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哪種貓(網友來稿)

四川也人  

1  小時候，我常跟貓打交道，那時，我家養有一隻黑毛白爪白嘴的大貓。據大人説，貓的年齡和我一樣大。貓常跟我睡，很温順。正如小學課本上類似敍述：貓捉老鼠也很專注，常常看它屏息凝視，我們走過它跟前，都躡手躡腳，生怕驚嚇了它的“工作”。

在我的印象中，我家的貓從來沒有叫過“春”，也沒見它到外面撒過野。似乎聽大人説過，貓是騸了的。我那時沒見過騸貓，但見過騸公雞和騸羊。騸公雞，取出兩個小“蛋”後，又餵給公雞吃了。騸羊取出的東西歸人吃。羊被架在板凳裏被騸，好像很是反抗，但終於被騸。騸過才長膘，大人們這樣説。我想騸貓可能也是為了長膘，或許不是，主要是為了避免因叫春而逃到外面去，讓老鼠出來猖狂。

2      貓叫“春”確實讓人討厭。聲調很恐怖，小孩子尤其怕。這種厭惡感使我產生了要打它（野貓）的念頭。一天上午，我們幾個小夥伴，把一隻大灰色野貓圍在了門前的麥地裏。我異常勇敢的抓住了野貓的尾巴，提着，野貓亂抓亂碰，發出胡胡的憤怒吼叫。我沒有鬆手，接過小夥伴的一把小刀（塑料殼的）在貓的頭上亂砍，突突突，刀很鈍，砍不進去。我一鬆手，野貓逃跑了。

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就在不知不覺中當了衞道者。我愛被騸的温順的貓，厭惡叫“春”的有野性的貓。

3      現在，我還是衞道者，我做了一名中學教師，管理着一班大男大女，我把有野性的“貓”剷除，留下的都表面上是在“長膘”（即長分數）。當然，有“長膘”的，也有“瘦”下來的。我的任務是發現誰掉了“膘”。丟了“膘”就得叫它“閹”。

其實，這個社會的管理者，誰不希望管理的對象是被“閹”的呢？管理者看不順眼那些有野性的對象。從這個意義上説，教師也是被“閹”的貓，多數不敢撒野。這種“閹”，表面上是被校長“閹”，深層次上是被文化“閹”。學生們的被“閹”也同樣如此。表面上是被老師（班主任）“閹”，其深層次上講，也是被文化所“閹”。這文化，就是有些道德，就是有些體制，就是有些人才觀。

4      騸了長膘，就是好貓（也有功利主義説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貓，這個我也不反對）。不騸的貓，也的確不長肉。

被騸，沒有陽剛之美，沒有創造性；不騸，痴迷，狂亂，乾瘦如柴，夭壽。這兩者都悲慘。

5      有沒有這種貓，它沒有被騸，但它不痴迷叫“春”，當然，它也有愛，但它不陷入。它的追隨者很多，但從來都是如天馬行空，自在逍遙。異性可愛的它都喜歡，但它不被任何一位擁有。它是全貓類的崇拜者，它是貓類所有異性的戀人。它來去自由，瀟瀟灑灑。它是全貓類的，誰也沒辦法獨佔。它懂得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當然，它捉老鼠的功力，也是不可形容。

這種貓，如果也有在動難逃之時，騸了，反而激起了它的勇敢，反而激起了它的創造力。我想起了司馬遷。

6      人，你喜歡哪種貓？温順的貓，狂迷如色性狂的貓，還是那逍遙勇敢之貓呢？

由此，我又想到了人類現在有一種女子叫“貓”。我又想到了顧城的那位小妾李瑛手裏抱着的貓。

喜歡哪種都是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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