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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門前的老磨坊散文

我家門前的老磨坊散文

我的家鄉內蒙古商都縣範家村是個有300多户人家的大村子。全村共5個生產隊,我家在第三生產隊。那時每個生產隊都有自己的磨坊,第三生產隊的磨坊就在我家門前。我家的南院牆正是磨坊的北牆,那是一間兩面出水不足15平方米的土坯房,開着個東門,一個又舊又破的木頭門,沒人使用的時候,門就用一根鐵絲勾着。南牆偏上有個大約長80公分,寬20公分的通風口。就是這樣一個小磨坊,歷經滄桑,故事不少。

我家門前的老磨坊散文

磨坊靠東牆有個通頭土台子,土台子高不足1米,下面是個空着的小房子,西邊是個敞口,可以放糧食用具等。上面是用來羅面的。在土台子的西邊有個半徑約1米左右的碾盤,碾盤從軸心到下邊緣逐漸偏低。碾盤上面用一根很粗的鐵軸安裝着一個像碌碡一樣的碾軲轆。碾盤和碾軲轆都是石材製作,二者上面都有距離,長度相等的很淺的渠。磨坊在我們當地叫碾坊,加工糧食叫推碾子。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們加工糧食不是用牲畜拉,是人推,所以顧名思義叫推碾子。

我的記憶中,在碾軲轆上套個馬或者毛驢,牲口的眼睛用布蒙着(防止牲口吃糧食)。那個牲口拉着碾子一圈又一圈地工作。牲口需要喂料、飲水就送到隊部交給飼養員,幾個牲口輪替着使用。如果誰沒有按規定的時間替換牲口,飼養員大叔會過來替換。磨好的小麥收起倒進羅子裏,人使勁搖擺那個羅子面就下去。羅面是項很費力氣的活,羅面的人都面紅耳赤,饅頭大汗。最先羅下去的麪粉最白最好,叫做頭道面。這上等的好面專門留着過節或給遠方的客人吃。剩下的半成品倒在碾盤上再碾壓,如此反覆,出來的面一次更比一次質量差,最後出來的麪粉很黑,做出來的饅頭叫黑麪饅頭。這個碾子除了磨小麥麪粉,還可以給糜谷粟去皮。聽説那是一項技術活,沒有經驗的人會把皮裏的果實碾碎,所以去皮需要有技術的老農。

磨坊的土台子還可以供小孩睡覺。加工糧食是有季節的,一般秋末初冬是旺季。每到這時誰家都想趕在嚴冬把糧食加工完畢,誰都不想在冰天雪地推碾子。所以秋後白天黑夜人們一家挨一家都在推碾子,日程安排的`滿滿的。輪到夜間磨面的人家,就把孩子安放在土台子上睡覺。記得有一次正好輪到我家夜裏磨面,爺爺奶奶就把我放在台子上,我鋪着皮褥子蓋着棉被子,做着我的美夢,他們忙着推他們的碾子。

這個磨坊不光用來加工糧食,還有許多用場。近水樓台先得月,磨坊是奶奶收穫殘留米麪的場所。誰家加工糧食完畢,我的奶奶就會急急忙忙拿把笤帚和一隻碗,一根小樹枝,走進磨坊又是掃又是在磨盤的渠裏挖,一會功夫大半碗米呀、面呀收穫了,奶奶拿回家給她的豬倒進石槽豬食裏,只聽得豬“撲通、撲通”吃得特別香。閒暇的時候磨坊還是鄉親們聊天的場所,特別是那些男人們,雨天和閒空就湊在磨坊談天説地,一直到吃飯才散場。有時小夥伴們也在磨坊捉迷藏,跑出跑進,滿頭滿身的汗水,快樂無窮。磨坊還是青年男女談情説愛的場所,他們彼此約好時間,悄悄走進磨坊親親吻吻,磨坊還是下雨時人們避雨的好地方。磨坊還是個別不本分的成人男女夜晚進出的地方。有時也有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在磨坊過夜,甚至好多天,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會格外害怕,生怕偶然騷擾我家。誰家有大災大難,家裏有患病的親人,他們找陰陽先生算算,用黃裱(黃紙)或彩色紙剪成各種動物和人的圖案,夜裏在磨坊燒掉,常常看到磨坊有燒過的紙灰。

兒時的我,每到天黑回家時,走近磨坊我會很害怕,稍有響動,會毛骨悚然。只要是晚上路過磨坊我都會拼命撒腿往家跑。即使是白天我一個人也絕不敢邁進磨坊半步,總覺得那裏陰森森很可怕。

磨坊有利於價值的時候,鄉親們每年都要給磨坊的外表抹一層泥,穿上新裝的老磨坊有模有樣端坐在那裏,給人的感覺整潔乾淨。

老磨坊以博大的胸懷承載着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故事,幾十年如一日地為鄉親們服務着。不知何年何月,機器磨面取代了老磨坊。從此再沒有人給老磨坊抹泥了。斗轉星移、日月更替,老磨坊含着眼淚慢慢地坍塌了,碾子裸露在外面,老磨坊甚至成了人們的公廁。再後來老磨坊夷為平地,碾子被運走了,去了何方?不得而知。有可能運到某個地方,成了供現代人蔘觀的文物。

標籤: 我家 散文 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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