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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筠《商山早行》翻譯

温庭筠《商山早行》翻譯

温庭筠的《商山早行》抒發了遊子在外的孤寂之情和濃濃的思鄉之意,字裏行間流露出人在旅途的失意和無奈。

商山⑴早行

晨起動徵⑵鐸(duó),客行悲故鄉。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槲⑶(hú)葉落山路,枳(zhǐ)花明(照)驛牆⑷。

因思杜陵⑸夢,鳧⑹(fú)雁滿回塘⑺。

【註釋】

⑴商山:山名,又名尚阪、楚山,在今陝西商洛市東南山陽縣與丹鳳縣轄區交匯處 。作者曾於大中(唐宣宗年號,847~860)末年離開長安,經過這裏。[2]

⑵動徵鐸:震動出行的鈴鐺。徵鐸:車行時懸掛在馬頸上的鈴鐺。鐸:大鈴。

⑶槲(hú):陝西山陽縣盛長的一種落葉喬木。葉子在冬天雖枯而不落,春天樹枝發芽時才落。每逢端午用這種樹葉包出的槲葉粽也成為了當地特色。[2]

⑷枳花明驛牆:個別版本(如人教版《語文》九年級上冊“課外古詩詞背誦”)作“枳花照驛牆”,有人認為“照”是錯誤的(見《枳花明驛牆——人教版〈語文〉九年級上冊指瑕》)。明:使……明豔。枳(zhǐ):也叫“臭橘”,一種落葉灌木或小喬木。春天開白花,果實似橘而略小,酸不可吃,可用作中藥。驛(yì)牆:驛站的牆壁。驛:古時候遞送公文的人或來往官員暫住、換馬的處所。這句意思是説:枳花鮮豔地開放在驛站牆邊。

⑸杜陵:地名,在長安城南(今陝西西安東南),古為杜伯國,秦置杜縣,漢宣帝築陵於東原上,因名杜陵,這裏指長安。作者此時從長安赴襄陽投友,途經商山。這句意思是説:因而想起在長安時的夢境。

⑹鳧(fú)雁:鳧,野鴨;雁,一種候鳥,春往北飛,秋往南飛。回塘:岸邊曲折的池塘。這句寫的就是“杜陵夢”的夢境。

⑺回塘:岸邊彎曲的湖塘。

【白話譯文】

黎明起牀,車馬的鈴鐸已震動;一路遠行,遊子悲思故鄉。

雞聲嘹亮,茅草店沐浴着曉月的餘輝;足跡依稀,木板橋覆蓋着早春的寒霜。

枯敗的槲葉,落滿了荒山的野路;淡白的枳花,鮮豔地開放在驛站的泥牆上。

因而想起昨夜夢見杜陵的美好情景;一羣羣鴨和鵝,正嬉戲在岸邊彎曲的湖塘裏。

【創作背景】

這首詩準確寫作年代已不可考,但聯繫温庭筠生平,他曾任隋縣尉,徐商鎮襄陽,他被闢為巡官。據夏承燾《温飛卿系年》,這兩件事均發生在公元859年(唐宣宗大中十三年),當年温庭筠四十八歲。自長安赴隋縣,當道出商山。此詩當是温庭筠此次離開長安赴襄陽投奔徐商經過商山時所作。温庭筠雖是山西人,而久居杜陵,已視之為故鄉。他久困科場,年近五十又為生計所迫出為一縣尉,説不上有太好心緒,且去國懷鄉之情在所不免。

【賞析】

這首詩之所以為人們所傳誦,是因為它通過鮮明的藝術形象,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社會裏一般旅人的某些共同感受。

首句表現“早行”的典型情景,概括性很強。清晨起牀,旅店裏外已經響起了車馬的鈴鐸聲,旅客們套馬、駕車之類的許多活動已暗含其中。第二句固然是作者講自己,但也適用於一般旅客。“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時難。”在封建社會裏,一般人由於交通困難、人情淡薄等許多原因,往往安土重遷,怯於遠行。“客行悲故鄉”這句詩,很能夠引起讀者情感上的共鳴。

