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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銘》中的修辭及整體評析

《陋室銘》中的修辭及整體評析

導語:《陋室銘》全文只有81個字,但是通過對陋室情景的描繪,極力形容“陋室”不陋,藉以表達作者安貧樂道的情趣和高潔傲岸的節操,這與作者在文章中大量並且巧妙地運用修辭有很大關係。下面就談談該文的修辭和寫作手法。

《陋室銘》中的修辭及整體評析

1、比興手法

比興是中國詩歌中的一種傳統表現手法,宋代朱熹比較準確地説明了“比、興”作為表現手法的基本特徵,他認為:“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通俗地講,比就是譬喻,是對人或物加以形象的比喻,使其特徵更加鮮明突出。有的詩是個別地方採用比,而有的則是整個形象都是比,就像後代的詠物詩;“興”就是起興,是藉助其他事物作為詩歌發端,以引起所要歌詠的內容。有的“興”兼有發端與比喻的雙重作用,所以後來“比興”二字常聯用,專用以指詩有寄託之意。

作者意在説“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可是先説“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就是比興的手法,有構思新穎,文意通達的好處,使文章波瀾起伏,耐人尋味。

2、 擬人

如: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賦予苔蘚、草色以人的靈性,渲染出環境的幽雅,流露出作者喜悦的心情。

3、 類比

類比是類比推理在議論文中的運用,是一種同類比較的方法。所謂“類比”就是“類推”“比較”的意思。通過對“甲事物”的分析,“類推”到與其屬性相同的“乙事物”;然後從兩者的“比較”中,得到某種啟示,從而説明某個道理。換言之,即是把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同類事物進行比較,利用揭示甲事物的某些屬性來推理説明乙事物的屬性的論證方法。表現在邏輯思維上,它是利用類比推理由個別性的前提推出個別性結論的思維方式。

如: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

運用類比,拿“陋室”比古代賢人的居室,意在以古代名賢自比,表明自己也像古代名賢一樣具有高潔偉岸的情操和安貧樂道的情趣。

4、 典故

詩文中引用的古代故事和有來歷的詞語。

適當運用典故可以增大詩詞表現力,在有限的詞語中展現更為豐富的內涵,可以增加韻味和情趣,也可以使詩詞委婉含蓄,避免平直。

孔子云:“何陋之有?”

此句出處:《論語·子罕》:“子欲居九夷。或日:‘陋,如之何?’子日:‘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突出了作者高潔偉岸的情操和安貧樂道的情趣。

5、 對偶

對偶是用結構相同、字數相等的兩句話並列在一起,以表現相關或相反意思的修辭手法,它是駢文的主要表現手法之一。

如: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整體評析

銘是古代一種刻於金石上的押韻文體,多用於歌功頌德與警戒自己。明白了銘的意思,也就明白了題意,作者託物言志,通過對居室的描繪,極力形容陋室的不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這一中心,實際上也就是借陋室之名行歌頌道德品質之實,表達出室主人高潔傲岸的節操和安貧樂道的情趣。

《陋室銘》即開篇以山水起興,水可以不在深,只要有了仙龍就可以出名,那麼居處雖然簡陋,卻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説陋室因為有道德品質高尚的人存在當然也能出名,聲名遠播,刻金石以記之。山水的平凡因仙龍而生靈秀,那麼陋室當然也可借道德品質高尚之士播灑芬芳。此種借力打力之技,實為絕妙,也可謂作者匠心獨具。特別是以仙龍點睛山水,構思奇妙。“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由山水仙龍入題,作者筆鋒一轉,直接切入了主題,看引論鋪下了基礎。也點出了陋室不陋的原因,其原因是德馨二字。

