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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話故事第133篇:教父的畫冊Godfather’s Picture Book

安徒生童話故事第133篇:教父的畫冊Godfather’s Picture Book

“聲音和時代之歌混雜在一起;有的反對他,有的贊成他。這是一個三部的合唱。請聽那些貴族們所講的話吧。這些話被寫下來並印出來了:

“‘萬惡的克利斯蒂安,願你倒黴吧!流在斯德哥爾摩廣場上的血在高聲地詛咒着你!①’

①克利斯蒂安二世在1520年征服了瑞典。這一年他在斯德哥爾摩大肆屠殺瑞典的貴族。1521年他被趕出了瑞典。

“僧侶們也在同樣地咒罵他:‘讓上帝和我們遺棄你吧!你把路德的一套教義搬到這兒來;你使它佔用教堂和講台;你讓魔鬼現身説法。萬惡的克利斯蒂安,願你倒黴吧!’

“但是農民和平民哭得非常難過:‘克利斯蒂安,人民愛戴你!不準人們把農民當做牲畜一樣買賣,不準人們把農民隨便拿去交換一隻獵犬!你所定的法律就是你的見證!’

“不過窮人所説的話只像風裏的糟糠。

“船現在在宮殿旁邊開過去了。平民都跑到圍牆邊來,希望能再看一眼這隻御艇。”

“時代是漫長的,時代是艱苦的;不要相信朋友,也不要相信族人。

“住在吉爾宮殿裏的佛列得裏克倒很想做丹麥國王呢。

“國王佛列得裏克現在來到了哥本哈根。你看到這幅名為‘忠誠的哥本哈根’的圖畫沒有?它的周圍是一片漆黑的烏雲,呈現出一系列的畫面。瞧瞧每一幅畫吧!這是一種能發出迴響的圖畫:它現在還在歌聲和故事中發出迴音——經歷過一連串歲月的艱難和困苦的時代。

“那隻遊蹤不定的鳥兒,國王克利斯蒂安的遭遇怎樣呢?許多別的鳥兒曾經歌唱過它;它們已經飛得很遠,飛過了陸地和大海。鸛鳥在春天來得很早;它是飛過德國從南方來的。它看到過下面所講的事情:

“‘我看到亡命的國王克利斯蒂安在長滿了石楠的沼澤地上乘着車子走過。他遇見一輛獨馬拉着的破車。車裏坐着一個女人——國王克利斯蒂安的妹妹,勃蘭登堡選帝侯的夫人。她因為忠實於路德的教義而被她的丈夫驅逐出去了。這兩個流亡的兄妹在這陰暗的沼澤地上見面了。時代是艱難的;時代是漫長的`。不要相信朋友或族人吧。’

“燕子從鬆德堡宮殿①那兒飛來,唱着悲歌:‘國王克利斯蒂安被人出賣了。他坐在一座像井一樣深的塔裏。他的沉重的步子在石地上留下足印,他的手指在堅硬的大理石上刻下痕跡。’

啊,什麼憂愁能比得上

刻在石縫裏的這些話語?②

“魚鷹從波濤洶湧的大海飛來——那廣闊無邊的大海。一條船在這海上駛來,帶着富恩島上勇敢的蘇倫·諾爾布③。他是幸運的,但是幸運像風和天氣一樣,在不停地變幻。

“在尤蘭和富恩島上,大渡烏和烏鴉在尖叫:‘我們現在出來尋找食物!真是好極了,好極了!這兒有死馬的屍體,也有死人的屍體。’這是一個動亂的時代;這是奧登堡伯爵④的戰爭。農人拿起他們的棒子,市民拿起他們的刀子,大聲地喊着:‘我們要打死所有的豺狼,一隻幼狼也不要讓它留下。’煙雲籠罩着正在焚燬的城市。

“國王克利斯蒂安是鬆德堡宮殿裏的一個囚徒。他沒有辦法逃跑,也沒有辦法看到哥本哈根和它的災難。克利斯蒂安三世站在北邊的公共草場上⑤,像從前他的父親一樣。失望的空氣籠罩着這整個城市;這兒充滿了饑荒和瘟疫。

