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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母親現代散文

思念母親現代散文

母親雖然還在,但在我的印象中卻很遠、很遠……。

思念母親現代散文

2008年4月11日,母親因為腦動脈瘤病到了,經過52後的搶救,雖然在死神那將她搶了回來,但從此她失去了原有的模樣,以致我現在只能在腦海中搜尋着她曾經的面容和往事。

母親1953年出生於江西鄱陽一個不能再普通的農村家庭,70年代初嫁到父親家。那時候的中國農村貧窮落後,不是現在的年青人所能想象到的。首要解決的是吃飯,農村人一年忙到頭,累死累活,為的就是多打點糧食。我清晰記得,5歲時一個漆黑的晚上,下着冷雨,父親揹着我,母親揹着弟弟,拉着姐姐,帶着與伯伯分家時的850元錢,來到了臨時借住的村倉庫,什麼也沒有,昏暗的煤油燈下,鋪被子,擺拾簡陋的傢俱,像流浪漢一樣,開始了新生活的創造。

母親不到1.6米的個子,對農村女性來説屬於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長期的體力勞動,使她有個好的身體。從沒有聽她説過身體不舒服,也沒見她有一天躺下來,也許她在硬扛,或許確實如此。

她幹起活來毫不含糊,挑一百多斤的稻穀、井水、柴火、畜糞,腰一挺、頭一抬,擔起來就走,步態輕盈,從無猶豫、畏懼,比農村普通男的還利落。自打我記事起,我就見到母親十分辛苦,做飯、洗衣服、挑水、砍柴、種地、栽田、收割,什麼都幹,從裏忙到外。

尤其是每年的“雙搶”,從7月中旬到9月初,近2個月的時間內,要將早稻收回家,再平田栽上水稻,收花生,種芝麻。一年中最忙碌、最炎熱的時間,任務重,又要趕時間。往往這個時候,母親都要早早的起來,提前將早飯做好,5點多,我們就都下到田裏,一直幹到上午10點左右,天氣炎熱不能再幹時,就回來午休,而母親則要將頭一天全家人的泥水衣服洗乾淨,中午趕回來做飯、餵豬,忙活到下午4、5點,天氣稍涼快些,我們一家人又回到田裏,一直到晚上8點天黑才回來,又是做飯、餵豬,翻曬稻穀。一天下來勞動17、8個小時,就這樣一天天,像打仗一樣,高強度消耗着自己的身體,等“雙搶”忙完,體重瘦下來十來斤。

即便是平時,母親也沒有一天能閒下來,因為父親基本都在外村做木匠,長時間不在家。種菜,收拾菜園子,瓜菜豆薯,醃藏曬露,什麼都有,要保證一家人每天有菜吃,那時候絕沒有到市場買菜一説。看護田地,十幾畝稻田,平日裏要鋤草、施肥、灌水,而幾畝地裏,則要不停地換季種上芝麻、大豆、花生、西瓜、紅薯等。養豬餵雞,打豬草,餵雞食,一天到晚像看護我們一樣,為的是儘快出欄,給我們交學費、買衣服,貼補家用。上山吹柴,那時候的農村,一日三餐,燒水做飯,全靠山上的柴火,要一根根,一捆捆,擔下山來曬乾堆存,尤其是到秋天,要集中一段時間把過年和來年的柴火都準備好,南方雨水多,沒有柴火揭不開鍋。

在外,她如成年男人樣頭頂半邊天,在家,她仍是一家之主,父親只是乾點粗活、重活。平日裏,她要將這個家裏柴火油鹽、衣食住行安排得周密得當、井然有序。糧食有多少、吃多少、怎麼吃,不夠怎麼辦?人情往來,親戚鄰居家有事拿什麼,縫年過節怎麼走?春種秋收,什麼節氣種什麼莊稼。家裏的錢怎麼花,給我們交學費、添衣服。她都要精打細算,既不失人情,也絕不多花。母親沒有讀過一天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但她算起賬來飛快,賣豬、花生、芝麻、大豆等等,往往是別人還在拿紙劃,她就已經算出來,而且分釐不差。她的記性也很好,父親在外面做的工錢,一般都在過年的時候結,父親一般也不記賬,都是母親從腦海裏翻出來,什麼時候在誰家做的,做了幾天,多少錢,像翻賬簿一樣清楚。平日裏,借了誰家的柴米油鹽,誰借了咱家的農具,都憑她的記性。

