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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鐵塔散文

故鄉的鐵塔散文

散文一:故鄉的鐵塔

人但凡到一定的年齡,不免會從心底生髮出最唯美的實物來,這是懷舊徵兆。既是懷舊徵兆,就摻和着回憶的成份,既是回憶,就是曾經美好的事物對現在缺失的一種映襯。一種訴説。

故鄉的鐵塔散文

而我想要訴説的是故鄉的鐵塔。

故鄉的鐵塔是我兒時和同村夥伴們下學後遊樂玩耍的場所,也是我小時的樂園之一,更是我記憶猶深的地方。所以故鄉的鐵塔一直存放在我腦海裏,不曾遺忘。

故鄉的鐵踏豎立在遼闊中原的一個小村子裏,貼近村子東邊的位置。從我記事起,這座高高的鐵塔就屹立在樹木環繞,農户圍居的中央。遠遠望去,成為村子裏的至高點。

鐵塔高約三十米之餘。分十二層左右,頂層蓋有“清朝大臣帽子”似的塔冠。白天時候,藍天白雲的天空下遠遠望去,十分好看。

小時候已到放學,就同小夥伴們來這個地方,玩捉迷藏,當打仗。還可以順着流沙溝做滑梯動作。這些還不過癮。最來勁的莫過於爬塔。其初對於爬到塔頂,我心是很膽怯的。三十多米高的鐵塔對於當時孩提時的我,莫過是一種嘗試和挑戰,又莫過思想的一次飛越。

看別的小夥伴們順着鐵梯子宛如毛毛蟲似的身子一躬一伸的向上爬,而且是一鼓作氣的爬到踏頂,在塔頂上面用腳“咣咣”的跺鐵板,片片震顫與吶喊,好似是在炫耀勝利的喜悦。我也不甘示弱,也想着能爬到踏頂,一觀頂層之美。於是,在我決意思想下,也學着膽大的小夥伴們身子一傾一斜小心翼翼的攀爬,手抓緊每一梯杆,爬半岔,累了就稍息下,此時最好不要向下望,以便受視覺影響引起心悸。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我爬到塔頂之時,四處眺望,整個村子的容貌都呈現在我眼前了,極目遠所及,村外的農田樹木清晰可見。可謂是“會當陵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感覺,視野廣闊無邊。

塔頂的突出特點是腳踩鐵板的中間凸起一個三根鐵棍連接起的大凳子,木質凳面,凳高約一米八左右,足一成年人高的個頭,那時我們都很小,所以沒做上那高高的凳子,直到現在也只是遺憾。也不知道高高的凳子是作何用途,這座不算是名勝古蹟的鐵塔,歲月一久,聽老一輩人説,是抗戰時用的眺望台。又聽説是新中國成立後設建的航空標誌,還聽説……對於鐵塔的朦朧面紗可謂是眾説風雲。

後來據我爺爺敍述是新中國以後建造的鐵塔,至於塔的用途是做什麼的,為何要把鐵塔建在故鄉的村子裏,而不建在別的村子裏,爺爺也模稜兩可,所以對於鐵塔的事情是已知半解。成為我心中解不開的謎。

塔的底部是一堆積如山的大黃土崗,塔的四腳就是牢牢的紮在這土崗深處的。饒有樂趣的是塔底部四腳圍起中間的地面上有一混凝土鑄成的四方水泥平面。平面的中間凸起一紅棗模樣大小的金疙瘩,聽村子人傳聞説是鎮塔用的,屬於稀有之物,沒了它,塔就會倒下。傳聞雖有些可怕,卻絲毫沒有壓住一些夥伴們的利慾之心。屢屢遭人破壞,有拿鋸齒拉回拉動的,有拿錘子敲的,各種方法用盡,終究紅棗模樣大小的金疙瘩被人掠走。鐵塔依然如故牢牢的屹立。只是在我那孩童時的心裏略有些對塔的不完美。

這座鐵塔是村子裏最耀眼的裝束,同時也是村子得以自豪的象徵。孩童時的歡快時光都會聚在裏面。時光幾度春秋,人事變幻莫測,鐵塔幾度損壞,幾度拆解,千迴百轉,日下已不復存在。在我日後去重回鐵塔所在位置時,昔日的時光所現已化為一踏平地。心裏莫名的悽悽。

如今我再次回到故鄉,目光裏再也看不到高高的鐵塔聳立在面前,也看不到孩童玩耍的身影。留下的是心底的片片淒涼與惋惜。鐵塔帶走了兒時樂園的蹤跡,帶走了孩童時代的夢,卻帶不去我對鐵塔的記憶。每當漠然回首起往事,回想起故鄉高聳而立的鐵塔,一番番故鄉實物猶如天邊雲朵一樣清晰撲來,蜂擁着我,訴説着過去。

