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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洗牌他人發牌自己出牌的人生哲理

上帝洗牌他人發牌自己出牌的人生哲理

上帝洗牌,他人發牌,自己出牌。

每副牌都是一樣的,每副牌都是五十四張。

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上帝給每個人的都是同一副牌。

每個時代都是相似的,上帝給每個時代的也都是同一副牌。

這副牌,用科學語言來説叫做DNA,人與猿的DNA只差百分之零點三,而人與人、民族與民族則沒有差別,連男人與女人也僅僅只差一個X和Y。

今人與今人一樣,所以人人生而平等;今人與古人一樣,所以歷史鮮有進步——起碼硬件的進步不影響打牌的結果,做牌的紙張可能會隨着文明發展不斷改善,製作可能越來越精美,但打牌的結果無非是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勝負盈虧。然而,每一個人、每一個時代又似乎都有所不同,這隻因為每次玩牌前,都要重新洗牌和重新發牌,沒有一次洗牌和發牌的結果完全相同。

負責洗牌的是上帝,而非凡人。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上帝,任何人都不能自己洗牌,任何人都不能選擇自己出生的性別、家庭、民族、國度和時代。不同性別、家庭、民族、國度和時代的人中,都會產生各種類型的打牌者,都可能得到任何一種結果;任何一種結果,都與性別、家庭、民族、國度和時代沒有必然關係,而是取決於打牌者自己。

上帝洗牌之後,他老人家也沒閒心來管發牌那樣的瑣事,他把這事交給了凡人。大多數人都知道,抱怨洗牌的上帝毫無意義,因為他不可能改變  DNA;因此大多數人都抱怨發牌者,同時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發牌者——這是大多數人的終極人生目標。抱怨發牌者的人一旦成為發牌者,就一定會作弊,因為他知道,如果不作弊,那麼即使由自己發牌,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得到一手好牌。在沒有成為發牌者之前,大多數人都認定,別人的那手牌比自己的這手牌好一些,甚至好得多,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不公正的犧牲品。

為了轉移打牌者的不滿和憤怒,聰明的發牌者會故示公正地把上帝洗過的牌切一下放在桌上,讓牌戲的參與者自己摸牌,於是摸牌者得到一副壞牌後(不論這副是否真壞,只要結果不好,他就認定是壞牌),只能抱怨自己的手氣不好。然而,“手氣”只是弱者幻想出來的虛擬物。

事實上,聰明的發牌者在切牌時,已經做過了手腳。所謂作弊,即打破既定的玩牌規則,而打破規則的初衷一定是為了對自己更有利,儘管打破規則的結果未必一定對自己有利,而且事實上打破規則的長遠結果一定是對牌局的所有參與者都不利,除非打破規則是由全體牌局參與者共同商定的——那就不叫打破規則,而是改善規則。

大多數渴望做發牌者的人,清楚地知道發牌者常常作弊——這正是他們想做發牌者的理由。在大多數人認為發牌者有權作弊的時代,發牌者如同上帝,發牌者可以公開作弊——但公開作弊就不叫作弊,而叫特權;最大的特權莫過於發牌者身份可以世襲——這是最大的作弊;在大多數人認為發牌者雖然無權作弊但如果他悄悄作弊大夥兒也拿他沒辦法的時代,發牌者是莊家,玩牌規則本身就對發牌者絕對有利——只要發牌者作弊得不太過火,他就可以一直連莊下去。在大多數人認為發牌者不僅無權做弊而且一旦發現其作弊大夥兒就有權剝奪其莊家資格的時代,玩牌規則依然對莊家相對有利,因此大多數人還是渴望成為莊家——哪怕玩牌規則限定了莊家的任期和連莊的次數,暫時做莊總比永遠沒機會做莊有利;隱蔽地作弊,總比沒機會作弊有利。因此無論什麼時代,做莊家永遠是大多數人的終極目標。

