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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日子看李樹花開的散文

初春的日子看李樹花開的散文

乍暖還寒,那些略懂文墨的人慣用這幾個字,形容初春的天氣。蓑翁不太留意是寒是暖,是陰是晴。比如,眼下,一陣又一陣的雨,其剔透,卻是宜於春意之萌之生。

初春的日子看李樹花開的散文

雨,初春的雨,濕了春的衣披,也濕了路人的形色。雨中,那柳的絲絛,滌去了暗塵,嫩黃嫩黃的,薄了一層水之浥潤。而被這初春的雨,濕了的心思,也着上了譬如丁香一樣的顏色。

這初春之雨,又何止為一種意味的發端。這樣的時節,有雨作背景,益於某種故事的發生,比如一種幽默邂逅另一種孤獨;比如一種激靈偶遇一種怦然。

春雨,其落於地,落於池塘,或草木,都押着春之跫韻。

無論是春天裏的冬天,還是冬天裏的春天,蓑翁對此不置可否。只要心境澄澈淡定,什麼樣的天氣,都益於對人生的了悟。平靜的天氣,往往欠缺對人思維的激勵。乍然之變,倏然之動,皆可叩開深鎖的心扉。

明暗的變幻,景境的更替,雖都在未知之中,更宜於人的思想。

任何的動和靜,都有各自的效果,只是不一定在人感覺的範疇。於人的意識能夠反應的區域,不會存在沒有邊界的陰晴。

不需要使用固定的情態,很主觀地去觀察事物之始終,自事物呈現的色澤,判斷欲來之訊,欲去之音。然後,在內力的驅動下,把本質的東西檢索,供其他人去思考。

比如,微雨讓風梳理,或許雨就有了新的內容,它吹過來,又拂過去,其留下的痕跡,都成為了一個季節、一個時段轉化的標誌。

蓑翁,在料峭之中,觀賞着一樹李花,小小的一簇一簇,白白的,不是蒼白的那種。其瓣薄薄,通而透光,風可以穿過,帶去一種顫顫的含了冷意的芬芳。我嗅到了謙卑而渺渺的氣味,其猶如豆蔻女子患了輕度感冒而發的一聲微咳。沾附在花瓣的水,很晶瑩的,弱光,似乎是雪的盈盈,欲飛而不飛,不飛而欲飛。

其它的樹木,有了一點一點嫩芽。嫩芽,似乎都有極其敏感的聽覺,它們聽得到我完全感覺不到的聲音。李樹,不屬其中。其黑色的主幹,猶如衰老的烏桕,沒有一絲將要發生變化的跡象,竟在一夜之間,白白的,滿滿一樹。如若用“爛漫”一詞,的確,超了分量;如用“寂寞”一詞,卻少了其本來就有的那點暖意,不妥不妥。不知什麼原因,蜜蜂很少在這李花間斂羽或亮翅的。因此,李花,開得很安靜,猶如閨閣中女子矜持的臉,或其臉欲掩飾的而未掩飾住的笑意。

不必落寞,蓑翁賞着它的樸素。它的翕合之狀,甚於濃郁之氣對心靈的觸動。油菜花宜於蜜蜂,但散發的氣味,有些沖人的。這朵李花對那朵李花的嘀咕,如耳語一樣的。一樹的花,和諧地表現了類如人生的境況。一樹的花,也是心中的字,述説樸質的生活原理。

如果,陽光熏熏,那它就是一團温馨,如此的話,青春之女,凝立於茲,定然會有最美的心思。至少,其少許的落英,飄下,落於她的髮髻,或她的淺靨,都會是極致的修飾。從另外的方面,那染了青春女子目光的李子花瓣,也有了一種人情的親切。

蓑翁,也想獲得一種美的寫意。倘若,鋪一紙素箋,任落英隨意書之,其所賦之約約,不是什麼人都可讀懂。

蓑翁很細緻的,觀看幾點未綻的蕊,花開應該是有聲音的,這極輕柔的頻率,讓人忽略了聲音的存在。説的也是,其暗馥,未必不是聲音的一種?透心入腑,與人的精神敍話。

記得年少時,舅父家的草坪,稀稀疏疏種了幾棵李樹。最美的時節,也是初春,樹大了,枝丫橫雜,參差交疊,分不得彼此。為了製造落英繽紛的盛況,我與幾個夥伴,每人爬上一棵李樹,然後使勁搖晃,效果並不好,落花僅僅幾瓣,卻招來執篾片的舅父的責罰。

幾棵李樹,開着一樣的花,然而所結的果,不是一樣,有的酸澀得很,有的甜而略酸。我的舅母,面相和藹,心尤善軟,説話從不尖聲粗氣。舅母常常把那些不中味的酸澀的李子,去其核,用鹽水浸漬後,曝於太陽光下,曬至將幹未乾。最後用紫蘇葉磨成的粉勻入,做成可口的`果脯。過了幾十年,我仍記得舅母用李子做果脯的滋味。

幾場春雨的淋漓,李花簌簌,雪一般落得一地皆是。而這情形卻是不宜於我那正是好年紀的表姐——她靠窗台坐着,或是納着鞋底,或是織着毛衣。我愛看她低眉咬線頭那狀態。一頭青絲,遮了大半個臉,然後,又理理青絲,看得到大半個臉。

説實在話,沸沸之李花,紛紛而謝,在我的心裏掀不起一絲漣漪的,而我的表姐,迥異於我的無知。

她會停下手中的針線,或顯露出憂鬱的遲疑。如果,隔她很近,可以看見她眼睛噙着淚,輕輕地喚她,她不應。

我不掩飾自己的自私,那時候我很希望我的表姐早點出嫁的。如此的話,我就可以大魚大肉地吃上幾天白米飯;衣兜裏可以肆無忌憚地裝滿糖果;可以撿拾一些未響過的炮竹。

大概是我十歲的那年春天吧,表姐出嫁了。那天天氣很好,燕子從南邊飛了回來。燕子很忙碌,於屋檐下的老巢添着新泥。而草坪的李樹,都開了花。白白的李花,一樹,一樹,滿滿的,像是天空繁星閃爍。在世俗裏,白的花朵,於這樣的喜慶日子,不太合適。要是桃花開了,紅灼灼的,那才好呢!那才喜慶!

出嫁的那日,表姐沒有顯示更好的心情,反是有些無奈。我對錶姐夫,不相生,沒有好感,我覺得表姐夫配不上我的表姐。因為看錶姐夫的長相,一點不像憐香惜玉的人。

表姐嫁了,我畏懼於舅父的威嚴,因此,去舅父家的次數一年少於一年。

舅母也顯得蒼老了很多。屋前草坪的李樹,不曉得是蟲害的原因,還是別什麼原因。過了幾年,一棵也未曾留下,而依於樹兜發出的嫩芽弱枝,都未曾長成能開花掛果的李樹。

唉!歲月不饒人。蓑翁的腿似乎走不動路,牙齒開始鬆動,嚼不動東西了。很多親切的臉孔,或不太親切的臉孔;很多熟悉的面容,或不太熟悉的面容,只有在夢裏看得到。

蓑翁,似乎樂於非言語的方式與人交談,彼此感受,勝於言辭之擾擾。

不過,河裏的水,並不清澈,因此,所有物象的映影,都只是一種輪廓,無以辨清到底是什麼。

流水,沒有聲音,如果,不是一葉扁舟的飄動,其如止水。這樣也蠻好,蓑翁沿溯,看不到清晰的自己形容。一絲一絲的水,混濁了一身的疲憊所圖畫的皺紋。

李花不會持續很久,隨風伴雨一霎。人生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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