三、四兩句,歷來膾炙人口。宋代梅堯臣曾經對歐陽修説:最好的詩,應該“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歐陽修請他舉例説明,他便舉出這兩句和賈島的“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並反問道:“道路辛苦,羈旅愁思,豈不見於言外乎?”(《六一詩話》)明代李東陽進一步分析説:“二句中不用一二閒字,止提掇出緊關物色字樣,而音韻鏗鏘,意象具足,始為難得。”“音韻鏗鏘”,“意象具足”,是一切好詩的必備條件。李東陽把這兩點作為“不用一二閒字,止提掇緊關物色字樣”的從屬條件提出,很可以説明這兩句詩的藝術特色。所謂“閒字”,指的是名詞以外的各種詞;所謂“提掇緊關物色字樣”,指的是代表典型景物的名詞的選擇和組合。這兩句詩可分解為代表十種景物的十個名詞: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雖然在詩句裏,“雞聲”、“茅店”、“人跡”、“板橋”都結合為“定語加中心詞”的“偏正詞組”,但由於作定語的都是名詞,所以仍然保留了名詞的具體感。例如“雞聲”一詞,“雞”和“聲”結合在一起,完全可以喚起引頸長鳴的視覺形象。“茅店”、“人跡”、“板橋”,也與此相類似。

古時旅客為了安全,一般都是“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詩人既然寫的是早行,那麼雞聲和月是必然要體現的。而茅店又是山區有特徵性的景物。“雞聲茅店月”,把旅人住在茅店裏,聽見雞聲就爬起來看天色,看見天上有月,就收拾行裝,起身趕路的特徵都有聲有色地表現了出來。

同樣,對於早行者來説,板橋、霜和霜上的人跡也都是有特徵性的景物。作者於雄雞報曉、殘月未落之時上路,也算得上“早行”了;然而已經是“人跡板橋霜”,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這兩句純用名詞組成的詩句,寫早行情景宛然在目,確實稱得上“意象具足”的佳句。

“槲葉落山路,枳花照驛牆”兩句,寫的是剛上路的景色。商縣、洛南一帶,枳樹、槲樹很多。槲樹的葉片很大,冬天雖乾枯,卻存留枝上;直到第二年早春樹枝將發嫩芽的時候,才紛紛脱落。而這時候,枳樹的白花已在開放。因為天還沒有大亮,驛牆旁邊的白色枳花,就比較顯眼,所以用了個“照”字。可以看出,詩人始終沒有忘記“早行”二字。

旅途早行的'景色,使詩人想起了昨夜在夢中出現的故鄉景色:“鳧雁滿回塘。”春天來了,故鄉杜陵,回塘水暖,鳧雁自得其樂;而自己,卻離家日遠,在茅店裏歇腳,在山路上奔波。“杜陵夢”,補出了夜間在茅店裏思家的心情,與“客行悲故鄉”首尾照應;而夢中的故鄉景色與旅途上的景色又形成鮮明的對照。眼裏看的是“槲葉落山路”,心裏想的是“鳧雁滿回塘”。“早行”之景與情,都得到了完美的表現。

拓展閲讀:晚唐時期的温庭筠:遊戲紅塵

温庭筠善於作詩。他的詩以綺豔的風格見長,與李商隱齊名,世稱“温李”。但實際上,這二人的人生軌跡不盡相同:李商隱科場得意,努力仕進;温庭筠卻長期不得志。不過,温庭筠享有極高的社會聲望,尤其還是下層讀書人的文化偶像。

古人曾經用“傅粉鍾馗”來形容温庭筠的創作。這本來是一個負面的評價,意思是温庭筠的詩文即使有再多華麗的辭藻,也掩蓋不了粗豪張揚的本質,就像鍾馗即使 擦了粉,從骨子裏也還是個抓鬼的粗漢子。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可以説,温庭筠的文字雖然沾染了晚唐的脂粉氣,但他的內心仍然像韓愈、孟郊這些中唐時代 的詩人一樣,嬉笑怒罵,桀驁不馴。這麼一想,擦了粉的鐘馗似乎也透出一點孩子氣的頑皮。温庭筠那些雕琢精緻的文字,與他一生任性使氣的行為,都帶有一點輕 鬆的遊戲性質。至於這個老頑童一生沒有得到什麼科場功名,也就不足為奇了。

温庭筠的祖先是李唐王朝的開國功臣温彥博。温氏雖然算不上什麼百年世家,卻也是唐代新興的名門望族,在初唐的時候頗為顯赫。不過,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君 子之澤,五世而斬”。老一輩的功業再輝煌,最多到他的五世孫,也不能再跟着他沾光了。從初唐的温彥博傳到晚唐的温庭筠,已經7代了。温庭筠只能算是個普通 人家的孩子。當然,他“混跡江湖”的時候,提起自己顯赫的祖先,就像孫悟空提起自己500年前大鬧天宮的業績一樣,大概還是能贏得人們的驚歎和敬重的。