散文二:摘野果

中秋過後,家中的多種水果庫存過剩,自個買的,單位發的,朋友送的,鄰居給的,蘋果、梨、柿子、葡萄、還有不知怎樣長成的獼猴、柚子……,這多種多樣水果,總吃不出兒時摘食野果的情趣。

家鄉在一座小縣城,那時,只能算是一個大村子,秋天,城外的山崖、溝壑、河邊,成了孩子們摘食野果的樂園。

那裏賜給山娃娃最多的是野棗,早秋,沒熟的野棗是綠的,藏在葉子中,避開貪涎的孩子,性急的孩子總是摘幾顆嚐嚐。

大人説吃生棗長癤子,大概是告誡孩子們不要過早踐踏未成熟的棗,孩子們只有耐着性子等棗成熟。

野棗漸漸由綠變青,棗稞的下部分果實先熟,大孩子揹着小口袋,七、八歲的孩子也跟着往衣服口袋摘。摘野棗卻不是易事,功夫就在摘上,野棗棵上的針刺,時時扎磨人的裸露部位。可怕的“齜喇”那種腔腸動物,附在枝葉上,身體的顏色同樹葉一樣,很難發現,人一旦觸到它,就立即向人射出毒針毒液,攻擊和他們爭奪領域的孩子,更可怕的是蜜蜂、馬蜂,冷不防會撲面而來,叮傷人。有位剛八、九歲的孩子,因臉龐寬,孩子們叫它“老寬”,一次一隻馬蜂蟄了他的眼皮,腫的一隻眼只留下一個縫,疼的他嚎啕直哭,不過幾天眼睛一見消,他又加入摘棗的隊伍。

野棗由青變成紅的、紫的,那更是誘人,那些留在棗棵上的野棗,不是在高崖頭,就在深溝裏,還有一些在亂墳崗上,家長經常告訴我們,棗多的地方去摘,給陰間的鬼留着。

幾場深秋涼風,把棗葉吹落了,瘦瘦的.棗稞上,還掛着乾紅的野棗,但那些很難摘到,孩子們只想把山摘瘦,就用長樹枝去打,而落下來又掉到圪針窩裏很難撿到,這才使他們死心。

此時的各種野草枯了,成熟的草籽,碰到它就落地,鬼疙針,蒺藜,紮在孩子們衣服上,這些孩子們都不顧,最開心的事,把蒲公英的皂角扒開,順風看着似一個個降落傘,飛向遠方。

摘野果都是男孩子,摘棗時,誰也捨不得吃,大概是好計量自己當日的收穫,也好讓家人分享一個豐收的果實。野棗好似也沒有爛的時候,曬乾,還能磨成棗面,更美味可口。

孩子們在田野瘋跑,還能得到“野香瓜”“洋茄子”“小孩兒泉”等至今不知什麼植物學名的野果。纏繞在棗稞上的“野葡萄”像是一串串的紅燈籠,孩子們大把地往嘴裏塞,儘管吃多了嘴發麻。“小貓喝酒”是一種紫白相間的野花,咬住它的屁股往口裏吸,濃濃的甜味就會衝上頭。“皮板荊”的筋肉雖沒有特殊味道,像是壓縮過的果凍,更是孩子們的美食,“皮板荊”的筋肉,孩子又把它貼在手臂上、胸前,像一片片魚鱗。

遍野的“枸杞”,家鄉的人稱作“藥枸蛋”孩子們誤為“藥(毒)狗蛋”,狗吃了會死,孩子們從不敢動它,只夢想,還不知道有醫藥價值的枸杞,都變成野棗。

摘野果的那個童年,在那個鎮子上,已成為永遠的歷史,那些長過野果的地方,都是變成樓房、大道。更感謝那時家長對孩子的放開,現在家鄉鎮上的那些孩子,恐怕享受不到的那種樂趣,野果對現在的孩子也沒有那樣大的吸引力。

散文三:侯

一、

我不喜歡遙遙無期地等候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而傻傻停留在原地不去追逐。可是,從我出生到現在,這漫長的二十多年間,我持續着做得最好的事情也就是學會了在人潮擁擠的塵世間,努力做個淡然隨性的女子,且願意安靜地等待。

