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的酒衝蛋散文

黃酒，是我們中國人發明的，已有數千年的悠久歷史，向來被譽為“國酒”。黃酒含有豐富的營養，其蛋白質為酒中之最，另外還富含功能性低聚糖、無機鹽等微量元素成分，構成了黃酒的一定藥用價值。

對於黃酒，唐代酒仙詩人李白曾由衷地讚歎：“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古代的蘭陵就是現在的常州，常州人喝着閃爍琥珀光的黃酒，品味着詩人讚美的酒韻，享受着飄飄欲仙的感覺，這也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常州的老黃酒，其實就是金壇的封缸酒。江蘇最出名的封缸酒應該是鎮江丹陽的封缸酒，但這兩種酒都是一樣的。

丹陽黃酒的釀造始於西周，聲譽秦朝，盛於南北朝，經唐、宋、元、明、清直到今天，僅文獻記載就有1700多年的歷史了，可謂淵源流長。

而金壇封缸酒則始於明代，距今只有600多年的釀造歷史。相傳，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曾在金壇縣卧龍山上暢飲此酒，並賜名“封缸酒”，亦稱“朱酒”。

茅山雄踞，洮湖依偎的金壇是江南魚米之鄉，盛產一種顆粒整齊、色白光潔，味藴清香，性粘滋補的“標米”。金壇封缸酒是用糯米中的“標米”為主要原料，按照民間傳統祕方精心釀製，然後分缸密封，隔年窖陳而成。其酒液色澤金碧清澄明澈、醇稠如蜜芳香馥郁，其酒性中和温烈相濟，封缸酒是營養豐富風味獨特。

1991年我從上虞真美日化廠辭職下海，在家裏辦起了作坊式的家庭工廠，開始搞了一個手套廠。後來又轉產生產球型噴霧頭子，主要是為化粧品廠家配套服務。

當時上虞輪胎翻修廠的.錢國柱他們也生產球形噴霧頭子，銷售形勢十分看好，產品是供不應求，也有不少業務發外加工。因為我與錢國柱是初中同學，我就跟着他到江蘇泰興天星鎮去跑業務了，當年那裏可是全國化粧品之鄉，有二家規模很大的化粧品廠。

上虞輪胎翻修廠與其中的一家每年有100多萬營業額業務銷量。第一次我們是在天星鎮一家小酒店開始接觸的，那是真正的農家樂。大家圍在一張八仙桌上喝酒，酒過三巡後，突然另外一張酒桌上的人也過來敬酒，為首的是一個姓蔣的人，這是另一家化粧品廠供應科的業務員。

他們當地喝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要麼不敬，敬了一個，其他人也要敬的，而且都是乾杯！就這樣，二桌人你敬我敬，而且乾的又是那種“搶斃燒”白酒，不醉才怪！我與錢國柱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是怎樣回到旅社的，我們一直醉卧到豎日中午，整整睡了二十多個小時。

第二天下午我和錢國柱又去了化粧品研究所，錢國柱他們是老關係了，但我未能談成一筆業務。於是我又走到了昨天一起喝酒的隔壁另一家化粧品廠，找到那位蔣師傅洽談。

可惜他們廠還沒有開發使用這個球型噴頭的化粧品，而我帶去的洗髮精吹塑瓶樣品他們倒蠻有興趣，願意先簽訂一份供貨60萬隻的業務合同。我考慮到自己對吹塑瓶業務不甚熟悉，又不是自己廠的產品，不敢冒然簽訂合同，只能放棄。不過還是有收穫的，正式認識了這位蔣師傅。

過了一段時間，蔣師傅打來電話，説他要來上虞看看，談談噴頭事宜。經過了一番實地考察，吃喝碰杯等俗套的程序，終於我與蔣師傅在上虞鑑下了第一單球型噴頭供貨合同。接着我開始發貨，開始供應泰興化粧品廠球形噴霧頭子，正式踏入了生產廠家的行列。