在此點看出,作者寫此隨筆是經過反覆思考的,絕對不是一時的靈感衝動。絕句可以是靈光乍現,而連接無暇卻是平時的功底積累與反覆推敲了。4—7句刁難下祭出此文,並將其刻於石上,具有很強烈的針鋒相對的性質。從全文的寫作手法來看,通篇以“比”的手法一氣呵成,而不是烘托。那麼“苔痕”和“談笑”二句究竟在説什麼呢? 青苔在石階上(照樣)綠意盎然,野草在荒地裏(依然)郁郁青青。言下之意是什麼呢?我劉禹錫在哪裏都不改本色,我所交往的都是有修養的飽學之士,沒有(你們這些)無學之輩。作者以青苔和野草來比喻自己獨立的人格,這是氣節的寫照,是不屈的宣言。

如果説本文的1~3句是一種鋪墊,那麼4~7句則進入了真正的對抗。作者詩一般優美的語言展示了自己的錚錚傲骨,同時,也對勢利小人進行了無情的鞭撻。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作者借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揚子云的玄亭作類比,引出自己的陋室,及人為自己的楷模,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們一樣擁有高尚的德操,反映自己以古代賢人自況的思想,同時暗示了陋室不陋。實際上劉禹錫這樣寫還有另一層深意,即諸葛亮是閒居卧龍草廬以待明主出山。而揚雄呢?卻是淡薄於功名富貴,潛心修學之士,雖官至上品,然他對於官職的起起落落與金錢的淡泊,卻是後世的典範。作者引用此二人之意,他想表達的意思是:處變不驚、處危不屈、堅守節操、榮辱從容的意思。既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負,若無明主,也甘於平淡的那種志向吧。這結合作者官場的起起落落,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

結句引用“孔子云:何陋之有?”,引古人之言, 收束全篇, 説明陋室“不陋”。表達了他對當時封建禮教的最高道德品質的追求。用聖人肯定的操守來規範要求自己,也許就是劉禹錫對自己的道德品質的最高要求。這樣的結句,不説其中的內容是何種意思,但結合題意,卻是妙手天成。因為封建禮教是以儒家的道德標準為最高道德標準的,孔聖人的肯定,也就為他道德品質的論注下了最好的定論,論文當有論據,而引孔聖人言作為論據,無疑在當時是最好的論據,充分而不可辯駁。

作品鑑賞

《陋室銘》是一篇託物言志的銘文。文章表現了作者不與世俗同流合污,潔身自好、不慕名利的生活態度。表達了作者高潔傲岸的情操,流露出作者安貧樂道的隱逸情趣。它單純、簡練、清新像一首精粹的詩,充滿了哲理和情韻。

開篇幾句從《世説新語·排調》“山不高則不靈,淵不深則不清”翻出新意,運用詩歌中常見的比興手法引出陋室。“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比興陋室,“有仙則名”、“有龍則靈”則比興陋室之德。“這四句是膾炙人口的名言佳句,頗有哲理詩的精警和含藴。作者自遠而近,次第寫來,以並列句式造成順流直下的氣勢,隨後托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便覺妙語如珠,勝意迭出。這兩句從《尚書·周書·君陳》“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聯想得來,強調以德自勵,確為一篇之主旨與警策。寫陋室之陋是為了襯托室中主人之賢,而寫室中主人之賢,正好説明陋室不陋,這是一種相反相成的關係。以下寫室之內外之景、室中人、室中事,句句扣住“陋”字,而又不離“德”字。“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是寫室內外之景,妙在精切地傳出陋室的佳處,以詩的語言表現詩的意境。“痕”、“色”二字,變概念化的“苔”、“草”為可感、可視的具體形象。“上階”、“入簾”,化靜為動,寫出“苔”、“草”的神態,又將外景引入室內,為陋室增添了勃勃生機,洋溢一片盎然春意。而一“綠”一“青”,色彩鮮明,更映襯出陋室的閒雅、清幽與別緻。這兩句為敍寫陋室中的人和事創造了適宜的環境。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寫室中人,側重寫與朋友的交往,藉以顯示作者身分的高貴和性情的高雅。“可以調素琴,閲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四句寫室中事,表現身居陋室的雅趣,足見作者行事不陋。“調素琴,閲金經”,見出陋室生活之清雅;“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顯出陋室生活之安適。一個超然物外、體靜心閒的高人雅士形象呼之欲出。作者寫室中之人心閒體靜,襯托他的勤於修德;而寫他的勤於修德,則揭示陋室不陋、令名遠播的原委。從句式上看,前二句散句單行,後二句駢儷偶對,駢散相間,頗具韻律美。從寫法上看,一二句從正面説,三四句從反面寫,正反結合,且“可以調素琴”與“無絲竹之亂耳”、“閲金經”與“無案牘之勞形”又形成呼應和對照,頗見文思之巧。