如是,這盛大的韶華流年裏,我一直自嘲自己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而這矛盾的一方面是指,我常常會表現出一副我多麼高尚專一多麼瞭解人世間那些愛恨情仇與易變世故的姿態來告訴旁人,因為我懂得來之不易的幸福所以我甘願把自己放在默默等候的位置上,只待與愛重逢。抑或,我會一直把隨緣信命信所謂的因果輪迴的字眼掛在嘴邊反覆叨唸着,甚至強調得過火了會讓周圍的人開始對自己產生厭惡的感覺。

於是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擁着堅定信念的人,起碼在對於人生對於情感這塊是絕對忠誠專着的。然,這樣堅定了無數個春華成秋碧後,終歸也會心生倦怠,久而久之,原有的熱情褪去它火熱的色彩,漸漸地學着讓自己漠空一切,不再期待。這是自我矛盾的另一面。

縱雖如此,我依舊瞞不了自己的心,瞞不了上天,直到此時此刻,我內心裏依舊有個最強烈的渴望。

那便是,我希望,生於這渺小浩瀚時空宇宙裏,我終會等來值得我守護的人,我更值得被等被愛。

二、

前些天,又重新看了一遍秋夜雨寒的三生三世系列之作品《終難忘》。

而這每一次讀閲都會有不同於以往的感受。也許之前看到的只是叢意兒對司馬逸軒的一往情深,或是司馬逸軒對叢意兒的那份至死不渝,卻忘了探究他們每做下一個決定或是每靠近對方一步背後所需要的巨大代價和勇氣。

然這如今,經歷了些許生活的敲打和磨難,突然有些明白叢意兒為何會在司馬逸軒詐死後卻又是以另一種身份默默守候在她身邊親眼目睹她對他的情深似海這場騙局被戳破後的絕望放棄的心情。

原本愛人之間需要相互坦誠相互信任,縱當時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卻也不該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是為對方好而讓對方的心裏突然沒了一種安全感。

但慶幸司馬逸軒從未生過離開叢意兒的念頭,也慶幸,叢意兒也是如司馬逸軒那般執念深沉的人。

如是兜兜轉轉,浮沉散去,誤會冰釋後,他們終究甘願等候彼此於在山水之間。

只是他們最後的結局卻太過悽清,太過絕美。明明該是從此不離卻偏偏遭受太多的考驗和磨難因此生死錯過。但轉念一想,興許只有這樣的情深不壽一旦相遇了便是一生一世終難忘。

也難怪,這三生三世裏,縱以不同的面貌立於人前,但骨子裏的靈魂終是有着難以言喻的相似之處,如是才會持着同一股信仰候在原地,與君重遇。

三、

我把我的羣等級設置成我喜歡的名字,其中一對是候與叩。

這樣設置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原本每一個字的背後都有自己特殊的含義。

如是,候代表舊人無悔地久伴,叩代表離人去兮復歸。

而在這人來人往,充滿聚散離合的浮世間,我們揮別生命裏那匆匆過客的同時,也會暗暗期待生命裏會有另一些人到來。

如此循環,這才是生活本該有的樣子。

因此,我每天都會登上扣扣,打開羣等級,看着那令人温暖的字,仿若渾身也被注入了一股希望的力量。

它告訴我,無論生活給予你什麼困苦和芳香,莫要失了隨遇而安的心態。

大抵,這其實也是我用來寄託自己甘願守候在無止境的飄蕩裏的另一種精神理念吧。

散文四:紙上的承諾

五年前我收到了一張紅色的紙,那是一種叫情書的東西。紙軟軟的,就像你時常對我露出的温柔的笑容。

四年前老師拿了一張白紙告訴我們你意外去世的消息。紙白白的,就像我的臉色。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温柔的迴應,你就離開了我的世界,成為了我生命裏的過客。

還記得我曾經在課堂上將紙條扔過我倆三八線,薄薄的紙張寫着我們能不能在大學的時候再説,末尾還加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沒過多久,你拿了另一張紙從桌子底下傳了過來,那上面有着你的承諾‘我在大學等你’。那時我和你的默契一笑,讓你的陽光住進了我心裏,暖暖的。

還記得我在歷史課本上畫的你的睡顏,你的書擋住了老師的視線,卻將你的臉完完整整的呈現在我眼前。你恬靜的睡相讓本是好好學生的我竟鬼使神差的拿起筆在課本上畫畫。下課時老師看我的那一眼我竟不覺得委屈,反而有一點甜蜜。

而現在,在我將離去的時候,我在藍色的信紙上寫下你我的曾經和我對你的思念,親愛的,我將走進大學,而你呢,在哪裏等我。

好想把這封信寄出去,可是我該寄往哪裏你才能收到,是天堂嗎,還是天涯海角。

親愛的,你還記得當年的約定嗎,那張紙上的承諾你不準備實現了嗎。我一直記得那藍墨水書寫的你在大學等我的約定。可是,現在你在哪呢?

