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關於暖冬憶冽雪的散文

關於暖冬憶冽雪的散文

冬至已過,暖融融的太陽把行人的影子拉了兩米五長,微風像鳥爪子一樣剮了一下樹梢,我棉衣下的汗腺正在舒張,唯有腳下硬邦邦的水泥路才有點像小時候冬天的黃土地面。

關於暖冬憶冽雪的散文

那個時候啊,我是相當討厭冬天的。大風漫過,從天而降的沙塵,不是刀子就是針。大風揪着我的耳朵,沙塵戳着我的頭皮,它們又如刀子一樣在我的臉上來來回回。

我的頭皮發麻,耳朵被揪爛了,臉被刮破了,放羊棍在化膿的手裏不聽使喚??,雙膝澀澀發抖,腳與硬朗的黃土地戰鬥,企圖撕開一道春天的口子,但毫無用處,只能像個罪犯一樣,屈服於自然的懲罰?

大雪像個肌肉健碩的土匪頭子,騎着烈風這匹高頭大馬,在沙塵暴中飛奔過來,對着大地啪啪啪地放槍……大地本是單薄的女子,在蹂躪和撕扯之下,發出嘶嘶嗚嗚的怪叫。土匪頭子白花花的肥肉猙獰成一堎又一堎,纏住山窪,擰住羊道,揪住冬青,上演一場粗糙的強迫之愛。農人們為這樣的“愛戀”而慶賀,紛紛掄起鐵掀,拉着地軲轆車,在田野裏唱歌、舞蹈,攢起來的雪球是他們敬獻給大地之母——水窖的玫瑰花。水窖啊,像是得到了子孫後代的孝敬含蓄默然地收着回饋之禮,玫瑰花很快填滿了整個胸膛。麥子在積雪的覆壓下,舒服地伸展着腿,這時的生長是需要向下的,纖細的長腿貪婪地伸向更深的地方,最好是抵達水下?

大雪、農人、水窖、麥子,心照不宣?

麥子的長腿撐起了小河,為了遮蓋住這羞赧的祕密,小河的身體像羊絨被一樣鋪展開來,越鋪越大,蓋住整個山溝,鋪成了一張冰牀。羊在這冰牀上走過,驢在這冰牀上走過,我在這冰牀上打滾,撒野,甚至鑿開,企圖從冰牀下翻出那些風騷的腿。然而,我,只看到了熱氣騰騰的愛情……??

雪是精子,大地上的一切都是子宮,他恣意妄為,播種了一片野性而高傲的冬天?

可惜現在,太陽柔柔的,風涼涼的,大雪是要始亂終棄了,遲遲不來。大地成了患上斯德哥爾摩症的女人,又羞又憤又怒地盼望着,希望這個土匪頭子的嘶鳴烈馬,破裂肌膚,長進自己的肉裏,播撒他的種子。

我擔心着沒有受孕機會的大地,來年只會生出一個沒有靈魂的春天。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9l3oo47.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