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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筆下的鬆菊蘭桑

陶淵明筆下的鬆菊蘭桑

淵明除了愛菊,還愛鬆。《論語·子罕》中記載了孔子對松柏象徵意義的解釋:

陶淵明筆下的鬆菊蘭桑

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雕也。”

這種象徵意義在文學作品中使用得太普遍了,大家都能理解。只是由於淵明與菊的那份契合,人們往往忽視了他對鬆的喜愛。淵明作品中時將鬆與菊並列來寫:

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歸去來兮辭》)

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和郭主簿》其二)

因此金代趙秉文在《東籬採菊圖》一詩中説:“平生忠義心,回作鬆菊伴。”也是説鬆菊最能象徵淵明恥為宋臣的堅貞操守。而淵明作品中單獨寫到鬆的句子有:

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歸去來兮辭》)

青松在東園,眾草沒其姿。凝霜殄異類,卓然見高枝。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飲酒》其八)

另外淵明《擬古》其六中寫的“蒼蒼谷中樹,冬夏常如茲。年年見霜雪,誰謂不知時”,似亦是松柏之類。淵明愛鬆,宋代洪邁在《容齋隨筆》就提出來了,他還特別強調,淵明愛鬆,特別是愛“孤鬆”,他説:“所謂孤鬆者是已,此意蓋以自況也。”也就是説,淵明以孤鬆來自比。元代吳師道《吳禮部詩話》中評價《歸去來兮辭》中“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兩句説:“系鬆於徑荒景翳之下,其意可知矣。”很明顯,淵明此處有比興之義,孤鬆自喻忠貞,以荒園晚景比喻末世衰時。而明代潛玉則更強調淵明愛“孤鬆”的“孤”:

靖節先生,孤士也。篇中曰孤鬆,曰孤雲,皆自況語。人但知義熙以後,先生恥事二姓,孤隱於醉石五柳間,而不知義熙以前,雖與鎮軍、督郵,同塵錯處,而先生之孤自若。故其詩云:“自我抱茲獨,俯仰四十年。”又云:“此士胡獨然?實由罕所同。”慨不生炎帝、帝魁之世。而賦《感士不遇》雲:“擁孤襟以卒歲,謝良价於朝市。”蓋合晉、宋而發慨也;豈其參軍事,令彭澤,即雲良价哉!顏延年曰:“物尚孤生。”先生真孤生也。(見清陶澍集註《靖節先生集》《諸本評陶彙集》)

所謂的義熙前後,就是指劉裕篡晉的前後。

其實除了菊與鬆,淵明詩中還寫過其他的花木,皆有寄託。如他寫幽蘭:

幽蘭生前庭,含薰待清風。

清風脱然至,見別蕭艾中。(《飲酒》十七前四句)

這四句寫幽蘭寫得真是傳神。古人以花之芬芳象徵君子之品格,幽蘭外形不過如一叢草,與蕭艾(《離騷》中指惡草,象徵小人)沒有什麼差別。但只有當清風吹過,當世間發生了重要的變故時,我們才能嗅出蘭的.芬芳,才能見出君子之忠貞。黃文煥《陶詩析義》中稱這幾句:“‘含’‘待’二字,寫得蘭花有情有品。”“風來始香遠,否則同叢無復分別。”清代蔣薰以四句詩評陶這四句詩:

幽蘭不久開,清風不常吹

世人少覺悟,徒為失路悲。(蔣薰評《陶淵明詩集》卷三)

除了蘭花,淵明還寫過桑樹。《擬古》的最後一首,通篇以桑樹寄興:

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採。

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

柯葉自摧折,根株浮滄海。

春蠶既無食,寒衣欲誰待!

本不植高原,今日復何悔。

這詩大意説在長江邊上種桑樹,本期望三年長成,桑葉可以養蠶,蠶絲可以製衣,但沒想到發生了自然災害,大水將此桑沖斷漂走,悔不當初將此桑樹種在高地,也免得毀於此水患之中。這時明顯帶有寄託,所謂“山河改”,乃指朝代的更迭,而此桑則象徵士人立身:種在江邊,則是出仕於官場;植於高原,則是隱居於山林。朝代更迭之時,出仕者或有殺身之禍;隱居者或能倖免於難。這詩很可能寫出了淵明提早歸隱的一個原因,並抒發了對一些遇害者的惋惜之情。此詩的立意則是從屈原《離騷》中這幾句化出來的:

餘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

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原俟時乎吾將刈。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只不過屈原是説自己像種蘭蕙一樣,培養了許多優秀的年輕人,等待他們為國家效力,但沒想到他們都變質了。

無論是菊花、孤鬆,還是幽蘭、桑樹,我們皆可從中看出淵明的精神。然而無論無何,卻只有菊花與淵明的精神最為契合。千載之下,人們都能想見這樣一幅畫面: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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