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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的教育思想之《進學解》

韓愈的教育思想之《進學解》

韓愈提出的"業精於勤”,"提要鈎去”,"含英咀華”,"由統要中”,"師素不師辭"以及"閎中肆外"等教學與學習方法,是一些符合教學與學習規律的正確見解。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韓愈的教育思想之《進學解》,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韓愈的教育思想之《進學解》

(一)勤勉善思

韓愈在《進學解》中説:“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學業的精深在於勤奮刻苦,學業的荒廢,在於嬉戲遊樂;道德行為的成功在於深思熟慮,敗毀在於因循苟且。

他所説的“勤”,包括口勤、手勤、腦勤,日以繼夜地學習。他説:“口不絕吟於六藝之文,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勤奮以學,長年不懈,這是他對前人治學經驗的總結,也是他自己治學多年的寶貴經驗的結晶。

(二)“鈎玄提要”,博約相輔而行

在治學方法上韓愈提出“論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鈎其玄”,意即讀不同性質的書,要採取不同方法。閲讀史籍一類的書,一定要做出提要,提綱挈領,掌握要點。閲讀輯錄古人言論的書籍,一定要探索其要旨,着重領會書中的精神實質。這種讀書方法至今仍是可取的。

韓愈認為“貪多務得,細大不捐”,意即學業的精深要以廣博地掌握和積累知識為基礎,一定要博覽羣書務求有所得,知識不論大小,要兼收幷蓄。但要正確處理博與約的關係,由博而約,由約而博,結合進行。

他所提出的“沉浸濃郁,含英咀華”,意思是説,讀書不能浮光掠影,滿足於一知半解,要融會貫通,對書中精華要仔細體味,反覆領會。這個見解至今仍有普遍的指導意義。

韓愈在古文運動中敢為人師,注重師道,傳道授業。提攜後生,在我國古代教育中也是有着很好的影響的,對形成我國古代優良教育傳統,起着積極的作用。

韓愈在教育教學活動中除親自執教之外,還表現在對科舉制度和傳統教育的批判上,並提出了一些很有價值的觀點,指出當時科舉制度的流弊是:“有司者,好惡出於真心。”他認識到靠科舉考試是選不到人才的。同時他還提出了識別人才、培養人才的有見地的學説,如他在《雜説四馬説》一文中提出了“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觀點。這就是説,他認為人才總是有的,關鍵在於能否加以識別和扶持,只要善於鑑別又培養得當,人才就會大量湧現出來。

韓愈對當時的學校教育提出了批評。他做四門博士時,請求恢復國子鑑生徒,要用學校來培養人才;做國子博士時,作《師説》、《進學解》,倡導尊師重道,指出成才之道;做國子祭酒時,奏請嚴選儒生為學官,整頓國學。

韓愈作《子產不毀鄉學頌》,批評了當時不重視地方教育的現象,歌頌鄭子產的不毀鄉學。他重視地方教育,在潮州做刺史時,拿出自己的薪俸興辦州學,發展地方教育。

進學解

韓愈

國子先生晨入太學,招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方今聖賢相逢,治具畢張。拔去兇邪,登崇畯良。佔小善者率以錄,名一藝者無不庸。爬羅剔抉,刮垢磨光。蓋有幸而獲選,孰雲多而不揚?諸生業患不能精,無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無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於列者曰:“先生欺餘哉!弟子事先生,於茲有年矣。先生口不絕吟於六藝之文,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紀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鈎其玄。貪多務得,細大不捐。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先生之業,可謂勤矣。觝排異端,攘斥佛老。補苴罅漏,張皇幽眇。尋墜緒之茫茫,獨旁搜而遠紹。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於既倒。先生之於儒,可謂有勞矣。

沉浸醲郁,含英咀華,作為文章,其書滿家。上規姚姒,渾渾無涯;周誥、殷《盤》,佶屈聱牙;《春秋》謹嚴,《左氏》浮誇;《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下逮《莊》、《騷》,太史所錄;子云,相如,同工異曲。先生之於文,可謂閎其中而肆其外矣。少始知學,勇於敢為;長通於方,左右具宜。先生之於為人,可謂成矣。然而公不見信於人,私不見助於友。跋前躓後,動輒得咎。暫為御史,遂竄南夷。三年博士,宂不見治。命與仇謀,取敗幾時。冬暖而兒號寒,年豐而妻啼飢。頭童齒豁,竟死何裨。不知慮此,而反教人為?”