①克利斯蒂安二世在1532年企圖恢復他的王位而被捕,並且被囚禁在鬆德堡宮裏。

②引自丹麥詩人保呂丹——繆勒(dan-muller,1807~1876)的一首詩。

③他是丹麥的海軍大將,克利斯蒂安二世的支持者,曾協助他逃亡。

④指奧登堡(Oldenburg)侯爵,他1448至1481年統治丹麥。

⑤在哥本哈根的北邊。

“有一個骨瘦如柴、衣衫檻樓的女人靠着教堂的牆坐着。她是一具屍體。兩個活着的孩子躺在她的懷裏,從她沒有生命的乳房裏吸出血液。

“勇氣沒有了,抵抗力消逝了。你——忠誠的哥本哈根!”

“禮號吹奏起來了。請聽鼓聲和喇叭聲吧!貴族老爺們穿着華麗的絲綢和天鵝絨的衣服,戴着飄動着的羽毛,騎着飾着金銀的駿馬到來了。他們是在向舊市場走去。他們是不是依照慣例要在馬上比槍或在馬上比武呢?市民和農人都穿着最好的衣服集中到這兒來。他們將要看到什麼呢?是不是要把教皇的偶像收集到一起,燒起一堆警火呢?是不是劊子手站在那兒,正如他站在斯拉霍克①的火葬堆旁邊一樣呢?作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的國王是一個路德教徒。這件事現在要讓大家知道、證實和承認。

①斯拉霍克(Slaghaek)是一個牧師的兒子,曾當過克利斯蒂安二世的祕書,1522年1月24日在哥本哈根的廣場上被當眾焚死。

“高貴的太太和出自名門的小姐——她們穿着高領的衣服,帽子上飾着珍珠——坐在敞開的窗子後面,觀看着這整個的場面。大臣們穿着古雅的服裝,坐在華蓋下地毯上的皇位旁邊。國王是沉默的。現在他的命令——朝廷的命令——用丹麥的語言向公眾宣佈了:因為市民和農民對貴族表示過反抗,現在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市民成了賤民;農民成了奴隸。全國的主教也受到了責罰。他們的權力已經沒有了。教會和修道院的一切財產,現在都移交給國王和貴族了。

“一面是驕奢和豪華,一面是憎恨和貧困。

貧窮的鳥兒蹣跚地走着,

不穩地走着……

富貴的鳥兒歌唱地走着,

喧鬧地走着!①

“變亂的時代帶來濃重的烏雲,但也帶來陽光。它在學術的大廳裏、在學生的家裏照着。許多名字從那個時代一直照到我們這個時代,其中有一位叫做漢斯·道生;他是富恩島上一個窮苦的鐵匠的兒子:

這個孩子來自貝根德小鎮,

他的名字在整個丹麥馳名。

他,丹麥的馬丁路德,揮着福音的劍,

勝利地使人民接受上帝的真言。②

①此詩英譯缺。

②這是引自丹麥詩人英格曼(Bernhard Severin Ingemann,1789~1862)的一首詩。漢斯·道生(Hans Tausen,1495~1561)是丹麥一個有名的宗教改革家。

“貝特魯斯·巴拉弟烏斯這個名字也發出光輝。這是一個拉丁名字;在丹麥文裏,它是貝特爾·卜拉德。他是羅斯吉爾得的主教,也是尤蘭一個窮苦鐵匠的兒子。在貴族中,漢斯·佛里斯這個名字也發出光輝。他是王國的樞密顧問。他請學生到他家裏來吃飯,同時照顧他們。他也同樣地照顧小學生。在所有的名字之中,特別有一個名字受到眾人的喝彩和傳頌:

只要亞克塞港①有一個學生

能寫出一個字母,

那麼國王克利斯蒂安的姓名

就處處被人傳頌。②

“在一個變亂的時代裏,陽光也會從濃重的烏雲裏射出來。”

“現在我們再翻一頁吧。

“在‘巨帶’裏③,在撒姆叔海岸下,有什麼東西在呼嘯,在歌唱呢?一個披着一頭蔚藍色頭髮的美人魚從海面上升起來。她向農民預言未來:有一個王子將要出生;他將要成為一個有權力的偉大的國王④。