長期繁重的體力勞動,沒有將母親累倒,但也落下了腰痠背痛的病。就是這樣,也沒有見到母親在牀上歇過一天,平時發燒感冒之類的,照樣幹活,一日三餐,餵豬、洗衣服等家務活一樣不少,像機器一樣不停的運轉。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磨就了母親堅強的性格,不向命運低頭。96年,我上大學後的第一個暑假,父親因為腰脊椎間盤突出躺在牀上,是母親帶着我和弟弟“雙搶”,又趕在我上學前湊齊三千多元的學費和生活費,當我帶着學費上路回學校時,我內心很是不安,只有母親一個人,父親仍然躺在牀上,家裏沒有錢了,弟弟還在上初中,但我並未看到母親臉上有任何迷茫和畏懼,仍是那樣充滿自信。2001年春節,我畢業後未找到合適工作,在外漂泊一年後回家過年,當我見到母親時,我是萬箭穿心,心如刀絞,母親上山砍柴被柴尖將右手掌心戳穿,一個冬天,一直堅持做飯,在冷水中洗衣服,傷口未得到癒合,整個右手紅腫、凍瘡,而她從未向我説起這事。我不忍直視母親的傷口,我不能理解她是怎麼挺過來的,當痛疼穿心時,是什麼信念讓她堅持着。是愛,是對我們子女的無限的愛,是對這個家庭的愛,是對我們美好生活的憧憬。

母親雖然堅強,但她畢竟是個女人,也有她柔情的一面。小時候,父親經常在外,是母親照顧着我們,白天她忙於農活,晚上,她給我們燒水洗臉泡腳,睡覺時生怕我們凍着,用手當枕,將我們緊緊的抱在懷裏。上小學時,我和同伴搗亂,偷別人種的黃瓜,被母親知道後,生怕我學壞,她用木條將我打得青一道,紫一道,狠狠地教育了我一番,但打完之後,她就後悔了,望着我身上的傷眼圈發紅。1995年9月,我離開家鄉到湖南株洲上學,頭一次長時間離開父母,當深夜醒來,遠處火車喇叭一聲聲傳來,我是淚濕枕巾,對母親的思念與日俱增,母子連心,我知道母親也一樣在想着我。當我出現在家門口時,母親第一個迎了出來,接住了我的行李,再也守不住淚水,完全沒有了她往日的堅強。尤其是我上學後,每年寒暑假結束回學校,説好了是高興事,不許哭,但當車動的那一刻,她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母親也是個很要強的人,是個很在乎臉面的人,做什麼事都想爭個最好,她的這種性格,也導致了她説話做事總不饒人。年輕時,總是與父親爭個一二三,非要在嘴上討個贏頭,甚至大打出手,從不畏懼。有一次,與父親爭吵並大打出手,她感覺吃虧了,事後仍拿着木棍追到田地裏。她的這種脾氣,也經常與鄰居、同村人發生矛盾,南方的農村,宗族思想很濃,兄弟多的,在同村人中總喜歡擺譜、挑釁,加上母親是個外村人,説話又不委婉,三言兩語不和就爭吵起來,母親很是看不慣他們盛氣臨人,雙方互不相讓就會打起來。有一次栽田,因為橫栽還是豎栽與父親爭執了起來,而我偏向了父親一邊,她十分生氣,一天好幾天都不理我,即便是我叫她也不答應。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勤勞善良、精明能幹、爭強好盛的中國女性。她將全部的愛和心血給予了我們,給予了我們這個家,用母性呵護着我們的成長。當我們子女三人陸續都成家立業以後,本是母親休養生息、享受晚年生活的時候,而四年一劫卻將她重重的擊倒。

