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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塑造劉姥姥的目的和意義

曹雪芹塑造劉姥姥的目的和意義

劉姥姥作為“母蝗蟲”,她是個象徵性的人物,代表着一種具有毀滅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因為劉姥姥的真魂是她死去的“親家母”--“王家的”。這就給劉姥姥所代表的力量又塗上了一層神祕的色彩。以上這些原因,容易使讀者用“宿命論”去解釋賈家的盛衰興亡,認為這一切都是由於冥冥之中神靈的主宰。如果僅這樣去看,那就把問題看簡單了。從神靈對賈府盛衰的干預來看,不可否認,這裏反映出“宿命”的思想,但這並不是實質性的東西,賈府的滅亡並不是因為一夜之間突然飛來的一場橫禍,比如説突然一場大火而化為灰燼,如果是這樣的話,作者完全沒有必要用那麼多的筆墨,費那麼大的精力去寫賈府由盛到衰這樣一個漸變的過程,作者之所以強調“慢慢的畫(化),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促使賈府由盛到衰直至敗亡的種種因素及其演變經過。劉姥姥所代表的這種力量其實就是促使賈府敗亡的各種因素的總和,這也就是所謂“母蝗蟲”的“母”字的含意。促使賈府敗亡的因素有兩類,一類是外在因素,一類是賈府自身的內在因素,作者特別強調的是後者。比如太監“打抽豐”--敲詐勒索這件事,是促使賈府衰敗的外在因素,劉姥姥則是這起“外祟”的象徵,然而書中又一再表明這“外祟”是因為元妃而導致的,沒有內因,外因就不可能起作用,拿小説的話來説,叫做“沒有家親引不來外鬼”。再如抄大觀園,這是賈府的統治者為了維護封建倫理道德,以及賈府內部各種矛盾激化所造成的,《攜蝗大嚼圖》主

要就是指的抄大觀園,從這個“攜”字便可看出作者正是在強調內因。探春説:“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説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探春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促使賈府敗亡的種種因素,可以歸結為“消耗”這兩個字。王夫之説:“其屈而消,即鬼也;伸而息,則神也,神則生,鬼則死。消之也速而息不給於相繼,則夭而死。”王夫之對神鬼的看法,並不神祕,並沒有“宿命”的思想,“鬼神”是指的陰陽二氣,同時也反映出某種現象。“鬼”就是自身的消耗和枯槁。用王夫之的觀點去看,小説中的劉姥姥,就是賈府自身“屈而消”的“鬼”。劉姥姥走後,鬼魂留在賈府中作祟,但我們所看到的只是賈赦、邢夫人、王善保家的、傻大姐等等這些具體活動着的人,以及一些陰森、恐怖的不祥氣氛,而至於“鬼”,卻看不到它的具體之所在。王夫之説:“鬼神之狀非人之狀,而人之狀則鬼神之狀。鬼神之情非人之情,而人之情則鬼神之情。”賈赦、邢夫人、王善保家的等這些人並非是鬼,然而他們的行為,他們的情態卻是和“鬼”一樣,“鬼”就是指的他們那些害人的行為。説得更全面些,給賈府帶來“消耗”,促使賈府敗落的種種因素,都可以稱為“鬼”。

我們再從結構上來看劉姥姥這個人物的作用。第六回作者説榮府中人口又多,事情又雜,象亂麻一般。“沒個頭緒可作綱領”,於是就以劉姥姥一進榮府作為“頭緒”。劉姥姥二進榮府就是全書的“綱領”,也就是脂批所説的“正脈”。作者把賈府各種敗亡的因素隱伏在遊大觀園這個喜劇之中,並歸結到劉姥姥這個“母蝗蟲”的身上,然後按照這個“綱領”,緣着這條“正脈”發展下去。到了第七十一回,賈府開始由漸變轉為突變,到第七十八回,賈府便走完了由盛到衰這個過程。此後賈府進入衰亡的階段,最後以劉姥姥三進榮府,賈家徹底崩潰而告終。所以劉姥姥在盛衰這一主線上,在結構上起着貫串全書的作用。通過這條線索,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賈府在由盛到衰的整個過程中,在每一個階段上的發展變化的情況。只要找到了劉姥姥這根線索,我們就能把握住這部小説的結構和脈絡。

曹雪芹煞費苦心地塑造出劉姥姥這樣一個既具有現實意義,又具有象徵意義的別具一格的“正反”兩面人物,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更便於用“假語村言”將“真事隱去”。而用“假語村言”“將真事隱去”,除了有意隱晦之外,還為了更準確、更清晰、更深刻的表達作者那深邃、複雜的哲學思想、歷史觀.