温庭筠早年的生活無可查考,只是從他的詩中可以看出,温氏的家業凋零得厲害。他的父親可能很早就去世了,有人説,温庭筠是由當時很喜歡獎掖文士的權貴令狐楚撫養成人的。

開成四年(839年),温庭筠第一次參加了科舉考試,這一年,他已經38歲了。為什麼才華橫溢、早就名聲在外的他要耗到這個歲數才來考試呢?温庭筠自己沒説,我們只能推測。

據唐人記載,有一次,温庭筠的一位名叫姚勖的表親資助了他一筆錢,讓他去參加科舉考試。結果温庭筠把這筆錢都花到秦樓楚館去了,氣得姚勖把他打了一頓,攆了出去。可見年輕時的温庭筠,對科舉考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追求的是在青樓中偎紅倚翠的逍遙生活。

晚唐時選擇那種生活方式的讀書人不止温庭筠一個,只不過在當時的正統人士看來,這樣的讀書人是沒出息的。當時温庭筠也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姚勖作為表親敢公然打他,肯定是覺得温庭筠的行為毫無疑問地應該受到譴責,而且料定温庭筠以後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

不過,温庭筠在這些娛樂場所也並非沒有玩出名堂。我們都知道,温庭筠在文學史上最突出的貢獻是填詞。那時管詞叫“曲子詞”,其實就是流行歌曲。在温庭筠以 前,“曲子詞”是一種純粹的民間藝術,歌詞都是由作曲的樂工、唱歌的歌女順便填上的。歌女和樂工沒有文化,所以當時的歌詞就顯得潑辣有餘,文采不足。温庭 筠作為一個會寫詩作賦的文人,整天“自甘下流”地跟歌女樂工混在一起,唱着那些沒有文采的流行歌曲,漸漸覺得不過癮了,就乾脆自己動手寫歌詞。

温庭筠填的詞,文筆藴藉,形象優美,感情細膩,富於表現力,帶有一點高雅憂鬱的格調,顯然比此前流行的“曲子詞”更能給人以美的享受。比如他的《夢江南》: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寥寥數語,就刻畫出一個滿懷深情、盼望丈夫歸來的思婦形象,被評為“情真意切,清麗自然,是温詞中別具一格的精品”。

温庭筠是一個浪子,一個“無行”文人,因此他敢於大膽地在詞中表現男女情愛,可以想見,他的歌詞在娛樂場所中的接受度也是可以保證的。在受到歌女樂工歡 迎,為他帶來良好人緣的同時,也會帶來一定的經濟收益。而在文人的圈子裏,温庭筠的文采也會隨着歌詞的流行,為他贏得較高的知名度。由此看來,姚勖對這位 叛逆青年的“恨鐵不成鋼”,實在是沒有必要的。

文人的介入,最終使詞進入了高雅文學的序列,成為一種富於表現力的文體,產生了無數優秀的作品。文人也在寫詩作賦之外,找到了另一種文學方式,得以表達情感。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温庭筠這個叛逆青年打破了讀書的“好孩子”與玩樂的“敗家子”的界限,為文學提供了新的可能。

温庭筠玩着玩着,轉眼就35歲了。這一年,文宗皇帝登基,年號開成。唐文宗是晚唐的一個好皇帝,一心要恢復唐太宗的帝王事業。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自稱每 天晚上加班工作,批奏摺批到二更天(夜裏11點),然後再看書看到三更天(深夜1點),以便提高文化修養,並説如果不這樣做就治理不好國家。唐文宗很尊重 文人,對文化事業也很重視。他還親自出題,選拔人才。這段時間,文人的日子是比較好過的。

新皇帝登基,朋友們看温庭筠年紀也不小了,就開始幫他想出路。寫過《憫農》的李紳給他推薦了一個極清閒、極榮耀,又不用參加科舉考試的工作:陪太子讀書。開成元年(836年),沒有功名在身的温庭筠榮幸地成了太子李永的一名幕僚。

唐代的科舉制雖然在選官制度中發揮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但重臣的推薦、和權貴的直接接觸,也是讀書人出人頭地的一條“綠色通道”。想當年,李白就沒有參加科 舉考試,只因文才受到唐玄宗的賞識,就當了翰林院供奉。現在,温庭筠陪太子讀書,幸運的話,也是可以獲得類似的機會的。温庭筠本人也十分喜歡這份工作,在 他人生的這一段最華貴的日子裏,他寫下了很多華美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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