親愛的,請給我勇氣去試着接受你不會回來這一事實。親愛的,請給我時間去試着忘記我們的曾經。

散文五:你聽,春的聲音

走在二月裏,料峭的寒風掠過臉頰、拂過衣袂,清冷裏帶着豪邁;天空中飛揚着細細的雪屑兒,落在髮際、存於眉間,潤澤裏透着俏皮;雨絲細弱牛毛,落在衣領裏,癢癢的,像是春姑娘嬌美的手指。春節過了,元宵節過了,春的腳步,像那田野裏的麥苗,聽得出清脆的拔節聲。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常來常往的小河邊,再也沒有了戲水的鴨子撲騰起歡樂的浪花,一隻灰白色的小鳥在河岸邊覓食,它纖巧的身形帶動小小的腦袋,走起路來一伸一縮像是跳舞,黑黑的圓眼睛靈巧的轉動着,尋找春的蹤跡,老柳樹垂掛的黃枝條隨風搖曳,雖然還沒有長出那些細細的柳葉兒,竟也能搖動一樹的風流,堅毅中飽含嫵媚。

屋外的茶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常綠的枝葉托起它嬌俏的玫紅。這花期好長好長,經歷過蕭瑟的秋、冷寂的冬,隨你季節變換冷暖,她只默默地堅守,在貧瘠的土地上一次次展露她嬌豔的姿容。除了寒梅讓我格外的歡喜,整個嚴冬,只有屋外這一蓬一蓬的茶花,充盈我枯燥單調的空間。

成敗得失,歡喜憂愁都像冬日白雪化盡,只剩下一點一滴的甘泉,滋潤澆灌着今後的歲月。你聽,春的聲音,正以一萬種語言和姿態,馬不停蹄的走來……

散文六:那幅田園水粉

都迎春了,還不出來備耕?

是啊,不經意間,已經是早春備耕時節了。乍暖還寒的日子,偶爾也會給人以春風沉醉的感覺,眼睛看見的是一湖春水一堤淺綠和點點殘梅,腦海浮現的卻是曾經生活過的那片鄉土,藍天下,滿江碧波盪漾,遍野翠綠淺粉嫩黃,綠的是麥苗,粉的是紫雲英,黃的是油菜花,像一幅田園水粉。

這時節,大田裏的活計不多,村落裏就顯得熱鬧,凍得小臉通紅拖着鼻涕的孩子們無憂無慮地東奔西跑;姑娘後生遊遊蕩蕩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女人們聚在角落裏,悄悄地數落着丈夫的長短和公婆的是非;老頭老太佝僂着身子在屋檐下曬着太陽,木訥無光的眼神或是漫無目標地四處遊移,或是直直地落在某個地方;肩上壓着擔子的男人們則要着手備耕了。

備耕的活兒很多:籌錢添農具買化肥購農藥,選種子修田埂做秧田等等。這些活計,在那年月,要數修田埂最費事,常常因它而起風波。別小看田間這一條條泥土築起的小徑,卻是集地界水利交通於一身。兩個隊的田地相鄰,它就是地界,稍不留神就成了風波的發源地;育秧種稻,靠它蓄水蓄肥;同時又是鄉民們在田間勞作時過往的路。一年踩踏下來,塌的塌陷的陷,有的要修有的要重做,這和現在“要致富先修路”是差不多的道理,只不過那時還談不上致富,只是為了果腹。

修田埂,看似簡單,做起來卻有些講究,首先要牢固結實,經得起日後負重的踩踏。牢固結實的關鍵在和泥,把舊田埂挖開了,把土搗細,灌上水,赤了腳,不停地踩踏,直到那土有了足夠的韌性。春寒料峭,那刺骨的冷,會從腳底一直到心裏。其次要儘可能地控制面積。寬度一般僅以一個人可以站立為限,寬了,就多佔地。全隊幾十條田埂,早稻晚稻春花三季下來,也小不可大算,説不定就是一個人的口糧。所以鄉民們是極為在意的,常常為一條田埂的位置尺寸而爭執吵鬧甚至打鬥,寸土寸金啊!有一年,兩個隊,為了一條僅偏離了幾寸的田埂,先從動嘴到動手,再從單打獨鬥到聚眾羣毆直至頭破血流,兄弟相對,也絕不手軟。那天,看着那一片被鄉民的鮮血染得暗紅的田地,我第一次感受到土地在農民心裏的位置和份量,因而生出分吃他們口糧的愧疚來。