先生曰:“籲,子來前!夫大木為杗,細木為桷,欂櫨、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蓄,待用無遺者,醫師之良也。登明選公,雜進巧拙,紆餘為妍,卓犖為傑,校短量長,惟器是適者,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軻好辯,孔道以明,轍環天下,卒老於行。荀卿守正,大論是弘,逃讒於楚,廢死蘭陵。是二儒者,吐辭為經,舉足為法,絕類離倫,優入聖域,其遇於世何如也?今先生學雖勤而不繇其統,言雖多而不要其中,文雖奇而不濟於用,行雖修而不顯於眾。猶且月費俸錢,歲靡廩粟;子不知耕,婦不知織;乘馬從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役役,窺陳編以盜竊。然而聖主不加誅,宰臣不見斥,茲非其幸歟?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閒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財賄之有亡,計班資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稱,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謂詰匠氏之不以杙為楹,而訾醫師以昌陽引年,欲進其豨苓也。

翻譯

國子先生早上來到太學,把學生們召集站在學舍之下,教導他們説:“學業的精通由於勤勉,而它的荒廢是由於嬉戲,德行靠思考才能形成,而它的敗壞是由於因循荀且。當今朝廷,聖明的君主有賢良的大臣輔助,法令制度全都建立起來了,剷除奸邪,提拔賢俊。略微有點兒優點的人無不被錄用,能治一種經書的人都不會被拋棄,蒐羅選拔和磨鍊造就人才。可能有才行不夠而僥倖被選拔上來的人,哪裏會有學行優異卻沒有被發現和任用的呢!你們只怕學業不夠精通,不要擔心有司不能發現你們;只怕德行無所成就,不要擔心他們做不到公平!”

話還沒説完,行列中有個人笑着説:“先生欺騙我們吧!學生師從先生,到現在也有好些年了。先生嘴裏就沒有停止過吟誦六經之文,手裏也不曾停止過翻閲諸子之書;記事的一定概括出它的主要內容,立論的一定探索出它深奧的道理;不厭其多,務求有所收穫;不論無關緊要的還是意義重大的都不讓它漏掉;沒有日光,就燃起燈燭,一年到頭,孜孜不倦地研讀:先生的學業,可以説夠勤奮了。抵制排除異端邪説,驅除排斥佛家和道家的學説,補充完善儒學的缺陷與不足,闡發光大其深奧隱微的意義;探尋那些久已失傳的古代儒家學説,獨自廣泛地發掘和繼承它們,(阻止異端邪説)像攔截洪水一樣,讓它們東流人海,把將被狂瀾壓倒的正氣重新挽救回來:先生對於儒家學説,可以説是立了功勞的吧。沉浸在如醇厚美酒般的典籍中,咀嚼品味着它們的精華,寫起文章來,一屋子堆滿了書籍。上取法於虞、夏之書,那是多麼的博大無邊啊;《尚書?周書》中的《大浩》和《尚書?商書》中的《盤庚》,艱深難讀;《春秋》謹嚴,《左傳》鋪張,《易經》奇異而有法則,《詩經》純正而華美;下及《莊子》《離騷》,太史公的《史記》;揚雄、司馬相如的著述,它們都很美妙,但又各不相同:先生的文章,可以説是精深博大而波瀾壯闊。先生少年時就懂得好學,勇於實踐;成年以後,通曉事理,行為得體:先生的為人,可以説是很成熟了。可是在官場上不被人所信用,私交上也沒人幫助你,進退兩難,一舉一動都會招來指責。剛當了御史,就被貶逐到邊遠的南方;當了三年的博士,也沒表現出什麼政績;命運和仇敵相謀合,早晚總要遭逢失敗的結果;冬天天氣暖和,你的孩子還要叫冷,年歲富饒,你的妻子還要喊餓;頭頂禿了,牙齒也缺了,就是到死,又於事何補呢?你不想想這些,為什麼還要來教訓人呢?”

