戚朋友家或左鄰右舍。到端午前兩天，祖母把涼乾的棕箬放在涼水裏，上面壓上個重物，完全浸在水中，待泡足水份後，再放到大鐵鍋中慢慢煮，煮沸後，再撈出來放在清涼的水中洗幹，此時那粽葉已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到裹粽子時，將粽葉的根部剪齊，寬的用三張，窄的就用四葉，再平輔疊攏，在葉子底部寬的地方折轉成漏斗形狀，再將淘淨的糯米灌入其中，然後用手指將米壓緊，將葉子長長的部分斜斜折轉覆裹粽子全身，再用扎繩一圈又一圈地捆綁好。

祖父在世時，喜歡吃兩種粽子，一是在面裏面放幾個紅棗調拌成面粽子，煮熟後又甜又香又有韌性；另一種是裏面有肉的，祖父在包粽子前兩天，會買幾斤瘦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用鹽，醬油等調味淹制一下，到裹粽子時，在糯米里放上一到兩塊肉，那煮出來的粽子又香又鹹又有營養。祖父去世後，祖母都要特地裹上幾隻面的和肉的，讓江山帶到祖父的墓前，也不知祖父能不能吃到。江山知道，祖父並不是真的喜歡吃那面粽子，只是那時條件艱苦，粽米是十分緊張吧。

江山的父親喜歡吃紅豆的或者是蠶豆包的粽子，祖母與母親每次將有豆子的粽子紮好後，在下鍋前，總要將有豆子的粽子兩個兩個的系在一起，這樣煮好後，就知道哪個是純糯米的，哪隻是有豆子的。一般端午節時正是麥收栽秧時，每當父親從外面幹活回來，不管是冷還是熱的，他總會吃上兩隻。

祖母喜歡包裹把抓的三角形粽子，而母親是裹的四角形粽子，像一把小手搶一樣，十分的結實。江山記得，祖母與母親用一長長的盆，在端午節前一天的下午，坐在老家後門口的過風處，一隻又一隻紮好後，晚上放在大鐵鍋中慢慢煮悶一夜。第二天一早，江山與一家人就都能吃上熱熱的香香的各種粽子。在這天亮之前，祖母會早早起來，在粽子的鍋中放上十幾個自家雞鴨生的蛋，大家吃上那粽裏的蛋，比那茶葉蛋還要好，既香又好剝。

有時江山的母親還買上斤把白糖回來，讓大家蘸着吃，真是又香又甜。當然，那一大鍋粽子是一下不能吃完的，那時沒有空調，祖母就將剩下的放在一個桶裏，然後放上涼水，幾天後再換一次，雖然天氣熱，這樣也能吃上十幾天而不變壞。那時如果有什麼客人來，祖母會剝上幾個粽子，切成一片一片，然後放在鍋裏，用油煎得黃黃的，撤上白糖，如果要鹹的就撤上少許細鹽。

每次吃後剝下的粽箬，母親總要收集起來，洗乾淨後捆紮好，涼幹後留着以後再用，特別是有人家孩子滿月或者過一週歲時要裹粽子，有時不是在過端午節，那時打不到粽箬，那時母親會把這些無賞地送給人家，這時煮出的粽子仍然會清香如故。

端午節這天早晨，母親會將在水渠旁邊割來的艾草插在門的兩邊，有時多的話連窗户上都要放上兩支。江山想，這主要是招納百福，殺蟲，辟邪之意，是真是假，江山也沒有去研究，只知道每到夏天，祖母會將艾草切成一段又一段，放在水裏面煮一下，再用煮沸的艾水給孩子們洗澡，説是能止癢去毒，一些剛生孩子的母親也常用艾草水擦身沐浴，以此消除百病。

端午節傍晚時分，母親還會讓江山去辦一件事，就是將兩隻粽子投到門前的河裏。這不是為紀念愛國詩人屈原的，因為母親也不知道屈原是何人。母親是讓江山給那年因意外淹死在河裏的妹妹送去的，如果江山的妹妹要是還活着，也許早是為人妻為人母了，妹妹，你能吃到嗎，母親讓你的哥哥在這端午節傍晚又給你送粽子來了，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四十五年前那個中午，一家人為你嚎淘大哭，每當想到這事，那粽子在江山的嘴裏再也難以下嚥。

在小時候，江山身體瘦小，虛弱多病，父母就讓算命的先生給江山算了一卦，按照陰陽五行，命中有水難，為了能健康成長，父母就讓江山過寄了本村莊的一對屬猴的夫婦，自然這對夫婦就是江山的'乾爹乾媽，他們對江山也如自己親生的一般，尤其讓江山不能忘懷的是：每年的端午節，乾媽都要給江山買新衣，還有鞋襪，這天早上，乾媽就會到江山家，親自給江山的手腕上，腳腕上，甚至脖子上扣上紅黃綠等五彩線，又稱之為“百腳線”，等到五六歲時，江山還聽到乾媽一邊系線，一邊在嘴裏唸叨：“請五月神保佑孩子避免災害，永保安康吧”。江山參加工作後，沒有忘記乾爹乾媽的情義，特別到春節的時候都會送去一些小禮品。前年乾爹去世，江山把他當親生的父親進行了送葬。現在到過年回家都要去叫一聲乾媽，並祝願老人家永遠健康長壽，江山小時候你給江山系的那五彩線永遠會牽着江山的心。

大約十三歲那年，江山記得小學畢業考試，是到鎮上的一所中學進行統考，早上母親就給江山剝好了粽子，並讓江山蘸着糖吃下，中午不回家，那時候沒有車子，母親又拿了兩三隻放到江山的書包裏，這樣中午就可以留着當中飯，現在想起，當時也許是母親希望江山能夠考中的意思吧，真是要感謝母親的意圖與用心良苦啊。

到上高中時，有一件事更是讓江山難以忘記，每每想起，眼裏總會流下一股激動人心的淚花，也是端午節那天，江山正在上課，學校門衞帶着祖母到教室門口喊江山，讓江山嚇了一跳，原來祖母從幾十路外趕來，居然摸到學校給江山送來了香甜的粽子，那時沒有車子，她是一步一步走來的啊，祖母，尊敬的祖母，你那無私的愛，江山的感激之情真是無以言表。

歲歲端午，今又端午。江山不去説端午的來歷，也不去説各地的風俗與內涵，更不去敍説遠古的學者諸説與現代學者的創新説。只是回想曾經的端午對江山的一點情感的記憶，勾起對家庭的一點點回憶。江山知道，逝者已去，祖母與父母們都已日漸蒼老，隨着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許多傳統習俗已漸行漸遠，有的甚至改變了原有的意義。今天江山當此許文字，只為端午的這個節日，這個假日，為重温那愛國愛民的思想，更為那濃濃的敬親孝老的美德，在時代發展和社會變遷中，讓延續千年的文明和文化填充一下自我的精神世界，祝福天下所有的人民端午節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