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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江南,水鄉温柔何處是我家寫景散文

四季江南,水鄉温柔何處是我家寫景散文

人人盡説江南好,遊人只何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韋莊不經意的煙花一瞥,驚醒多少江南無限好的沉沉夢囈。從此,江南,水黛煙青的兩個字便被掛在脣邊,掛在遙望的盡頭。哪怕走遍四海,回頭的時候總會輕吟起這兩個輕舞飛揚的字句,憑一葦記憶把往事打撈。

四季江南,水鄉温柔何處是我家寫景散文

江南,最初認識你是在珠圓玉潤、字字生香的唐詩宋詞裏,“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那個曾經不懼長安米貴的香山老人,用 寥寥幾筆勾勒,燃起我江南的無限嚮往。江南的清晨,旭日欲燃、春水一碧裏,有多少花語鳥啼、綠風清歌渡水而來,鮮活了煙柳畫屏背後的沉沉等待。夢醒後的幽 幽情思,遣倦過幾度晚鐘晨吟,終於在一卷漾漫清湄江南氣息的宋詞裏淺淺開綻,柔軟的麗語清詞洇染了宣紙,洇染了讀書人的眼。

江南,再見你是在瀰漫了硝煙的歷史課本里。小橋流水的秀麗情懷,原本就是一幅潤軟明媚的水墨畫,當一度又一度鐵騎跨國萬里奔騰的長江,紛飛的馬蹄濺起 塵土飛揚,淹沒了昔日的千里鶯啼,暗一紅的血色遮蔽了江花映火,你只有望着縱橫捭闔的獰笑隨着一騎胡塵肆無忌憚地遠去,黯自流淚。幾度心碎痛惜裏裏,我終於 明,淺白淡黃的江南,是一種毫不設防的美,美到極致,也脆弱到極致,江南的一滴淚,化不開野蠻背後的無情冰凌。

江南,還記得麼,就是那年,那個離別的黃手帕四處飄搖的七月,我和你相遇了。當火車駛過舉世聞名的長江大橋,橋兩岸那些小巧的閣樓一排排、一列列接踵 而來,姍姍走過列車兩側,我欣喜興奮地看着,就是這個身影,就是這樣鴿籠一般的粉牆黛瓦!打開車窗,濕一熱而柔軟的風迎面吹來,江南,你可聽到我拳拳的心 跳?金陵,這個雜糅了歷史的光榮和屈辱的城市,這個棲落在江南邊緣的幽幽一歎,你可知我的腳步裏踩着怎樣的忐忑和幸福?

且不説虎踞龍蟠的紫金山,且不説波光瀲灩的莫愁湖,單是一條脂水逆流的秦淮河,滋潤着一團一扇歌未央的桃葉渡,滋潤着秦淮八豔的傲骨清風,滋潤着石階沁涼 的烏衣巷,這一串浸染着歷史的名字,就是造物怎樣鍾靈毓秀的青睞一瞥!在柔和的晚風裏夜泊秦淮,臨風而歌的商女早已離去,朝歌夜弦的頹一靡一已隨歷史煙消雲 散,曾經無限風光的媚香樓也只剩一曲桃花扇依舊隨着秦淮水流傳。但不相干的,你只消看這粼粼綠水裏的槳聲燈影,在闌珊的意興裏回味着那一個個故事,在璀璨 的萬家燈火裏漸漸迎來夢的薄紗,綰起了曼挑的箏弦,便是一幅思之無盡的夜曲畫。

江南,真正走近你是在那一灣淡粧濃抹總相宜的西子湖。柳浪聞鶯,蘇堤春曉,雲棲竹徑,一個個清麗如詩的'字眼裏,你安靜地撫一慰着遊人的目光。你那般清 澈,所有的目光穿透了多少年的等待,撫一摸一着游魚細石,搖擺的青荇,枝頭的靈雀輕輕銜走季節裏的春風秋露,歡快的叫響滾落在白石的小徑,叮叮噹噹落盡花凋 裏,落盡遊人的跫音裏。花港深處那一派陌紫緋紅在江南的盛夏裏怒放得如火如荼,掩映了看花人的臉,掩映了西天那一片煙波瀲灩的霞。夕陽垂地的時候,多想搖 起那烏篷船,踩着汩一汩的櫓聲走進那雲深處的煙水人家,我悠遠低沉的船歌響起,咿呀的硃紅小扉在歌聲裏敞開來,裊裊走出的是誰家的纖秀女子?