對於大多數沒機會做莊、因而也沒機會作弊的打牌者來説,抱怨洗牌的上帝不僅毫無益處,而且為害甚烈,因為抱怨這一不良情緒會大大地降低抱怨者的競技狀態;然而對發牌且作弊的莊家不滿則利害參半,害處依然是不滿這種不良情緒有可能降低不滿者的競技狀態,但益處是有利於使玩牌規則公正、有利於使發牌過程透明,這樣不滿者就不會總是拿壞牌,甚至自己有機會做莊家。但對莊家不滿的挑戰者有三個難處。

一是在莊家的地位未被撼動、規則未被改善之前,不滿者就可能被莊家逐出牌局——儘管只要挑戰莊家特權和不良規則的人越來越多,長遠來看莊家特權必定會逐漸削弱、規則必定會逐漸改良,如果沒有挑戰者,就未必如此,莊家特權和不良規則也許就能傳之久遠。但由於莊家特權的削弱和不良規則的改良是極為艱難而緩慢的過程,挑戰者很可能無福及身而見其挑戰的初步成果,無法直接受益於規則的改善,這使挑戰者大大地減少,而少之又少的挑戰者,其少年激情和不屈意志也會受老境已至的削弱、死期將臨的消磨。

二是挑戰者所面臨的危險只能自身獨自承受,而挑戰的成果卻由不投身挑戰、不冒任何風險的全體打牌者分享。而且不投身挑戰、不冒風險的打牌者為了保住自己那手相對還不錯的牌,或保住坐在牌桌上的相對有利的位置,而常常成為莊家的幫兇,參與對攪局的挑戰者的剿滅——這使幫兇們有機會分得莊家特權的一杯羹,甚至有機會成為下一任莊家。這再次減少了挑戰者的數量,削弱了挑戰者的熱情。

三是挑戰如果足夠成功,挑戰者就可能取原莊家而代之,成為新的莊家,這固然增加了挑戰者的熱情,但卻同時威脅到挑戰的成果,即一旦挑戰者自己成了新的莊家,當初對挑戰者(彼時他還不是發牌者)不利的莊家特權和不良規則,現在對挑戰者(此時他已成為發牌者)變得有利了。成功的挑戰者不僅有可能不放棄原有的莊家特權、不改良原有的不良規則,甚至會加強原有的莊家特權,進一步劣化原有的不良規則。

大多數人不僅認為上帝的洗牌權天經地義,甚至認為莊家的發牌權和作弊權也天經地義,甚至不良規則也是“向來如此”,知其莫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於是他們只關心自己手上的牌,只關心如何把自己手上的那手牌打出最佳結果。——這無可厚非,從DNA角度來説,也差不多可算是天經地義,起碼比莊家的發牌特權和作弊特權更天經地義。

但不關心洗牌和發牌的大多數人,依然沒能把自己手中的牌打好,把一手好牌打壞的人多如恆河沙數,而把一手壞牌打好的人卻極為罕見。這是因為大多數人都缺乏智慧。儘管如何出牌由每個人自己做主,但大多數人根本是六神無主。先出什麼牌,後出什麼牌,先出大牌還是先出小牌,什麼時候該出王牌,他們都沒有成算。在決定整個打牌策略前,牌與牌如何按現有規則搭配出最佳組合,搭配出最佳組合後又如何根據牌局的瞬息萬變而能動改變固有搭配,重新靈活組合,調整戰略戰術,都超出了他們的能力。

有許多人搭配完自己的整手牌之後,再也不會做任何改變,別人出的牌再對路,只要不符合自己手上的搭配,他都是堅決“不要”,也不肯重新調整組合自己的牌,於是機會一次次從鼻尖前溜掉,當別人已經抵達勝利後,他還在等待符合自己理想的最佳出牌機會。而直到牌局終了,他的王牌也沒有機會再出。

也有些人過於靈活,任何機會他都要利用,只要能跟進一個小牌,他就寧願完全打亂自己的理想組合,能跟必跟,有過必過,這樣的人往往到最後手上的牌支離破碎,他的收穫當然也是支離破碎的。