球形噴霧頭子單價高，每隻出廠價1.25元。我每次發貨的銷售額在二、三萬元，但每次收到的貨款只有三、五千元。這樣日積月累，應收款越積越多；多時欠到了50多萬元，少時也有30多萬元，企業間的三角債就這樣形成了。

上虞輪胎翻修廠始終有150多萬元作為鋪底，他們是集體單位都受不了，而我作為個體企業更是難熬。應收款多了，勢必成了經常去要債的人，我也不例外，這個時期在天星鎮各個旅社住滿了要債的業務員，我也差不多長駐泰興天星鎮了！

江蘇泰興天星鎮處在常州市的長江對岸，以後我每次去泰興縣化粧品廠討債要錢，都會從上虞乘火車到上海再轉車去常州市住上一宵。然後乘汽車從常州的長江岸邊圩塘渡口，擺渡到泰興縣的七圩。

汽車輪渡在長江中緩慢地向對岸行駛，我們總能看到一座四面江水環繞的狹長地塊，這個島嶼叫江心洲。從地圖上看，江心洲極像一隻皮鞋。

常州位於美麗富饒的長江三角洲中心地帶，地處江蘇南部，北攜長江，南銜太湖，與上海、南京等距相望，滬寧鐵路、京杭大運河穿城而過。

那個時候我經常路過下榻在常州，我是一個從酒鄉出來的紹興人，喜歡喝喝老酒，而常州的封缸酒也是老酒，四季能暢飲很對我的胃口。即便無人相陪無菜佐酒，亦會一桌一椅、一人一杯，獨酌獨飲，好不快活！

早在三國就有曹操、劉備“煮酒論英雄”的佳話，可見黃酒熱喝不僅是一種飲酒方式，更是一種文化。酒中甲醇沸點是64.7℃，乙醛沸點21.℃，酒精沸點78.3℃，一般冬天熱酒的温度以40～50度為好。加熱後的老酒往往呈現琥珀色，是酒香濃郁香馥芬芳，酒味柔和醇厚甘鮮。

我們紹興人喜歡“串筒熱老酒”，就是將酒倒入串筒，然後放入沸水中水浴，使酒逐漸變温。一般加温至酒香四溢，入口温和舒適。加温後的黃酒倒入錫壺，然後將酒倒入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盪漾，夾帶着縷縷酒香，十分怡人。黃酒熱熱地喝下去，不光暖胃活血，其酒性散發也很快，全身非常舒服，妙不可言。

而常州人喝老酒與我們紹興人有所不同。常州人喜歡熱酒衝雞蛋，加薑絲和紅糖。就是將黃酒燒開，加上紅糖和老薑，再將一隻生雞蛋打碎在空杯子裏攪拌均勻，衝入温好的黃酒裏。酒衝雞蛋，喝到口裏酒味不濃，但入喉以後的黃酒香味瀰漫，熱量開始散發，韻味持久。

我在常州喝多了酒衝雞蛋，感覺這是何等的美味，怎能叫人忘懷。據説經常飲酒衝雞蛋可補中益氣，有強健筋骨的功效。能防治神衰弱、神思恍惚、頭暈耳鳴、失眠健忘、肌骨萎脆等症狀。

我在常州來來去去、進進出出不知吃了多少壺酒衝蛋，而細酌慢飲酒衝蛋，其下酒菜最好是那種耐嚼滋味長的鹽煮花生、茴香豆、豆腐乾。

當然最好的“過酒菜”肯定是陽澄湖大閘蟹，古人就有“持螯下酒”一説。陽澄湖大閘蟹味美，但性寒不能多吃。而黃酒性温，温寒相抵無疾患之虞，黃酒除腥味又是最佳的，食之實在是香美。那蟹黃、脂腴、肉白、鮮嫩的河蟹味道，至今想起來我還口有餘香。

若能邀約三二朋友，置四五小菜，一道淺斟慢品微醺酒衝蛋，那真是人生的一大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