先生説:“籲!你到前面來!粗木料做房樑,細木料當椽子,做斗拱、樑上短柱、門樞、門撅、門閂、門兩旁的木頭,各得其所,用它們把房子建成,這可是工匠的精巧;地榆、硃砂、天麻、龍芝、車前草、馬屁菌、破朽的鼓皮,兼收幷蓄,預備着日後派上用場,一無遺漏,這可是醫師的高明;明察又公平地選拔人才,能力強的和能力弱的都能一起合理進用,委婉隨和是一種美德,超然不羣則可叫做傑出,比較、衡量各人不同的優缺點,根據他們的才能給予合理的使用,這就是當宰相的本事了。從前孟子喜歡辯論,孔子之道才得以發揚光大,可他的車跡遍於天下,卻最終在周遊列國的途中度過一生;荀卿信守正道,其博大的學説才得以弘揚,可是卻為了躲避讒言逃到楚國,最終被廢了官職,死在蘭陵:這兩個了不起的學者,説出話來就可當作經典,一抬腳的行動,都可成為別人效法的準則,出類拔萃,真能達到聖人的地步。他們在世上的遭遇又是怎樣的呢?”

“今天,先生我學習雖然勤奮,卻沒有什麼系統,話雖然説得多,卻抓不住要義,文章雖然奇特,卻不實用,道行雖然修習了,在一般人中卻都顯現不出來,就這樣,還每年每月領取棒錢,每年消耗着祿米;孩子不懂種田,妻子不能織布,騎馬行路時,奴僕跟在後面,自己不費力就可安然地坐下吃飯,老是按着世俗常規去做,不過是沿襲竊取些古書上的道理;然而聖君不加罪責,大臣也不予指斥:這難道不已是我的僥倖了嗎?動不動就受到別人的毀謗,可是名聲也隨之增大了,被棄置在無關緊要的位置上,這正是理所當然的事。”

“如果還要計算財產的有無,計較官職的高低,忘記了自己的才能和什麼位置相稱,還要來指摘前人的毛病,這就真好比是去責問工匠為什麼不拿小木樁來做廳堂的大柱子,或批評醫師用菖蒲作長壽藥,卻想推薦有排泄作用的豬芩(去使人延年了)。”

解析

韓愈《進學解》,舊説作於唐憲宗元和八年(813)。是年韓愈四十六歲,在長安任國子學博士,教授生徒。進學,意謂勉勵生徒刻苦學習,求取進步。解,解説,分析。全文假託先生勸學、生徒質問、先生再予解答,故名《進學解》;實際上是感歎不遇、自抒憤懣之作。

文章分三段。第一段是國子先生勉勵生徒的話。大意謂方今聖主賢臣,勵精圖治,注意選拔和造就人才。故諸生只須在“業”和“行”兩方面刻苦努力,便不愁不被錄用,無須擔憂用人部門的'不明不公。“業”指學業,讀書、作文都屬於“業”。“行”指為人行事,所謂“立言”即發表重要見解也屬於“行”。韓愈認為這二者是主觀修養的重要方面。例如他曾作《五箴》以儆戒自己。其中《遊箴》感歎自己少年時學習的勁頭和精力很足,而如今年歲大了,便不如少時了;痛心地説:“嗚呼餘乎!其無知乎!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乎?”可見他始終念念不忘學業之重。又《行箴》要求自己的言行合乎正義,認為這樣做了,便雖死猶生。還説“思而斯得”,要求自己一言一行都須認真思考。可見《進學解》中關於“業”和“行”的教誨都不是泛泛之語,而確是韓愈所執著的立身處世之大端。