“他出生在田野裏的一棵花兒盛開的山植樹下。他的名字現在在傳説和歌聲中,在鄰近的騎士大廳和城堡中開了花。有尖塔的交易所在建立起來了。羅森堡宮殿高高地聳立着,俯視着遠在城牆以外的東西。學生現在有他們自己的宿舍。在這宿舍附近,座落着作為烏蘭妮亞⑤紀念碑的‘圓塔’⑥。它現在仍高聳人云,遙對着曾經是烏蘭妮亞宮所在地的漢島。宮的金圓頂在月光中發出閃光;人魚姑娘歌唱着住在宮裏面的主人——國王和聖哲常來拜訪的、有貴族血統的智者杜卻·布拉赫。他把丹麥的聲譽提得那麼高,使丹麥跟天上的星星爭輝,全世界有文化的國家都知道它。但是丹麥卻把他趕走了。

①即哥本哈根的舊稱。

②引自丹麥詩人繆勒(Paul. M. Muller)的一首詩。

③指西蘭和富恩島之間的一條海峽。

④指國王克利斯蒂安四世。在他統治期間,丹麥的文化得到了發展。

⑤希臘神話中九女神之一;她的任務是掌握天文。

⑥這是哥本哈根的一個天文台,由丹麥的名天文學家杜卻·布拉赫在1576至1580年建造的。

“他在痛苦中用這樣的歌安慰自己:

天空不是處處都有?

我還能有什麼要求?

“他的歌活在人民心中,像人魚姑娘所唱的關於克利斯蒂安四世的歌一樣。”

“這一頁你要好好地看!”乾爸爸説,“它的畫後面有畫,正如英雄敍事詩中的後面有詩一樣。這是一支歌;它的開頭非常愉快,它的結尾卻很悲哀。

“一個國王的女兒在國王的宮殿裏跳舞。她是多麼漂亮啊!她坐在國王克利斯蒂安四世的膝上;她是他心愛的女兒愛勒奧諾娜。她是在道德的教養中長大起來的。她的未婚夫是一個最優秀的顯赫貴族哥爾非·烏惠德。她還不過是一個孩子;還常常受到嚴厲的女教師的鞭打。她向親愛的人哭訴,而她有理由這樣做。她是多麼聰明,多麼有教養,有學問啊!她會希臘文和拉丁文;她能伴着琵琶唱意大利歌;還能談論關於教皇和路德的事情。

“國王克利斯蒂安躺在羅斯吉爾得主教堂的墓窖裏,愛勒奧諾娜的兄弟成了國王。哥本哈根的皇宮裏是一片富麗豪華的景象。這兒充滿了美和智慧:最突出的代表人物是皇后——路尼堡的蘇菲亞·阿瑪利亞。誰能像她那樣善於騎馬呢?誰能像她那樣精於跳舞呢?作為丹麥的皇后,誰能像她那樣談笑風生呢?

“‘愛勒奧諾娜·克利斯汀妮·烏惠德!’這是法國大使親自講的話,‘就美和聰明説來,她超過了一切的人。’

“在宮殿的光滑的舞池裏,嫉妒的牛蒡長出來了。它在那兒生了根,蔓延起來。成了那兒一種引起人藐視的笑柄:‘這個私生子!她的馬車應該在御橋上停下來。皇后可以坐車子走過的地方,普通婦女也可以走過!’

“閒話、誹謗和謊言像雪片似地飛來。

“於是烏惠德在靜寂的夜裏挽着妻子的手,他有城門的鑰匙,他打開一扇門。馬就在外面等着。他們騎馬沿着海岸走;他們乘船逃到瑞典。”

“像命運對這對夫婦所起的變化一樣,我們再看另一頁吧。

“這是秋天,白天短,黑夜長。天氣是灰暗和潮濕的,寒風越吹越厲害。堤岸上的樹葉在瑟瑟作響;這些樹葉飛到貝德·奧克斯①的庭院裏——這房子已經空了,被它的主人遺棄了。風在克利斯仙港上呼嘯,在現在當作一個普通監獄用的開·路克②的公館周圍吹着。他本人受到了羞辱,並且被放逐出去了。他的族徽被打碎了。他的畫像高高地懸在絞架上。他對於這個國家的尊貴的皇后説了一些粗心大意的話;這就是他所得到的懲罰。