最後引證古人、古蹟、古語作結。把陋室比作諸葛孔明的南陽草廬、揚雄的成都宅第,意在自勉;援引孔子“何陋之有”,則説明自身的志趣與聖人之道相符合。而省略上句“君子居之”只引下句,既呼應上文“惟吾德馨”,又隱含君子居住其內之意,妙在機趣橫生,不露自炫之跡。上下古今,渾然一體,包含着無限的情興和深長的韻味。

《陋室銘》不足百字,篇幅極短,格局甚大。陋室以矮山、淺水相襯,與諸葛廬、子云亭並提,居住其中,有古之賢人、今之鴻儒相伴,真是陋室不“陋”。全文想象廣闊,藴含深厚,有咫尺藏萬里之勢。

文章巧妙地運用了多種藝術手法。首先,成功地運用了比興手法。“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以山高、水深引出陋室,以仙人、神龍比喻室主的德馨;“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又以古代著名的陋室映襯今日之陋室,以古代賢人比喻作者自己。其次,有敍述、描寫,有抒情、議論,有染有點。“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閲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是敍述描寫,是染。最後一句“何陋之有”,是用典,也是抒情、議論,是點,畫龍點睛。點染結合,融敍述描寫、抒情議論於一爐。

在語言表達上,多用四字句、五字句,有對偶句,有排比句,只有最後一句是散文句式,句式整齊而又富於變化,文字精練而又清麗,音調和諧,音節鏗鏘。

名家點評

清·吳楚材、吳調侯《古文觀止》:陋室之可銘,在德之馨,不在室之陋也。惟有德者居之,則陋室之中,觸目皆成佳趣。末以“何陋”結之,饒有逸韻。

清·謝有煇《古文賞音》:陋室但作知足話頭,終脱不得個“陋”字。以“德馨”為主,則室以人重,陋而不陋矣。此文殆借室之陋以自形容其不凡也。雖不滿百字,而具虎跳龍騰之致。

清·林雲銘《古文析義》:通篇總是“惟吾德馨”四字衍出,言有德之人,室藉以重,雖陋亦不陋也。起四句以山水喻人,次言室中之景、室中之客、室中之事,種種不俗。無他繁苦.即較之南陽草廬、西蜀玄亭,匪有讓焉,蓋以有德者處此,自有不同者在也。末引夫子“何陋”之言,隱藏“君子居之”四字在內。若全引,便著跡,讀者皆不可不知。

清·過珙《詳訂古文評註全集》:句句將“陋”字翻案,末引孔子語作證據歸束,最為有結構。

清·李扶九《古文筆法百篇》:小小短章,無法不備。凡銘多自警,此卻自得自誇,體格稍變。起以山水喻引,則來不突;末引古結,則去不盡,中間室中景、室中人、室中事,佈置層次。末引“何陋”之言,隱藏“君子居之”四字在內,若全引便著跡,尤見其巧處。

清·餘誠《重訂古文釋義新編》:起首四句,興起室以德重意。“惟吾德馨”一語,道盡陋室增光處,最為簡要、以下皆言吾德之能使陋室馨也,是故苔痕草色,無非吾德生意;談笑往來,無非吾德應酬、調琴無絲竹亂耳,閲經無案牘勞形,愈不問而知為吾德舉動矣。吾德之能使陋室馨者如是,雖以是室比諸葛草廬、子云玄亭,無多讓焉,末引“何陋”作結,而誦法孔子,其德又何可量耶?室雖陋亦不陋矣。至其詞調之清麗,結構之渾成,則文雖不滿百字,自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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