第二段是生徒對上述教誨提出質問。大意謂先生的“業”、“行”均很有成就,卻遭際坎坷,則業精行成又有何用呢?先説先生為學非常勤勉,六經諸子無不熟讀精研,敍事之文必記其要略,論説之文必究其深義,夜以繼日,孜孜不倦;次説先生批判佛、老,力挽狂瀾,大有功於儒道;再説先生博取先秦西漢諸家文字之長,寫作古文已得心應手;最後説先生敢作敢為,通曉治道,為人處事,可謂有成。這四個方面,一、三相當於“業”,二、四相當於“行”。驗之韓愈其他詩文,可知這裏生徒所説實際上是韓愈的自我評價。以學而言,他曾説自己“究窮於經傳史記百家之説”,“凡自唐虞以來,編簡所存……奇辭奧旨,靡不通達”(《上兵部李侍郎書》),並能窮究奧妙,達於出神入化之境。以文而言,他以“文書自傳道,不仗史筆垂”(《寄崔二十六立之》)自許,欲以古文明道,傳世不朽。以捍衞儒道而言,他説道統久已不傳,即使荀子、揚雄也還有小疵,隱然以上繼孟子、振興儒學自期(見《原道》等文)。以為人行事而言,他自稱“矯矯亢亢,惡圓喜方,羞為奸欺,不忍害傷” (《送窮文》),即堅持原則,正直不苟;又頗自負其政治才幹,青年時便説己潛究天下形勢得失,欲進之於君相(見《答崔立之書》)。這些評價,雖有的受到後人譏評,如有人批評他儒道不純,但大體説來,他在這幾方面確實都相當有成績。可是其遭遇並不順遂。下文生徒所説“跋前躓後,動輒得咎”云云,就是概述其坎坷困窘之狀。他青年時本以為功名唾手可得,然而經四次進士試方才及第,其後三次於吏部調試,都未能得官,只得走投靠方鎮為幕僚的道路。至三十五歲時才被授以四門博士(其地位低於國子博士)之職。次年為監察御史,同年冬即貶為連州陽山(今屬廣東)縣令。三年後始召回長安,任國子博士。當時憲宗新即位,討平夏州、劍南藩鎮叛亂,顯示出中興氣象。可是韓愈並未能展其懷抱,卻困於讒方誹謗,次年即不得不要求離開長安,到洛陽任東都的國子博士。其後曾任河南縣令、尚書省職方員外郎之職,至元和七年四十五歲時又因事黜為國子博士。生徒所謂“三為博士,宂不見治”,即指一為四門博士、兩為國子博士而言。宂,閒散之意。博士被視為閒官。不見治,不能表現其治政之才。“頭童齒豁”,也是真實情況的寫照。韓愈早衰,三十五歲時已自歎齒落髮白,作《進學解》時更已發禿力羸,只剩下十來個牙齒在那裏搖搖欲墜了。仕途失意和體力衰退,使他憤慨而悲哀。生徒的這一大段話,其實正是他“不平而鳴”,藉以一吐其胸中塊壘而已。