前四回與後八回,是相互照應的兩大部分,這兩部分所寫的內容,在時間上相隔整整兩年,都是發生在賈母生日剛過之後的八月。前者以遊大觀園為中心事件寫賈府歡樂的場面,後者以抄大觀園為中心事件寫賈府悲涼的景象。作者這樣安排,一方面造成極強烈的對比效果,另一方面因為前後兩部分具有內在聯繫,這種強烈的對比,使得小説更富有哲理性。前四回與後八回,前者寫盛,是笑是喜;後者寫衰,是哭是悲。前者“將真事隱去”,用“假語村言”來寫遊大觀園的歡樂氣氛;後者是“真事欲顯,假事將盡”,寫抄大觀園的悲慘景象。二者之間,作者又把後八回中賈府發生的種種災禍暗地裏用伏線安插在當初遊大觀園時的歡樂場面之中,安插在劉姥姥的“俚言博笑”以及一切活動之中,也就是使劉姥姥的“俚言博笑”以及一切活動無不成為日後抄大觀園等種種災禍的預兆。作者這樣精妙的處理,為的是告訴我們:賈府的盛中已潛伏着衰,盛是顯示,衰是隱示;盛是假,衰是真;盛是表象,衰是實質。説到底,盛其實就是衰的一種特殊的表現形式。這是因為“此已是賈府之末世了”,“作者之意原只是寫末世”,所以既是“末世”,那裏還談得上盛呢?這“盛”不過是行將滅亡的末世的迴光返照。正如蔣和森先生所説:“在曹雪芹的筆下,一切都是悲劇!至於歡笑,那在《紅樓夢》的音樂裏,只不過是悲劇的變調。”“曹雪芹常常把‘喜’和‘悲’結合在一起。在他的筆下,‘笑’和‘哭’不是互相矛盾,而是互相滲透。它是同一個生活整體的兩面。”當我們揭示出劉姥姥的象徵意義,從“假語村言”的背後發現了隱伏着種種災禍之後,我們必然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悲劇心理。帶着這種心理,我們再重新閲讀前四回,見到賈母、鳳姐等人暢遊大觀園時的那笑語喧譁的歡樂景象,有誰還會把它當作是喜劇呢?我們從這笑聲裏聽到了哭聲,這“行樂圖”變成了《攜蝗大嚼圖》,這喜劇的本身就是一場悲劇。

作者寫的並不是賈府整個的興亡史,並沒有從賈家的太祖太爺創業開始來寫賈府的盛衰,作者專寫賈府的.“末世”,專寫“末世”的“盛”衰,並以這個家族的衰亡作為一面鏡子,來反映整個封建社會的敗落,因此封建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思想、倫理道德等等,無不從這個家族中顯示出來。曹雪芹生在清代中葉,正是清王朝的鼎盛時期,但曹雪芹並沒有被這“盛”的光環所迷惑,他縱觀整個社會的歷史,看清了這個社會的本質,尤其是他清楚地看到這個社會已墮落到無可救藥的“末世”。因而眼前的“盛”,只是“末世”之盛”,

接踵而來的便是衰亡。作者對這個社會不抱半點希望,不僅不抱希望,而且還深惡痛絕地詛咒它滅亡。小説中表現出的濃厚的“色空”思想,就是由此而來。“色”指的是封建社會的政治經濟、思想文化、倫理道德以及這個社會的本身,所有這些“色”都將被“空”這把無情的鐵帚掃個精光,掃得個“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只有這時的大地,這時的人間世界,才是“淨土”。《葬花詞》中“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杯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這裏的“淨土”指的就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土地,這也正是黛玉所向往的地方。第二十二回,“寶玉悟禪機”,黛玉續了兩句偈語:“無立足境,是方乾淨。”反之,有立足境則是人間世界,而人間世界是沒有乾淨地方的。所以也只有用“空”的鐵帚來個大掃除後,人間世界才能成為“淨土”,人類的“真情”才有立足之處。“空”的鐵帚掃蕩了一切,連同封建社會的污泥濁水,也殃

及到人間的“真情”。然而由女媧煉就,又經過自我鍛鍊的“情根”、“情種”,在“空”的暴風雨中,經受了一次更大的洗禮,他不僅沒有被摧垮,而且鍛鍊得更加堅強,生命力更加旺盛。第五十四回,在白茫茫一片“乾淨”的雪地裏,唯獨寶玉和寶琴(“情”)手裏捧着象徵着“真情”的紅梅花(這副景象是不入“行樂圖”那幅假畫的)。作者通過這個美麗動人的畫面,意味深長地告訴我們,當封建社會的污泥濁水被盪滌一“空”之後,“真情”將在這片“淨土”上,建起人類新的世界。

作者:想斷腸的人 回覆日期:2017-03-08 00:04:41 

樓主費心!頂。

也許曹雪芹用不着煞費苦心的去寫劉姥姥,他應該是個樂觀主義者,他不是嫉世如仇的人,也不是寫悲劇的主。

最後,也許賈家落魄了,但賈寶玉肯定不會去沿街乞討。林黛玉仙去後,他也會接受薛寶釵的,因為他只有在寶姐姐面前才會顯得“拙”,不單單才氣拙,連説話都變拙了。Why? 因為他心目中有寶姐姐。

曹雪芹在快樂的回憶(或杜撰)着那些美好的日子,那是他心目中的理想生活方式。其他的那些故事都是在襯托他想象中極樂世界-----大觀園和他的姐妹們。

標籤: 劉姥姥 曹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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