必須承認,每手牌確有好壞,但得到好牌壞牌的概率對大多數不是莊家的人都是基本公平的,這手牌不太好,下一手牌就可能相對好。這一次王牌在別人手裏,下一次就可能在你手裏。關鍵在於調整心態,否則相對好的一手牌也可能比相對差的一手牌打得結果更壞。還要善於發現自己的優勢,比如説,同花順子很可能隱藏在自己的牌裏,如果不善於發掘和發現,拿着一手好牌還以為是壞牌。一手看上去七零八落的壞牌,一旦理出一副同花順子,再配上兩副非同花順子,常常就會變成一手幾乎沒有零牌的好牌。

大多數人只會在牌局結束之後才知道應該如何出牌,這叫做事後諸葛亮,事後諸葛亮當然缺乏預見性智慧——智慧的核心內容就是預見性。缺乏預見性智慧的大多數人,永遠不會吸取上一次出錯牌的教訓,下一次他還是缺乏預見性智慧,下一次他依然是事後諸葛亮。不僅如此,由於上一次的事後諸葛亮,導致了他對自己出牌不慎的懊惱,懊惱這種不良情緒比對洗牌者的抱怨和對發牌者的不滿具有更大的破壞性,他下一次出牌會比上一次出牌還要臭,結果也更壞。正因為如此,雖然上文説過對發牌者的不滿會給挑戰者帶來種種不利,但不滿的挑戰者卻依然比懊惱的大多數人結局更佳。挑戰者創造了自己的嶄新生活,而大多數人卻重複着古往今來大多數人的不幸生活。

大多數人對上帝設計的整副牌沒有一個完整的瞭解,他對別人手上有什麼牌、可能怎麼組合、會有怎樣的打牌策略和出牌順序,都缺乏前識和預判,於是整個牌局的進程時時令他意外和吃驚。其實瞭解對手的牌並不太難,你只要根據自己的牌,就能夠大致推測對手的牌,做到知己知彼。欲知彼必先知己,然而自知又談何容易?對內的自知是比對外的預見性更困難的根本性智慧。

大多數人把好牌打壞之後,不是怪自己的牌出得不對,而是怪自己的牌不好。但他抱怨自己得到的牌不好,並不是像挑戰者和不滿者那樣認為發牌者偏心,甚至認為上帝的牌設計得不理想,而是認定自己的“手氣”不好,同時卻對自己的手氣是由誰決定這一根本問題漠不關心、不聞不問。他最好自己比別人多一張王牌或一張關鍵牌。這種人總是願意把自己的好牌換成別人的壞牌——因為別人把那副壞牌打出了好結果,他就認定別人的壞牌比自己的好牌還要好。當一個人相信自己的手氣不好時,他就不可能打出好牌,不可能把自己的牌發揮出最高效率。

為了避免抱怨和懊惱這些不良情緒影響大多數人的打牌質量,智者(這是一些不願做莊家或即使做了莊家也決不會作弊的人)設計了複式橋牌那樣的好制度:你和你的對手玩過的牌,在另一桌上得到交換,你的隊友拿你對手的牌,你隊友的對手則拿你的牌。這樣打算的結果應該令抱怨者和懊惱者信服了吧?並不,因為抱怨者不僅可以抱怨此桌上的搭襠,更可以抱怨另一桌上的隊友——正如抱怨者總是要抱怨父母和親友。而懊惱者是永遠要懊惱的,即使是打複式橋牌。何況人生不會像複式橋牌那樣簡單重複,人生牌局對每個人只有一次,抱怨和懊惱只會使打牌者情緒惡劣、競技狀態低下,只會使牌越打越臭,因此抱怨和懊惱沒有任何益處。