①貝德·奧克斯(Peder Oxe,1520~1575)是當時丹麥皇家一個權力很大的家臣,後來被撤職。

②開·路克(Kai Lykke,1625~1699)是當時丹麥的一個大臣,因誹謗皇后而被判罪,後來逃亡到外國去。

風在強勁地吹着,掃過曾經是加冕典禮禮儀室的公館所在地的那個廣場。現在那兒只剩下一塊石頭。‘而且這還是我把它作為一塊水磨石放到浮冰上吹到這兒來的呢,’風蕭蕭地説。‘這塊石頭擱了淺;我所詛咒的“賊島”就是在這兒冒出來的。它成了烏惠德老爺的公館的一部分——他的夫人在這公館裏伴着清脆的琵琶歌唱,讀希臘文和拉丁文,驕傲地生活着。現在這兒只剩下這塊石頭,上面刻着這樣的碑文:

此石永遠作為叛國者哥菲茲·烏惠德的羞恥和臭名的紀念。

“‘但是那位高貴的夫人——她現在到什麼地方去了呢?呼——噓——呼——噓!’風在用一種尖鋭的聲音呼嘯着。

“海水不停地拍打着宮殿的粘濕的牆,在宮殿後面的那座‘藍塔’裏,她已經待了好幾年。這個房間裏温暖少而煙多。天花板下面的那個小窗子很高。國王克利斯蒂安四世的這位嬌生慣養的孩子——這位最文雅的小姐和夫人,她生活得多麼艱難,多麼痛苦啊!這座被煙燻黑了的監獄的牆上掛滿了引起她的回憶的窗簾和織錦。她記起了她兒童時代的幸福時光,她父親的温柔而神采飛揚的面貌。她記起了她的華貴的婚禮,她的光榮的日子,她在荷蘭、英國和波霍爾姆的困苦的時刻。

在真誠的愛情面前,

無所謂困苦和艱難。

“那時她仍然和他生活在一起。但現在她卻是孤獨的,永遠孤獨的。她不知道他的墳墓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她對丈夫的忠誠,

是她唯一的罪行。

“她成年累月地待在那裏面,而外面的生活卻在不停地進展。時間永遠不會靜止下來,但是我們不妨靜止一會兒來把她和這支歌的意義想一想:

我要保持我對丈夫的誓言,

不管怎樣困苦和怎樣艱難!

“你看到這幅圖畫了嗎?”乾爸爸問。

“這正是冬天。冰凍在洛蘭和富恩島之間造出一座橋——一座為卡爾·古斯塔夫①用的橋。他長驅直人,所向無敵。整個國家遭受到搶劫和焚燒,恐怖和飢餓。

①瑞典國王古斯塔夫於1658年圍攻哥本哈根。丹麥國王佛列得裏克三世與他訂了不利於丹麥的條約才算解圍。

“瑞典人已經齊集在哥本哈根城下。天氣冷得刺骨,雪花狂飛亂舞。但是男人和女人,忠實於他們自己的國王,忠實於他們自己,現在正在準備作戰。每一個手藝人、店夥、學生和教師都在城牆上守城。誰也不怕那些火紅的炮彈。國王佛列得裏克宣誓要死在自己的窩裏。他騎在馬上巡視,皇后在後面跟隨着他,這兒充滿了勇氣、紀律性和愛國的熱忱。

“讓瑞典人穿着白衣、在白雪裏向前爬,準備突擊吧!大家不停地把梁木和石頭扔到他們頭上。是的,女人提着滾燙的鐵鍋,把沸騰的瀝青和柏油向這些進攻的敵人頭上淋下去。

“在這天晚上,國王和平民團結在一起,凝成一股力量。他們得救了,他們勝利了。教堂的鐘在齊鳴;處處是一片感恩的歌聲。市民啊,在這裏你們獲得了騎士般的名譽!”

“下一頁是什麼呢?請看這張畫吧!

“斯萬尼主教的夫人坐着一輛緊閉着的車子來了。只有顯貴才能這樣做。那些兇猛的年輕貴族把車子打得稀爛。主教夫人只好親自步行到主教公館裏去。

“整個故事就只這一點嗎?下一步是摧毀更重要的一件東西——過度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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