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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紅的優美散文

棗兒紅的優美散文

每當中秋月將圓,我不禁想起家鄉黃土地上棗樹枝頭熟透的紅棗。

棗兒紅的優美散文

我的眼前立刻現出一幅誘人的棗林景象!

經過幾個月的成長,此時的棗兒已經由青變紅,由血紅變成紫紅,由硬變軟了。舉頭棗枝,一顆顆,一串串的棗兒,在橢圓形綠葉的映襯下,紅豔豔的,宛如一粒粒紅瑪瑙綴在綠葉間。有的枝條依然挺立着,勉強支撐着沉重的棗兒,有的枝條則低垂着頭,強力承載着顆顆棗兒,決心堅持到最後,直到棗兒高興地離開枝頭。尤其是枝頭高處的棗兒,不僅特別大,而且特別紅,格外誘人。熟透的棗兒,更加胖大肥碩,渾身鼓鼓的,像鼓足了氣。如果你會爬樹,將鼻子湊近一串熟透的棗兒,可以嗅到醉人的棗香。如果你摘下一顆熟透的棗兒,放進嘴裏,輕輕一咬,隨着一聲輕輕的鈍響,保你滿嘴香甜。這時,你會感到人間最醉人的東西不是陳釀,而是熟透的棗兒。一樹棗兒本夠誘人,一片棗林更誘人,漫山遍野的棗林會將人醉卧棗林。倚着樹幹,翹首棗林,嘴裏嚼着香甜的棗兒,你會感覺人間最美好的時刻就是眼前。

那久遠的美好記憶彷彿就在眼前,我願意在這美好的記憶裏沉醉,在沉醉中盡享那份濃濃的紅色醉意。

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吃棗的滋味了,只記得叔叔從樹上摘了一把紅紅的棗兒,放在我的小手裏,我高興地嚼着。儘管時過六十年,那份高興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棗兒在家鄉極其平凡,它的成長並不引人注意。棗花小小的,米粒般大小,一小簇一小簇,為翠綠的棗葉掩映,毫不引人。人們只有留心才能看見淺白色的小花綴在樹葉間,平平淡淡,不豔麗,不引人。只有蜜蜂嗡嗡嚶嚶,在小小的花間飛來飛去,這時人們才意識到棗花開了。當花期過後,淺白色的殘花灑落地上,星星點點,任人踩踏,沒有誰會像惋惜殘紅那樣去憐惜敗落的棗花。不過半天功夫,殘花便乾枯萎縮,不久就消失在泥土中,不為人們所見。從此,人們也就忘記了棗花。哪怕人們大口嚼着香甜的紅棗,也不會記起結出香甜棗兒的棗花。棗花太平淡了,它沒有桃花紅豔,沒有梨花雪白,沒有蘋果花富麗,沒有杏花耀眼,平淡得讓人目中無花,讓人很快遺忘,難以想起。然而,它創造了讓人永遠無法遺忘的紅豔和香甜。那隕落泥土中的淺淡的棗花,我要為你獻上一束紅豔的鮮花,表達我由衷的敬意。

棗花平淡,棗樹平凡。家鄉的農家家家都有幾棵棗樹,或房前屋後,或山野地頭,棗樹多於其他樹木。家鄉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棗樹,是因為棗樹喜歡黃土高原的厚土,喜歡乾燥的氣候。歷年乾旱的家鄉,哪怕一年下不了幾滴雨,莊稼乾枯,棗樹依舊枝繁葉茂。棗樹把它豐富的.根系深扎厚土,艱難地吮吸着地層深處的絲絲水汽,以此維繫自己頑強的生命。它不擇土地好賴,栽在哪裏,就在哪裏成活;根紮在哪裏,就在哪裏鑽出土,由小樹長成大樹。人們捨不得用好土地栽種棗樹,棗樹只長在地頭或乾枯的土崖,無論長在哪裏,棗樹從不辜負人們的期望,秋來總會紅果滿樹。由於水少肥少,人們不捨得給棗樹澆水,更少給棗樹施肥,棗樹從不計較,年年會給人們帶來喜悦。棗樹無慾無求,只把甜美的棗兒帶給人們。棗樹是家鄉人的朋友,滋養着家鄉的祖祖輩輩。