第三段是先生回答生徒的話。先以工匠、醫師為喻,説明“宰相之方”在於用人能兼收幷蓄,量才錄用。次説孟軻、荀況乃聖人之徒,尚且不遇於世;則自己被投閒置散,也沒有什麼可抱怨。最後説若還不知止足,不自量力,豈不等於是要求宰相以小材充大用嗎?這裏説自己“學雖勤而不繇其統”云云,顯然不是韓愈的由衷之言,實際上是反語泄憤。“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是説自己動輒遭受誹謗,而同時卻名聲益彰。這就更有諷刺意味了。這裏所謂“名”,主要是指寫作和傳授“古文”的名聲。其《五箴?知名箴》就説過,由於自己文章寫得好,又好為人師(其實是宣傳“古文”理論),因而招致怨恨。《答劉正夫書》也説:“愈不幸獨有接後輩名,名之所存,謗之所歸也。”據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説,韓愈就是因“奮不顧流俗”,作《師説》,教後學,而遭受謗言,不得不匆匆忙忙離開長安的。至於説孟、荀不遇云云,看來是歸之於運命,藉以自我安慰;實際上也包含着對於古往今來此種不合理社會現象的憤慨。他看到不論是歷史上還是現實生活中,總是“賢者少,不肖者多”,而賢者總是坎坷不遇,甚至無以自存,不賢者卻“比肩青紫”,“志滿氣得”。他憤慨地問:“不知造物者意竟如何!”(均見《與崔羣書》)這正是封建時代比較正直的知識分子常有的感慨。可貴的是韓愈並未因此而同流合污。他説:“小人君子,其心不同。唯乖於時,乃與天通。”(《送窮文》)決心堅持操守,寧可窮於當時,也要追求“百世不磨”的聲名。

《進學解》表現了封建時代正直而有才華、有抱負的知識分子的苦悶,批判了不合理的社會現象,具有典型意義,故而傳誦不絕。此外,第二段中談古文寫作一節,可供瞭解其古文理論和文學好尚,也值得注意。其所舉取法對象止於西漢,那是因東漢以後文章駢偶成分漸多,與古文家崇尚散體的主張不合之故。所舉除儒家經典外,尚有子書《莊子》、史書《史記》以及《楚辭》和司馬相如、揚雄的賦、雜文等。這數家作品往往雄深宏偉,奇崛不凡,韓愈好尚正在於此。他曾稱屈原、孟軻、司馬遷、司馬相如、揚雄為“古之豪傑之士”(《答崔立之書》)。這與古文運動前期某些論者片面地將“道”與文學的審美特性對立起來,以至鄙視屈原、宋玉以下作家是很不相同的。

《進學解》以問答形式抒發不遇之感,此種寫法古已有之。西漢東方朔作《答客難》,揚雄仿之而作《解嘲》,其後繼作者甚多。但《進學解》仍能給人以新鮮感。這與它善於出沒變化有關。如第二段先大段鋪寫先生之能,浩瀚奔放;再以寥寥數語寫其不遇之狀,語氣強烈。其間自然形成大幅度的轉折,而全段總的氣勢是酣暢淋漓的。第三段則平和謙退,似乎火氣消盡;而細味之下,又感到有辛酸、無奈、憤懣、嘲諷種種情緒包孕其中,其文氣與第二段形成對比。又如通篇使人悲慨,使人深思,但有的地方又似有諧趣。如先生諄諄教誨,態度莊重,而生徒卻以嬉笑對之;先生為説服生徒,不得不痛自貶抑,甚至自稱盜竊陳編。這些地方見出先生實處於被動,而具有滑稽意味。總之,全文結構雖簡單,但其內在的氣勢、意趣卻多變化,耐咀嚼。它之所以使人感到新鮮,又與其語言的形象、新穎有關。如以“口不絕吟”、“手不停披”狀先生之勤學,以“踵常途之促促,窺陳編以盜竊”形容其碌碌無為,以“爬羅剔抉,刮垢磨光”寫選拔培育人才等等,不但化抽象為具體,而且其形象都自出機杼。至於“貪多務得”、“細大不捐”、“含英咀華”、“佶屈聱牙”、“同工異曲”、“動輒得咎”、“俱收並蓄”、“投閒置散”等詞語,既富於獨創性,又貼切凝練,今天都已成為常用成語。又如“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等,將豐富的人生體驗提煉為短句,發人深思,有如格言。在一篇不長的文章中,此類具有獨創性的語句卻如此之多,實在使人不能不驚歎作者在文學語言方面的創造能力。此外,本文文體系沿襲揚雄《解嘲》,採押韻的賦體,又大量使用整齊排比的句式,讀來聲韻鏗鏘,琅琅上口,也增加了其藝術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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