江南的春日是淺淺的。草長鶯飛的季節,長亭古道里千里一碧,時光走向江南深處,杏簾溪桃次第而來,燃着三月迎春的水色煙花層層拓過。春風又綠江南岸, 那些春粧淺淺、眉清目秀的少女,素衣紅鞋、青絲垂髫的孩提分花拂柳,紛紛來到青葱彌望的綠野,臨風放飛一隻只紙鳶,格格的笑聲直攀上雲霄,在風箏背上隨風 飄遠。興盡晚歸的時候,斂盡了春水的素月伴你清涼的影子姍姍而去,千里長空綴滿了繽紛的星點,清歌一曲,春一情無限。

江南的梅雨是綿長的,漠漠輕雲羅莎一般薄,竟然可以連綿幾個月陰雨淅瀝,潮一濕了多少等待的心事,蜷縮在油紙傘下,漸漸就發出丁香的味道。而斷橋上那些 被雨打濕的相逢,牽連着多少路人的回望。當古老的松柏終於把兩個名字刻在了枝頭,油壁車和青驄馬就在那樣的雨季裏把心繫在了西泠橋畔。等到雲起月落,地老 天荒,亭亭如蓋的松柏依舊含笑看着西湖,而花港裏的游魚卻早已四散而去。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無邊無際的蓮葉碧擎起沾染了雲眸的含笑珍珠顆,多少年後 在記憶裏發酵開來,也散發着梅雨的醇香吧。

秋日來臨的時候,涼風一吹,江南便瘦得只剩下兩彎水袖,一樹桂子。百花已凋,草木搖落滿地斑駁的秋陽,映在錯落堆積的枯葉白草。刪繁就簡的秀木叢林呼 啦啦訴説曾經的嫩綠鵝黃,走在飄滿了落葉的秋深處,江南人的眼裏蕭瑟而柔軟。此時莫若坐在老樹根上聽周遭蟲聲唧唧、鴻歸蛩病,又或者駕一葉扁舟撥一開粼粼秋 水去尋那附在小島一隅的殘荷,敗落的蓮瓣沿着船梢順水飄逝,只有殘留的枝丫在秋風裏搖曳嶙峋的倒影。唱起那首清脆的採蓮曲,不覺就淚流滿面,就像田田的蓮 葉已無聲,而蓮心猶自苦。

冬季的江南鮮有雪落,北風呼嘯裏的水鄉泛着飽含水意的濕冷,曾經温潤的大地裹上了一層峭刻的冷披風,坐在深夜裏的一窗燈火偎爐煮酒,夜空顯得高而遠, 深邃的天幕裏寒星閃爍,每一寸光都是一支冷豔的雪牡丹,驚豔着你的眼,也刺痛着你的眼。清晨醒來頂風而行,微凍的田野一片灰白,冷不丁的一聲烏啼,驚醒枯 草瑟瑟的春一夢。而腳印的盡頭,霜冷長河裏清泠的流水已難掩水底柔潤的青荇泥,看着看着,就覺得日子在浪花裏逝去,這條河又娓娓訴説起來春的三月煙花夢。

江南,是兩個塗滿了明媚清婉的字,而水鄉,就像一張柔軟的温牀,托起多少遊子且行且吟的青澀幻想。他們説,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他們説,江南憶, 最憶是杭州;他們説,煙花三月,是折不斷的柳;他們説,雨巷深處那達達的馬蹄聲都踩着美麗的錯誤。温柔的江南呵,有了千萬遊子這份久而彌芳的菁菁雙眸,你 已成為多少人夜裏遙遙夢斷的精神故鄉,在四季的更迭裏花開不敗!打馬而過的江南,我的故鄉,就在濛濛煙雨深處,若隱若現,細水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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