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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的記憶散文

勞動的記憶散文

在我生命的歷程裏有過無數次的勞動,從學校到工廠,從家庭到到社會,記憶深刻的卻是小學期間的那次勞動。

勞動的記憶散文

我十二歲那年的秋天,上小學四年級,瘦瘦高高的,雖談不上弱不禁風,也不是很壯實。我們班和五年級及初中兩個班的同學們一起,一百多人,學校組織到幾十裏外的大山裏去砍柴禾。那天天還沒有亮,我們拿着媽媽已經為我們準備好的“黃金塔”(包穀面)加菜葉做的乾糧,在老師和同學們的一聲聲呼喊中,我們喘着粗氣匆匆忙忙趕到了學校,同學們已經排成整齊的隊伍等候在那裏了。教務處領導簡短地介紹了今天的情況,然後,按照初中班在前,小學生在後順序出發了。當時,天還沒有明,夜色中月亮西沉,星光閃閃,一聲聲雞鳴聲迴盪在山村的天空。走在那些懸崖峭壁上,我的心撲騰撲騰地跳個不停。特別是知道那些曾經摔死過人的陡涯邊,心裏更是直打鼓。

扛着比我個子還要高一大截子的扁擔,看着帶勾的一副繩子隨着我們走路的動作在那裏晃晃悠悠的,我的心裏即興奮又緊張。

砍柴禾對於我們這些農村長大的孩子來説並不陌生,平常跟父親一起上山挖草藥,看着父親挑柴禾,知道了許多方法步驟,但是,畢竟沒有實際操作過。今天,我也要當主角,砍柴禾,挑柴禾了,男子漢的榮譽感時時刻刻洋溢在我的心裏,感覺美滋滋、甜絲絲的。

穿過一條條河流,翻過一座座大山,沿着那羊腸小道,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緊張行走,我和同學們一個個大汗淋漓,人困馬乏。在一個不寬的山谷裏,大家停了下來。老師宣佈這裏就是今天我們的砍柴地點。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一竿子高了,到這時我們才知道,看起來簡單的砍柴禾做起來並不是想像的那樣簡單。粗的我們砍不動,那些被火燒過的被稱為“火燎燒”乾柴細的沒有幾根。要想砍到所謂的好柴禾,只有往山上爬,爬得越高,才會找到更好的柴禾了。

可是,一個個大學生們如蝗蟲般前面走着割着,容易砍的柴禾基本沒有了,剩下的不是在懸崖峭壁上就是在大刺架窩裏面藏着。面對陡峭的山涯,我們心裏有一些恐懼,卻又擔心空手而歸難看,我們只好卯足了勁往山頂上爬。就這樣,我們的手指被鋒利的刺兒扎得冒出了血,然後結成血伽,腿和胳膊上被碰得青一塊紫一塊。力氣感覺耗得差不多了,鋒利的鐮刀越來越沉重起來,手腕彷彿斷了般疼得我們呲牙咧嘴的。就這樣,好不容易從山上把柴禾一點點拉到山下,由於柴禾捆得鬆的緣故脱落掉了不少,我們無奈的一聲聲歎息。

我和二姐是一個班,她比我大兩歲,個子確比我矮了一點,身體也沒有我強壯。看着那些有經驗的學生們很快弄了兩大捆,我們有點着急了。我們不敢再休息,手忙腳亂地割着柴禾,也不知道多少自己可以拿走,多少拿不動,更沒有想過山高路遠有多少兇險和艱辛。忙亂中我們總算每個人弄了兩小捆,急忙將它們分好,用繩子反反覆覆去捆,儘量捆結實。好不容易將柴禾捆好,用扁擔挑起來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挑起的挑子因為不會綁,綁得鬆,走不多遠就掉了,我們不得不放下來重新綁,這樣翻來覆去消耗了許多時間和力氣。更嚇人的是挑着柴禾行走在懸崖峭壁窄窄的道路上,我們都不敢往涯下看一眼,向裏面靠還擔心柴禾碰着峭壁會掉下懸崖去,因此,腿肚子不停地打顫着。

我的班主任老師是一個四十多的男人,身強力壯。他看到我,並沒有因為我們幼小給予幫助,相反譏笑我擔的柴禾少,直言不諱地説:那麼大個子擔那一點點,好意思嘛。本來平常就少言寡語的我,心裏憋着氣,更無言以對。

回家的路上,夾雜在同學們中間,二姐走起路來比我吃力多了,於是我就和她換着擔,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許多時間我們鼓足勇氣擔起來,一次只能走一百多米就筋疲力盡,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等那些大部隊一個個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了,我們才再次竭盡全力地繼續走,汗水從額頭上往下淌,從來就沒有幹過。就這樣,直到天黑透了我們才搖搖晃晃到了學校。老師一個個過稱,我的28斤,比二姐的少了二斤多重。回到家,渾身沉重,疼痛得無法動彈了,勉強吃了母親給我們做的飯,眼皮重得再睜不開,倒在牀上就睡着了。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幾年,我上了初中,也就漸漸地忘去了這件事。可是,在初三升級考試的時候,作文題是《記一次有意義的活動》。面對這個題目,我一下子想起了那次學校組織勤工儉學砍柴的事情,那天的事情一暮暮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每一個環節都在我的腦海裏面翻卷着,蕩起一層層潔白的'浪花。我沒有多加思考將這件事很快寫成作文交了卷。

作文題分數佔據全部分數的百分之四十,如果作文寫得好,及格錄取肯定沒問題的。考完試回家後,在漫長的等待中等來了第一批錄取考生的通知書,裏面沒有我的名字。我一下子感到沮喪起來。那一刻,我感到心情非常的失落,思來想去,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於心不忍,於心不甘,總想知道落榜的原因是什麼。結果,看到學校老師的時刻,我又不敢問,悄悄地躲得遠遠的。

在愧疚與矛盾中過了幾天,第二榜通知書姍姍來遲的時候,我的名字終於出現了,擔任我們語文課的楊老師是一個老師範學校畢業生,他也是這次試題閲卷老師之一。他是一個語文教學水平很高的老師,多次獲得縣鄉教育局獎,平常我就喜歡聽他講課,他的課由淺入深,通俗易懂。他主動找到了我,告訴我這次考試成敗的原因。那是我記憶裏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絕處逢生的快樂。老師説:“你的作文在閲卷組產生了爭議,有的老師説,活動和勞動是不同的。結果,絕大多數老師一致通過,你的作文基本是滿分,你的文字表達的基本功很不錯,繼續努力吧。”

我知道老師們是安慰和鼓勵,我感到非常的委屈和內疚。寫作和經歷有着密切的關係,我們作為農村成長的孩子,生活單調,看到和聽到的都和勞動有關,平常在學校勞動和活動更是混淆不清,就像文字文學和文化,感情感動和感覺一樣,同宗同族,又難獨善其身,看似不同又説不出有多少差別。

在七十年代剛剛恢復高考制度的那個特殊的時期,我們認為活動就是勞動。勞動和活動也算同宗同族,沒有太大的區別。我為這些老師給予我的鼓勵而感動,否則,這一字之差,就會讓我與初三失之交臂。

從那以後,每當寫作文時,措辭上我一直小心翼翼,並且在不斷地努力努力再努力,期待自己能夠引以為戒,不斷地提高。遺憾的是天資愚鈍的我,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在文學的道路上依然在蹣跚學步,我為中華文字博大精深感到自豪,為自己經常粗枝大葉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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