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養一朵雪花散文

養一朵雪花散文

今冬無雪,夜色寂寞。睡夢中無法聽到窗外有白蓮花,一朵接一朵輕聲而落;也無法將清涼的她泊在掌心,哭成一朵淚滴或折成一條紙船划向春天。這樣飄忽多情的生命本就稍縱即逝,越是握緊越是心疼越是蒸發得更快,所以我把它養在心裏。

養一朵雪花散文

養過一盆紫薇,造型極美,長方紫砂底盆,褐杆虯枝,一朵朵粉色的小花輕飄地開着,微風一漾,落滿窗台。一粒粒小心拾起,如嬰兒般粉嫩地躺在掌心,不忍觸摸。這盆花,開了整整一個夏天,從兒子放假回家,一直到拉着皮箱離開,都是紛紛揚揚的。我是不情願它謝的,但還是萎了,第二年沒有再開,生命失了血,只剩下那盆景般光禿的雕塑。後來在公園看到過比這大很多倍的紫薇,洋溢着一樹的粉紅,都沒有這般別緻。

養過一尾小魚,只一尾,孤獨地遊在一個漂亮的磨花玻璃大碗裏,是兒子生日時同學送的。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回家,每天放學後先要俯身看上好大一會,然後再卸下書包,問我換沒換水,喂沒餵食。活了一年多走了,現在連碗都不在了,但我知道,它流風的身體銜着荷香一直遊在我的心裏。

養過一條狗,一條很普通的小狗,叫阿黃。只放出去一會,就中了毒。兒子怕它孤獨難受,上學前囑咐我一定拍着。我就一邊給它打着絲扇,一邊輕輕地拍着。一個生命安靜的走了,只是眼角無聲地掛了一串淚滴。

我用心養過很多很多的東西,甚至是一朵雲,一縷風,它們皆像雪花一樣輕飄,最後都吹散了。後來我明白要想一樣東西永遠活着,只能養在心裏。

十年前在北京,我見到了我的姑媽們。她們再也不是當年扎着麻花辮青葱水秀的模樣了,二十多年的光陰,足可以把人蠟染風乾。我説起我的第一雙皮鞋是大姑媽買的,丁字式,墨綠色的,嵌有鏤空小花。那時我上小學二年級,想家,她為了哄我開心,拿出她半月的工資十八塊錢,在第二百貨商店,買了那雙最貴的童鞋,我成了班上第一個穿皮鞋的女孩。我説起她們給我縫沙包,用銅錢扎雞毛毽子,為我淘弄透亮精緻的羊嘎拉哈,幫我訂本子,修鉛筆,帶我看電影。我坐在第一排觀她們演出,跑到後台看她們用厚粉上粧,再用油彩卸掉,在刺眼的.燈光下,恍若隔世。她們聽呆了,就像我講着別人的故事。也許,她們從沒想過讓我感恩,我就像一朵雪花飄過她們的生命,見證了她們碧玉青枝般的最美時節。我是一個幾乎不用手機的人,對誰都疏於聯通,因為我覺得,語言不是高山,有時乾涸得如同沙漠。我喜歡把一些東西養在心裏,讓記憶的温泉,似白蓮一簇簇獨自不停地冒着。

我們每個人最大的成就,莫過於養了一個孩子。我們為他哭過、笑過、着急過、上火過、擔心過,後來他大了,翅膀硬了,也就飛走了。我不喜歡教條,説着養育之恩那些深刻的道理,我喜歡那些輕如飛絮的東西,它們擠在一起,温暖相擁着。就像我一遍遍講過的故事,舒克和貝塔。有一天,一個字不識的兒子,也能站在牀邊一字不落,有板有眼地指着連環畫下面的字講給我聽。生命和生命只是一種巧合和感動,你抱緊我時,我必抱緊你。一個生命的誕生,就像一片雪花淹沒了我們上空,給我們帶來了一片清涼和無數驚喜,雖然那些童話般的諾言並不見得兑現,但卻滋養了我心靈的花朵。我欣賞一句話:我的後半生不用你負責,你的後半生我也不負責。實際每個生命都只是一場盛大的雪事,有清喜亦有別離。

最終,我們都是自己的旅者,風過竹響,溪流花紅。一年又一年,我們只能在自己的世界擁雲卧雪,枕風而眠。

只希望有一天老了,也能像林青霞那樣。六十歲,依舊能扯着一條新裙子,旋轉着進屋,伸出三個指頭,笑着對等候的朋友們説,三百塊,打折的。一個美麗乾淨的女子,不管多大年紀,養了一份純真,就養了一份歲月的無恙。

一片雪花就是一個童話,一羣美好的精靈住在這座白色的城堡裏,一直有愛有夢想在飛。我們的靈魂養着那些值得養的東西,就讓一些稗子失憶吧!

標籤: 雪花 散文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8dd3l0.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