人生分階段,打牌也分階段。大多數小孩抱怨自己遲遲不能參加大人的.牌戲(大多數小孩認為自己當時手上的牌不好),所以渴望長大,進入更高級的牌戲。當小孩們站在成人牌桌邊時做看客時,他們想象成人牌局比兒童牌局有意思,而當他們進入成人牌局而且結果不佳時,他們又無限懷念兒童牌局,懊惱沒打好前一副牌。這種懊惱必定影響他們下一階段的競技狀態,使下一階段的牌戲也玩不好。

也有些男人覺得男子牌局不如女人牌局有趣,或有些女人覺得女子牌局不如男子牌局有趣,於是他們甚至渴望改變性別——雖然人類不可能改變  DNA,但現代科學已經有能力改變X和Y,但我認為這是在篡奪屬於上帝的洗牌權的逆天之舉。撇開挑戰者不談,所有人生牌局的成功者,都不會徒勞無益地抱怨自己手上的牌的好壞,他只關心把自己的那手牌打出最佳結果;他也不會徒勞無益地懊惱上一副牌沒有打好,他只關心如何把下一副牌打好。心無旁騖使他成了人生牌局的常勝將軍,他的個人勝利,最終成了全人類的勝利。

對於許多人來説,還有一個根本問題,我如何進入那個我想進的橋牌俱樂部?——眾所周知,人類社會有許多等級不同的俱樂部。進入自己想進的俱樂部後,還有一個最後的問題,我如何坐到我想坐的牌狼安渭穎熱?mdash;—這就需要通過種種預選賽,如果你不能通過必須通過的預選賽,那麼你就只能站在一邊,看別人打牌。但不管是誰,只要坐到牌桌前(不管你屬於哪個俱樂部,不管你坐在哪張牌桌前),上述關於洗牌、發牌、手氣以及不滿、抱怨、懊惱等人生大惑,依然永在。

同樣是上帝設計的五十四張牌,這同一副牌卻有許多種不同的玩法——也就是玩牌的規則並非先天設定。古代的玩牌規則由莊家規定,不徵得參與者同意。莊家宣佈,參與者只有無條件同意對莊家絕對有利的規則才有資格參加牌戲,如果不同意對莊家絕對有利的規則,就被剝奪參加牌戲的資格。所謂沒資格參加牌戲,還分為兩種。一種是僅僅不允許你進入高級俱樂部,或允許你進入俱樂部但不允許你坐在牌桌前,只能站在旁邊觀看。另一種是,只要你質疑對莊家絕對有利的牌戲規則,就殺無赦。但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對這種於莊家絕對有利的打牌規則提出質疑,莊家面臨沒人陪他玩下去的危險,於是莊家也不得不逐漸修改玩牌規則,使玩牌規則僅僅是對莊家相對有利,包括莊家不再能連莊、連莊次數不能過多、可以輪流坐莊、高級俱樂部對任何人都開放、沒有坐上牌桌的人都有權觀看牌戲、甚至有權批評玩牌規則、有權選擇莊家等等。

因此,上帝洗牌,他人發牌,自己出牌。但每個人都有權參與制定玩牌規則——認為自己對玩牌規則沒有發言權的人,只是放棄上帝給他的天賦權利,這種人得到一副壞牌或雖然得到一副好牌但因為規則不公平或自己不遵守規則、不能合理運用規則而得不到好結局時,他既不能抱怨上帝,也不能抱怨發牌者作弊(因為這是他的棄權所縱容的),更不能抱怨子虛烏有的手氣和命運,他只能抱怨自己不爭氣和沒出息,他只能抱怨自己既不參與制定規則而又破壞既定規則,這樣的人與猿已經差不多,他根本不配參與人生牌戲。即使他撞大運得到一副好牌,他也一定會把這副好牌打壞,他註定是個失敗者。

雖然上帝設計的每一副牌都一樣,莊家發給每個人的牌也大致差不多,但少數智者的牌會越打越好,而大多數愚人的牌卻越打越壞。就這樣,生而平等的人,死前卻變得極不平等。智者與愚人的差距,遠遠大於人與猿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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