那片土地很美,常常給我以陶醉和享受。不過,這種感覺,生活在那裏的時候卻不曾有過,往往產生於回城後酒足飯飽之餘的遐想中,或是舊地重遊的休閒時光。前些年,鄉民欣喜地告訴我,那裏大變樣了,建起了大片的住宅區和農家樂,江上造了橋,進城過江再也不用木帆船擺渡了,修了柏油路,大家都吃商品糧商品油了……

這一切,都告訴我那片純樸秀麗的田園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不由得為之惋惜。慶幸的是,貧窮飢餓也連同那純樸秀麗一起去了,這又讓我在惋惜之餘十分欣慰,因為,鄉民們再也不用為了那幾寸土地而同室操戈血染地頭了。

近年,常有回去看看的念頭,卻終因多種原因至今沒有成行。好在,那幅純樸秀麗的田園水粉,至今在心裏,總是那麼清晰,從不曾褪色。

散文七:童年之採桑葚

後山西邊的山坡上有好大一片兒桑樹林。

大抵是九幾年村裏為集資養蠶風風火火種下的,但還沒待那一片桑樹成林,養蠶的事業就不聲不響地偃旗息鼓了。空留了那片兒桑林,像童話樂園遺棄在山邊。後幾年,改革開放的春風終於從沿海地區吹到長江沿岸,吹到我家的山溝溝裏來了。許多大卡車整天忙忙碌碌地奔馳着,把對面新修的大馬路壓得坑坑窪窪,弄得馬路旁邊的莊稼像從泥土裏滾出來的。有本事的人點子層出不窮地翻新着,眼看着把山挖空了,填平了,修了高架,各種小廠子建起來了,好好的稻田改成了商品房,種着玉米麥子的土地一年一年地朝不保夕。人們就這樣灰頭土臉地富裕起來了。誰也沒打算去保住那片兒桑林,但平地修廠的腳步始終沒去打擾到它,桑林就成為了家附近少有的原生態了。

桑林其實去得不多。上學的時候養了幾個蠶寶寶,就在家院子旁邊的小桑樹上摘幾個葉子就夠它們咔嚓咔嚓吃上半天了。要等到六七月間,桑樹上掛得滿身的桑葚都半紅了,夥伴們才開始蹲點。往往是大中午的天氣,幾個姑娘背了背篼出來打豬草,晃悠悠就轉到桑樹林那片兒。放下背篼和鐮刀,先在樹林裏乘乘涼。樹下面的草早被壓平了,幾個人圍在一起,砍幾條桑樹條,折起來編成花環。附近的野花野草採了來綁在環上,生動點綴如花姑娘待嫁的頭冠。紅苕葉子杆一節一節輪流對半撕開當成流蘇,也掛在花環上,就有貼畫上古裝姑娘的味兒,什麼格格、妃子的,真真假假可演戲了。

幾天後,桑葚可以吃了。深紅暗紅地掛在樹上,像顆顆瑪瑙,在太陽的照耀下折射出點點光芒。桑樹條兒格外妖嬈,誘惑地吸引着鳥兒及饞嘴的我們流連忘返。大半會拿個小盆,先各自看中一顆桑樹,踩着枝椏爬上去,坐在顫悠悠的枝丫上,幾乎屏住了呼吸,只有手不停地上下采摘。手指頭一會就紅了,散發出甜膩膩的味道,舔一舔,真甜。採下來的桑葚來不及清洗,已送入了口裏,咬一口,感覺到紅紅的汁液順着牙齒抵達舌頭,真是甜。

偶爾,還會發現其它品種的桑葚,葉片兒似乎比正常的小,帶點尖尖的角兒。結的果兒可不是紅色的,是乳白色,帶着牛奶細膩的光輝。個頭也不大,卻粒粒飽滿。吃下去,糯糯的,有牛奶濃郁的香味。我們都叫它“糯米桑葚”。這幾棵樹往往不許一個人獨佔,大家分享着,一點點一點點地採摘,細細的品味,深怕大口吞了白白辜負了這稀有的珍貴,也要將這味道深深地記住,回家後給大人講,啊,你吃過這樣乳白色的桑葚嗎?

桑葚,多麼平凡的果兒,甚至都難以登上正式的賣場,但正因為是野味兒,才讓人念想吧。

標籤: 故鄉 散文 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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