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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林的記憶散文

黑松林的記憶散文

已是深秋,黃葉紛飛,秋蟲哀鳴。

黑松林的記憶散文

每年的農曆十月初一,是人們慎終追遠、祭祀先人的日子。清晨,我又一次走進那片熟悉而又陌生、迷離而又清晰的黑松林。黑壓壓的一片黛青之色莊嚴肅穆,沒有一丁點兒喧噪。一晃好像過去了幾十年。

不遠處海浪的喘息聲依稀可聞,濕潤的海風穿過叢林卻怎麼也蓋不住世事的繁蕪。這是一篇廣袤的海灘,上世紀六十年代前,這大片的鹽鹼地卻是不毛之地。大風襲來,塵土飛揚,風挾裹着細沙、塵土,鑽進沿海的千家萬户,無孔不入。六十年代初,經過考察論證,縣鄉村三級政權決心帶領羣眾植鬆固沙。六五年培育黑松苗,自六六年開始到七零年,連續數年發動羣眾戰天鬥地,雨季造林。灑下一粒種子,就是播下一份希望,植入一棵小苗,就會收穫一份春意。半個世紀悄然而去,當初風華正茂的那批青壯年,用汗水和着雨水澆灌着海岸線上這數萬頃的黑松林茁壯成長。然而歲月無情,韶華易逝,如今他們已到了垂暮之年,有的已然逝去,就棲身在這蒼松翠柏之中,與先人相伴,以大海為鄰。

清晨的墳場內靜悄悄的,薄霧籠罩下的沙土包,毗連成片,起起伏伏,大小不一,朦朧中還原着真實。高低不一的墓碑銘刻着逝者的名字,陰陽兩隔,寄託着生者的哀思。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只有枯草萋萋,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他們生前或富或貧,或貴或賤,或善或惡,或美或醜,無論風光抑或黯淡,在曾經的人生舞台上喜怒哀樂地表演,謝幕後一切都歸於沉寂。“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黑松不言,靜觀世間生與死的輪迴,恩與怨的糾纏,情與仇的變幻,人生的歸宿同是一抔沙土而已。

晌午前後,墳場上開始陸陸續續迎來拜祭的人們,有騎着摩托車的,開着車的,也有騎着電動自行車和三輪車的,神色中有平淡,也有悲慼,來到各自拜祭的墳前,墳頂壓上黃紙,擺好祭品,點上香,燃起了紙錢,在一股股煙氣裊裊中,與逝者進行心靈的溝通,澆奠過後,人們相繼離去。只有黑松是忠誠的守望者,陽光傾瀉在枝葉上,黑松林裏空寂寧馨,那一排排一行行的松樹,整齊劃一,如將帥布兵列陣,用一生的時光廝守着這方貧瘠的土地。他們或粗或細,姿態不一,周圍空間大一點的,長得有一人合抱的樣子,高度達二十餘米;密度大一點的,也有胳膊粗細,高十多米;樹冠大的層層疊疊,像一把打開的羅傘;空間狹小的扭曲着脊樑,在密林裏探索日光的温暖,它們無一例外向往蒼穹,見證着一方土地的春來暑往,雲捲雲舒。

樹林裏靜悄悄的',只有秋蟲在呢喃,偶爾也會傳來幾聲鳥兒的啾鳴,調皮的松鼠在松枝上跳躍,松樹間結有許多蜘蛛網,那種不知名的蜘蛛個頭較大,黃色的背部有黑線相間,龜殼一般,後腹部呈紫紅色,神態自若地趴在網上,唱着“空城計”,耐心地等待獵物來自投羅網。黑松林的地上落了一層松針和三三兩兩的松花,飄散的鬆籽便在父輩生活的土地上落地發芽,雖然不能長得很高大,卻也繼承了父輩的那種隱忍與執着。灰褐色的樹皮分崩離析,喻示着每一次成長,就要突破一次束縛;每一次成長,都要打破一次自我。那麼頑強地生長,可是為了眺望?眺望夢想中的遠方。閲盡滄桑後,已然成就了它儒雅孤高的性格。松樹的內心同樣是一片安寧的世界,春天的狂風,夏天的烈日,秋天的露霜,冬天的冰雪,不會讓松樹驚悸而黯然失色。枝幹倔強地撐起一片藍天,“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向天擎。”它用最沉默的力量對抗苦難,在歲月的長河裏,默然包容。這種力量讓人肅然起敬。

徜徉林間,閉上眼,時間在這裏定格。我的心頭,掠過如水的清涼。

標籤: 記憶 散文 黑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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