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川語川調的感受散文

人常説，外出旅遊，有吃、住、遊、購幾個方面，我感覺還應加上一個“聽”字。遠遊他鄉，不容易，應當充分利用所有感覺器官，立體地感受一個地方，這其中，“聽”是少不了的。

置身巴蜀，立馬迷醉在四川話的海洋裏。這方面，一點不亞於對其靈山秀水、盆地氣候和歷史文化的感受。巴山蜀水孕育了四川話，四川話體現着巴山蜀水的基因。可以説，剝離四川話的天府會蒼白失色。

四川話是我國影響較大的一種方言。在影視、曲藝等作品中時常涉及，在個別認識的四川人那裏也會聽到。但，那都是零星的，一如偶爾聽到一句兩句的地方小曲。只有到了四川，被大街小巷汪洋大海般的四川話包圍着，你才能從充耳的語音中產生交響樂、立體聲式的方言欣賞快感。細心的人，還會以普通話或自己所屬方言區為參照，仔細分辯四川方言在聲母、韻母、聲調、語速、節奏、取詞等方面有哪些不同，以及這種不同給自己產生了哪些驚奇的感覺。

四川話本屬北方方言區，所以，只要説得不太快，北方人可以聽得懂，這便產生了親切感，喜歡去聽它。作為西南官話，四川方言又與冀魯官話、中原官話有很多差別，這便形成了它獨特的形態和魅力。我印象深刻的，是普通話中的n聲母，四川人會讀為L，比如，我們説“哪個”，他們讀為“拉個”。普通話中用為an的韻母，四川人會説成ai，比如，我們説轉動，他們説成“拽動”。四川方言中，兒化的詞也很多。至於取詞習慣，我們説“小孩子”，他們説“娃兒”；我們説：“去玩”，他們説“去耍”。等等。這樣分析，只是靜止的，就像指出武術套路中的幾個招式。操四川方言者實際的言語，則要豐富得多，靈活得多，動聽得多。你聽那語流、語速變化莫測，你聽那男女老幼不同音質發出來的語音，你感受那帶着表情的四川人的對話，就像在聽一支支迷人的曲子。

漢語是一種統一的語言，儘管各地發音差異很大，甚至存在北方人很難聽懂的吳語、粵語、客家話、閩南話的情況，但這些方言仍然有着相同的本源和共有的特點。另一方面，方言又是自古至今一直存在的，這些方言具有一定的穩定性，並與特定的人羣和地域相關聯。儘管路是通的`，人是動的，但一個地方的方言，都像有一種無形的院牆，把一方人羣的語言圈起來，獨立運用，世代傳承。方言的存在，使得語言五彩斑斑斕，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的感覺。

自然，四川境內，不同地域的人發音也有差別。有一次，我欣然説出我對川東話的感受時，贊四川方言好聽，一位來自成都的朋友就指出，成都人與川東人的口音差別也不小。這個我信。這正像我們看外國人的臉，感覺都一樣，而對中國人面部形象的辨別則細得多。又像外地人感覺山東話都差不多，而山東人則會説，魯西南話與膠東話差別很大。其實，相鄰的縣，也會有變化，一如鄆城話與牡丹區的話，百里之間，聽起來也有很大差別。在四川境內，除了大家熟知的四川方言外，還有其他方言存在，也有語言島。

語言是一個地方地理、人文、風土人情的綜合反映，具有豐富的可解讀性。出行途中，感受四川話，感受各地方言，會有很多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