我家祖屋院外有幾棵棗樹,從我記事起,那幾棵棗樹就有一人合包粗,至今似乎沒粗多少。據爺爺説,那是爺爺小時候載植的,爺爺離世已經四十年了,屈指算來,這幾棵棗樹都是百年有餘,可是每年依舊枝繁葉茂,紅棗滿枝頭。記得小時候爬上棗樹,摘幾把紅了的棗兒,悄悄寄放在棗樹旁邊的石牆上,揪一把綠草蓋在棗兒上,過幾天掀開枯草,露出滋養得肥肥胖胖的棗兒,棗香撲鼻,口水直流。這是我童年最容易到手好食物。有次回老家,我撫摸着那幾棵老樹粗壯粗糙的樹幹,感慨萬千。我想起了苦澀而美好的童年,想起了離世幾十年的爺爺奶奶和母親,想起了多年漂泊在外年已花甲的自己,酸甜苦辣湧上心頭,淚水滴落在棗樹粗糙的樹皮縫裏。人間讓人感慨的事很多,唯有物是人非的感慨最催人。

小時候,農家人家家艱難度日,早飯常常是兩碗小米稀飯,再加一碗炒麪。所謂炒麪,其實是用煮熟的紅棗和米糠和在一起,然後用碾子碾壓在一起,晾乾以後,加少許炒熟的玉米,磨成面,吃時用少許小米稀飯拌起來吃。乾枯粗糙的炒麪,略帶點甜味,勉強下嚥,只為填飽肚子而已。棗糠炒麪滋養了我童年和青年的身體,滋養了我的父輩祖輩,滋養了我的祖祖輩輩,滋養了家鄉的祖祖輩輩。記得枯春澀夏,蹲在棗樹根下,端着小米稀飯拌成的半乾半濕的炒麪,艱難吞嚥,生在苦中不知苦。

小孩子在棗兒剛剛成形時就偷偷摘來吃,這時大人就會罵小孩子嘴饞,糟蹋東西。其實,這時棗兒沒有什麼甜味,只能讓小孩子過嘴癮。當棗兒初上紅色,就開始有了甜味,有了嚼頭。到了棗兒通體變紅,甜味更濃。特別是下完一場雨,從樹上摘下一把水靈靈的棗兒,放進嘴裏,既脆又甜,特別爽口,百吃不厭。棗兒的另一個可口吃法是做成醉棗。當棗兒在樹上通體變紅,未到變軟的時候,輕輕摘下來,放進瓷罈子裏,蓋上蓋子,用泥把縫隙糊好,放在陰涼處。過春節的時候,打開壇蓋,就會聞到撲鼻的香味。將一顆胖大的醉棗放進口裏,只聽見一聲脆響,齒頰噴香,棗不醉人人自醉。這時,你會忘卻人間榮辱,感覺人間只有醉棗一物。在收穫棗兒的時候,是最飽口福的時候。有人爬上樹,使勁搖晃樹枝,棗兒像紅色冰雹嘩啦啦灑落下來。一顆棗兒一分喜,一地棗兒滿地喜。那時你可以一邊撿棗,一邊把自己最喜歡的棗兒放進嘴裏,大過其癮,直到肚子飽了,嘴裏還在不停地嚼着。如果你有耐心,幫人撿十天棗兒,保你滿面紅光。

我去過棗鄉,那裏漫山遍野都是棗樹。夏天,棗林翠綠,似有千軍萬馬匍匐山野,可以讓你領略青紗帳的優美,也可以讓你景仰雄兵百萬的威武。有的棗樹單支獨立,有的棗樹婆娑多姿。中秋時節,棗兒成熟了,露出了綠林,綠葉紅棗相映,看着沉甸甸的枝條,禁不住伸手摘幾顆。再過一陣子,當你在路邊行走,突然聞到一股撲鼻奇香,你會十分驚訝。如果你沿着香味尋去,在路邊的石崖下,你會發現晾着一片紅豔豔的棗兒。如果你走進村子裏,在人家的院子裏也會聞到棗香,當你東張西望之時,主人會指點專門晾曬棗兒的晾亭給你看。如果你到棗農家裏做客,主人會用最好的棗兒招待你。當你走的時候,主人會慷慨地送你一些棗兒。

每當回老家的時候,我總要帶一些家鄉的棗兒回來。吃着甜,嚼着香,別番滋味在心頭。現在,又是家鄉棗收時節,那棗色棗香令我心馳神往,越千山涉萬水,鑽入家鄉的一片片棗林。

標籤: 棗兒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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