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蘇學士》賞析

折桂令·蘇學士

歎坡仙奎宿②煌煌，俊賞蘇杭，談笑瓊黃③。月冷烏台④，風清赤壁⑤，榮辱俱忘。侍玉皇金蓮夜光⑥，醉朝雲⑦翠袖春香。半世疏狂，一筆龍蛇⑧，千古文章。

【註釋】

①蘇學士：蘇軾曾官翰林學士、龍圖閣學士、端明殿學士，故有是稱。

②奎宿：二十八宿之一。《星經》謂“奎主文章”，故俗稱奎星為“文曲星”。

③瓊黃：瓊州（今海南瓊山）、黃州（今湖北黃岡），均為蘇軾貶謫之地。

④烏台：御史台，因漢御史台柏樹上常棲烏數千而得名。元豐二年（1079年），蘇軾因“詩涉訕謗”而被押系御史台獄達四月之久，史稱“烏台詩案”。

⑤赤壁：此指黃州的赤鼻磯。蘇軾遊此，作前、後《赤壁賦》，有“清風徐來”、“唯江上之清風……取之無禁，用之不竭”等語。

⑥“侍玉皇”句：《宋史·蘇軾傳》：“（哲宗元祐二年）召入封便殿………已而命坐賜茶，撤御前金蓮燭送歸院。”玉皇，皇上。

⑦朝雲：王朝雲，蘇軾的侍妾，伴隨蘇軾二十一年，後卒於惠州。

⑧龍蛇：喻書法筆勢的靈妙，也可喻文章的靈動流美。

作者：

鮮于必仁，字去矜，號苦齋，漁陽郡（治所在今天津薊縣）人。生卒年不詳，大約生活在元英宗至治時期。其父太常典簿鮮于樞，“吟詩作字，奇態橫生”（見《新元史·文苑·鮮于樞傳》），是元代著名的書法家、詩人。鮮于必仁雖出身官宦家庭，自己卻是一生布衣。因其性情達觀，常常寄情山水，浪跡四方。在世時與海鹽楊梓之子國材、少中交遊甚密，常“盡以作曲方法授之”。貫雲石曾教楊梓及其家僮唱曲於前，受有維吾爾音樂影響的鮮于必仁又教其子國材、少中及家僮於後，所以才有因楊氏而著稱於世的“海鹽腔”。其散曲中的寫景之作，曲文華美，意境開闊；詠懷歷史人物的曲作，詠史論世，格調健朗。

【譯文】

蘇東坡舉止若仙，文才蓋世，猶如文曲星下凡，發出萬丈光焰。他不僅在蘇州、杭州的美景中得意流連，就是貶官到黃州、瓊州，依然談笑自若，怎不叫人為之感歎。御史台獄中吟對冷月，赤壁磯夜遊嘯傲清風，人生的得失升沉，他都不放在心間。他忠心事君，曾得到皇上撤燭送歸的恩典；又有朝雲那樣理想的侍妾，足以讓他一享香豔。他平生豪放，不受禮法和塵俗的牽絆，筆走龍蛇，作品和文名千古流傳。

【賞析】

在中國古代的文學家中，很少有人像蘇東坡那樣，具有如此複雜的宦歷和遭際。具體説，他二十一歲中進士，二十三歲入制科，先任鳳翔府籤判，後出為杭州通判，升密州刺史，又改知徐州、湖州，轉因“烏台詩案”入獄。出獄後安置於黃州，量移汝州、登州。哲宗年間還京，累官翰林學士，龍圖閣、端明殿侍讀、大學士。其間又曾知杭州、潁州、揚州、定州。而後貶英州，追謫惠州、瓊州，赦還而卒於常州。他確實有過“奎宿煌煌”的顯赫聲名，卻失意時多，僅在黃州和嶺南的兩回貶謫即長達十年以上。唯一始終不變的是他正直超曠的偉大人格，這同他出類拔萃的文學才華一起，贏得了後世千百萬人的崇敬。

作者在此利用了〔折桂令〕曲牌多偶句的'特點，用對仗來鋪陳對蘇東坡的種種讚美，以收言簡意賅之效。具體的表現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兩個極端處境的對照，如“俊賞蘇杭”與“談笑瓊黃”，以東坡官途的順境與逆境比並而出，説明他無論身處何地都能不改情性，寫出優美的詩歌文章，印證“奎宿煌煌”。又如以“月冷烏台”的厄遇與“風清赤壁”的美景相對照，表現東坡的“榮辱俱忘”。另一種是出句與對句互為映發，如“侍玉皇”與“醉朝雲”兩句，集中了東坡的人生得意方面，足以為天下文人揚眉吐氣。在分論了“坡仙”文學、人品、際遇的特色後，末三句又用鼎足對概括了他的一生。舊時評價人物多用論贊體，本曲前八句為“論”，後三句為“贊”，有事實、有形象、有觀點，其間又交織着作者讚揚、感歎、羨慕的種種思想感情，以故簡練、生動地繪出了人物的畫像，鬚眉俱張，給讀者留下了頗多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