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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 江南春

古詩 江南春

杜牧特別擅長於在寥寥四句二十八字中,描繪一幅幅絢麗動人的圖畫,呈現一種深邃幽美的意境,《江南春》便是這類型的代表作。

古詩 江南春

《江南春》原文

唐代:杜牧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江南春》譯文

江南大地鳥啼聲聲綠草紅花相映,水邊村寨山麓城郭處處酒旗飄動。

南朝遺留下的四百八十多座古寺,無數的樓台全籠罩在風煙雲雨中。

《江南春》註釋

1.鶯啼:即鶯啼燕語。

2.郭:外城。此處指城鎮。

3.酒旗:一種掛在門前以作為酒店標記的小旗。

4.南朝:指先後與北朝對峙的宋、齊、樑、陳政權。

5.四百八十寺:南朝皇帝和大官僚好佛,在京城(今南京市)大建佛寺。據《南史·循吏·郭祖深傳》説:“都下佛寺五百餘所”。這裏説四百八十寺,是虛數。

6.樓台:樓閣亭台。此處指寺院建築。

7.煙雨:細雨濛濛,如煙如霧。

《江南春》賞析

這首詩是杜牧也是唐代詩歌中一首傑出的作品,雖然只是短短的一首七言絕句,但它包含內容的豐富,技巧的高超,正如前人所説,“能以簡括,勝人多許”,“包羅萬象,真天地間驚人語也”。

這首詩開頭兩句的寫景在古代詩歌中可以説是非常成功而且非常特出的一例,作者採用了非常特別的一種漂移的視角,通過語言的韻律、筆致的虛靈僅僅通過簡單的詞語組合表現出一種飄然遠遊的動感,而如果不很仔細地看,非常容易忽略這一點。我也是最近一次仔細地思索這首詩才發現,然後看到一位研究者説它非常象是“迅速移動的電影鏡頭掠過”江南大地。確實如此,但比起電影的這種技巧它還要更優美從容自然,因為它的動裏還藴有靜,而且動靜相宜。這種寫法在中國的古代詩歌中,是非常少見的,作者憑藉自己的`想象力僅僅用十四個字便極其成功地完成了這一目的。江南秀美明媚繁麗的風景,作者遊興的欣悦飄然從容,都完美地表現了出來。

約瑟夫·布羅茨基曾經説,“詩歌是極端個性化的藝術”,而每一件藝術品“均可理解為作者為自己繪製的肖像”。與此類似的和比較接近的説法應該是不算少的。在杜牧的這首詩裏,還有相當多的中國古代的優秀詩作中,或者也能夠不同程度地體現這一點。詩人艾略特則説,“詩歌不是個性的表現,而是個性的脱離”,“藝術的感情是非個人的”,“當然,只有

具有個性和感情的人們才懂得想要脱離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和艾略特差不太多,文學批評家薩爾達説,詩人在其作品之中固然要顯示出其個性,詩人同時是在努力發現某種超個人的東西——或者真理或者美或者生命。同樣地,在這首詩裏,在中國古代的詩歌創作中,也可以説同樣能夠找得到這樣的傾向。可能在許多優秀的藝術作品中,個人性和非個人性往往會以各種形式交織於一起,難以辨清。

如果説詩的前兩句是遊走於當前以空間作為背景的江南,那接下來的兩句詩人自然地轉進至漫漫時間長河裏的江南,雖然也還在寫景,作者的身形也還是那麼流動不居,而較之前兩句,用筆更是極其的虛靈。既然是在此時的江南,詩人自然會看到許多南朝時留下的寺廟的樓台建築,於是很自然詩人想到南朝——那個歷史上江南開始盛麗繁華的時期,那個佛教開始興盛並興盛一時的時期,那個已成為歷史漸漸遠去只留下眼前這許多陳跡的時期。一時間,該有多少江山如畫、人事代謝,浮現於詩人眼前。但是漸漸地詩人發現,所有這些都和遠處煙雨之中那些當年留下的寺廟的樓台建築一樣,彷彿是在煙雨迷濛之中而無法看清;雖然看不清楚,卻也知道,總有許多人物許多事情在時光的煙雨中消磨殆盡,就像後來辛棄疾詞中所寫:“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只有這些樓台建築經歷了時間的風雨依然還在,“塵事繁堪織”,只有“僧語”才能夠“淡如雲”。現在呢,會不會將來回首看去,也一樣是如此煙雨朦朧?其實就是現在向現在的那些事情看去,真的就看清楚了嗎?詩人忽然覺得,都一樣地看不清楚,一樣地是在煙雨迷濛之中,“多少樓台煙雨中”——“多少”的樓台啊,而又不止於這些樓台,都是在這樣的煙雨之中。原來當他把視界轉進時間的浩瀚之海里,無論朝哪一方向遠遠望去,都是如此地迷濛而不能夠看得清楚。這和余光中的“渡口以上,渡口以下;上游茫茫,下游茫茫;兩皆茫茫”,意韻豈非很有些相近。此時杜牧心中,多少迷惘、多少感慨、多少惆悵,他的身形開始變得凝重,漸漸停了下來,終於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再能如先前的欣悦。

詩人的思想情感,總是很大程度上受限於他所處的時代以及他個人的時代經歷。此時江南美好的春景讓往往還是想振作起來的杜牧既感覺近乎無限的美好也感覺到種種迷惘悵恨,一些年後杜牧回憶起江南漫遊的生活情景,心中不免懷念,便寫下了《念昔遊三首》:

十載飄然繩檢外,樽前自獻自為酬。

秋山春雨閒吟處,倚遍江南寺寺樓。

雲門寺外逢猛雨,林黑山高雨腳長。

曾奉郊宮為近侍,分明??羽林槍。

李白題詩水西寺,古木回巖樓閣風。

半醒半醉遊三日,紅白花開山雨中。

再過一些年後,另一位著名的晚唐詩人韋莊又來對此江南春景,卻只能充滿了對於人生世事的如同夢幻之感,覺得世事無常,世界不過彷彿如此無情。於是他寫下那首著名的《台城》:“江雨霏霏江草齊, 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 依舊煙籠十里堤。”江南的景色其實依然的美好,只是這美好的景色根本無法讓韋莊的內心產生什麼希望,他只想要沉醉其中,醉而忘歸:“人人盡説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菩薩蠻》)

杜牧《歎花》:“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此詩後人附會一則傳説故事,説杜牧遊湖州時,遇見一民間女子,年十餘歲,杜牧與其母相約過十年來娶,後十四年,杜牧始出為湖州刺史,而此時女子已嫁人三年,生二子,而杜牧感歎其事,作此詩。這故事如此富於傳奇色彩,一望可知為好事者附會無疑。有學者可能以為此事大致可信或者受此説影響,於是以為此詩是寫男女之情。但仔細體會全詩,似乎並非寫男女之情,應該是寫文人雅士遊賞時一種細緻幽微的感情,有些惆悵,有些感歎時光荏苒景物變幻之快,風格清俊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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