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圖騰散文

我不止一次地想站成山的高度，或者擁有一隻鷹的視角，俯瞰我們這座皖中小城廬江，想徹底洞悉她的面貌、姿勢、風骨、氣節，看該用何種具有信仰力量的動植物作為我熱愛的她的圖騰。

我必須懷着恭敬的心情，從她的身份説起：周瑜故里，温泉之鄉，旅遊大縣。

那位東漢末年的名將，精通音律的美男子周瑜，就乃廬江人士。縣城內寬闊的周瑜大道與一條安靜的小喬巷，無時不在告訴我們，雖然三國舊事已成煙雲，但屬於他的英勇故事以及他們的愛情從未變老。

“曲有誤，周郎顧”的佳話就發生在湯池風景名勝區。這個以温泉博得“華東一絕”、“九天福地”之稱的美麗鄉鎮，除了擁有歷史悠久的温泉湯，還有63峯72景，分佈着九寺十三庵，是值得你放下所有的紅塵紛擾，與自然親密接觸的地方，並幫助生命的本體找到通向聖境的道路。

廬江的風景名勝除了湯池風景區，還有冶父山、牛王寨、黃陂湖、黃屯竹海等一系列自然景觀，以及周瑜墓、武壯公祠、奎星樓等人文景觀。這是一片富饒的土地，性格里藏山匿水，山原和谷地此起彼伏地湧向遠方，温柔而具有靈性的水域，精靈一樣翻滾在地。

什麼樣的精神圖案才能貼合她的環境生態與歷史底藴呢？

每一次有人問我：為什麼你的家人都定居在了江蘇的大城市，就你一個人留在了廬江？

每一次我都會反覆重申：我適應不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

那時候我突然理解了那些遁世的人。雖然不能如梭羅那樣，遁在瓦爾登湖，與世隔絕，追求完美的原生態生活方式，卻能將自己的生活刪繁就簡，清除掉那些圍困在身心四周的高牆，圍一道竹籬笆，哪怕範圍縮小。

我是六年前回來的。

如果説回來有千萬種理由，倒不如將其歸納成一種：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和心靈，一直在響應某種神諭般的召喚——你和你的存在都是因為故鄉。

請原諒我用這樣晦澀的語言形容那次返鄉，但請相信我，時隔多年，我仍然記得自己回家時的表情，像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掛在魚網上，之後縱身一躍迴歸池塘時擁有的表情。

而這種表情，可能是我在大都市打拼的父母家人一直缺失的。

這些年，她以攝人的力量成長。像陽光之於大地，所到之處盡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城區以蔓延的姿勢向周邊擴大陣地，日新月異的變化彰顯着經濟發展的蓬勃；鄉鎮建設亦同步推進，美麗鄉村的建設讓鄉村的面貌煥然一新。

那些缺乏文學氣味的生產總值、財政收入等大數據，我不一一道於你聽，但你可以想象，在這個自然資源豐富，人文底藴深厚的地方，有130萬善思勤勞的人民，她發展的腳步為何這樣快，不需要我作過多的説明。

什麼樣的精神圖案才能貼合她開拓奮進、鋭意進取的精神呢？

我只知道，我的人生在她的潤澤下，亦水樣流着，舒緩、寧靜，又有着奔騰的慾望。

有穩定舒心的生活和不緊不慢的生活節奏，能夠在城區享受大城市一樣的生活體驗，又能隨時去往景色迷人的鄉村投入自然的懷裏，我的思想變得富饒，於是那些在少女時代就擁有的文學夢想，再次顯現出來，我也正為了那個夢想，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回頭看看，我的文字裏有我對生命的理解，又有對故鄉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深情。

我的心靈一次次向她致敬，感謝她在經濟建設的大潮中，同步着人文建設，才能讓我擁有構建靈魂成長的源頭與動力，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前行。

像她那樣。

在前進的過程中留下一連串的聲音、色彩與氣息，還有像陽光透過枝葉搖晃着的斑斕。

什麼樣的精神圖案才能貼合她的人文精神與人文情懷呢？

天高地闊，雲橫千里，每一次遠行歸來，我對她的熱愛便增加一分。

他鄉的風景再美麗，卻少了與我的生命緊緊相扣的力度，我在那些高山大川面前發出的詩意驚歎，缺乏內心觀照的本體境界。而站在熟悉的故土之上，即使面對那些名不見經傳的風景，看着那些熟悉的或是陌生的景象，眼中的山體與流水，花草與樹木都變得柔軟而舒緩，而意象卻變得挺拔，聽到了它們隱藏的密語。這並非誇大之詞，如果你在面對山水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有羽化成仙的升騰感，你一定能體會我此刻所表達的心境。人與自然之間的聯繫有時候比我們想象的要密切，或許對於袒露的真心，自然願意將它的靈魂與我們相通，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不僅僅是面對山水原野，甚至在嘈雜的農貿市場，我也感覺到了藴含着人文底色的市井氣息。最美不過市井聲，是真實的寫照。想了解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去農貿市場再好不過，親切的鄉音在那裏此起彼伏，你能跟隨那本真的天性和眼神，在人聲鼎沸的場景裏，看到他們真實的模樣。

一座城市如果縮放成個體人類的話，那些主幹道就是其動脈，裏面奔騰的車流，彰顯着城市的激情活力；阡陌小巷是靜脈，市井之聲藴含着城市的人文底色，往返奔赴的我們是她的細胞，是她的生命系統。

我曾經生髮過詩意的想象，要用腳步去丈量城中的大街小巷，感受它生命的脈動。因為縣城內道路街巷阡陌縱橫，查看城區交通地圖，你會發現那些彎曲穿梭的道路是小城的經脈圖。如果將它們走個遍，我是否離她的內心更近一點呢？

但僅僅是想象。我一次次地用“小城”來形容她，實際上，這個詞語已經承載不了快速成長的她，真的付諸於行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況且，我向來缺乏説走就走的精神。

到底該用什麼樣的精神圖案當作她的圖騰呢？

我不知道。

圖騰是信仰的物證，是温暖的精神原鄉，也是人間煙火的象徵，足以讓我們擁有翱翔的力量，從未停止追尋的隨風展翅。

我只知道，她的圖騰，其中的面貌、姿勢、風骨、氣節應該得到了最大化，安放在精神的最高地，離神靈最近的地方，卻是我無法描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