2008年4月11日,汶川地震前一個月的頭一天,母親倒下了。之前,2007年9月,父親在南昌某傢俱廠做工時,被電鋸將左手四個手指鋸斷,在家養病,母親一個人,帶着兩個小孫子,又要照顧父親,忙裏忙外,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精神壓力,終於將母親壓倒。病倒前一週,母親就已經有了頭痛的徵兆,但她依然不當回事,多年來就是這樣挺過去的。長期的勞累和過度的精神壓力,誘發腦出血,抱着小孫子栽倒在房前的深水溝裏,是壓在她身下的孫子的哭聲引來鄰居的注意。當夜,我從山西臨汾趕到南昌醫院,當我見到母親時,難掩悲痛,她時醒時昏,已經命懸一線。確診的結果是腦動脈血管瘤,還沒來得及接受和準備,母親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實施開顱手術,從晚上10點一直到凌晨4點,我一直在手術室外,面朝家鄉,祈求上蒼。術後,母親一直昏迷,顱內壓力急劇增加,為了保命,右上額顱骨被拿掉。一週後,醫生下達到病危通知,建議我們放棄治療,提早回家。當聽到醫生的話時,我一下子天懸地轉,整個世界突然靜了下來,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的母親還年輕,她還沒有享受過自己一天的幸福,她還有牽掛,牽掛着我們的日子還不好;她舍不下我們,舍不下她的孫子們。

我堅信,母親一定能夠挺過這一關,我不能放棄治療,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條。在與死神的爭奪戰中,母親慢慢甦醒了過來,緊接着,她又第二次開顱,在腦內插入一條引流管。靠着愛,靠着我們一家人共同的心,母親一天天恢復過來。52天后,她出院了,雖然她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雖然她左手左腳失去了行動,雖然她失去了一塊顱骨。但是她畢竟活了過來,她仍與我們在一起。

此後一年年,她慢慢好了起來,逐漸恢復了記憶,逐漸恢復了行走能力,我們子女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來,似乎幸福該向她招手。2012年3月18日,母親在晾曬衣服時,從柴垛上摔下,右大腿股骨與髖骨連接處骨折又住進了醫院十幾天,實施開刀換骨,命運再次給她磨難。

當磨難一個一個地砸向她時,她用頑強的生命去戰勝一個個困難,詮釋着生命的意義。我一直很懷念曾經的母親,留着短髮,穿着乾淨的粗布衣服,簡簡單單,幹起活來矯健利落,臉上始終洋溢着微笑和自信,房前屋後、田園山林,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在她生病後的一兩年裏,無數次,在夢鄉、在朦朧中,母親向我走來,替我穿着衣服,替我擦着臉,呼喚着我的名字,我去用手摸母親,不過是一場空,留給我空悲切和無盡的惆悵。

如今,我從苦悶的思念中走出來,去吸取她生活中養分。三十多年前,當一無所有時,她用辛勤的雙手去創造。當磨難一個個向她襲來時,她自信、樂觀,用對生活的熱情直面困難。將全部的愛和心,傾注到我們和家人的身上。她向我們詮釋着簡單的人生:沒有,去創造;有愛,去付出,幸福,去追求。人生從來都不是平坦的,在開啟我的人生中,總將是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每每這時,我的腦海中都會閃過母親的映像,給我以堅強的信心。當前,我所處的鋼鐵廠面臨淘汰、轉型,生活壓力大增,但是,有母親在,我不怕!

再有十來天,又將是農曆新年,我又將踏上回家的路,去看望母親。我很享受在家的日子,在和熙的陽光下,一家人坐在院子裏,曬着冬日的暖陽,嘮叨着過去的事,替母親修修指甲,掏掏耳朵,人生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粗了幾筆,感謝母親的生育之恩,願她晚年安康幸福!也祝願天下所有的母親倖福安康!

標籤: 散文 思念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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