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散文

最近有點悶悶不樂。跟兩件事有關。

本來我一家子大部分時間在單位用餐。由於近一段時間工廠趕貨，孩子爸爸工作比較累，就做一些他喜歡吃的回鍋肉犒勞他。這第一件事就和賣豬肉有關。

每天下班我便急匆匆去菜市場，豬肉攤買肉。我常去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婦人攤位賣肉，這婦人不像那些屠夫健壯肥碩，而是瘦瘦的，弱不禁風的樣子。我感覺到這麼瘦弱的女人站肉案，撐起這個攤子真不容易，就只奔她的攤位而去。

其實我的性格即便賣肉也用不上“挑肥揀瘦”的，況且孩子爸也挺喜歡吃肥肉。那天我指着一塊肥多瘦少，形狀不怎麼規則的肉説：“給我吧！”她略有些驚奇的看了我一眼，（估計是看我穿得”衣冠楚楚”的樣子，竟然還買肥肉）。婦人麻利地把肉扔在秤盤上説：“這個便宜些，給你10元/斤”（佛山的精肉價是13元/斤）。

第二天我又去買肉，婦人指着兩塊看相不佳的肥肉對我説：“靚女（這是廣東人稱呼女孩或女人的口頭禪），這個便宜些給你”。我不是喜歡貪圖便宜的人，但不好意思拒絕，就要了。第三回又是如此。這以後我來到肉攤前，她連問都不問，就把肥肉呀不怎麼好的肉直接往秤盤上放。

我感覺心裏不是一回事了。

我也常讀書，略懂一些邏輯和心理方面的知識，這婦人分明使用都是假言推理：買肥肉的都是窮人，我買肥肉又穿得整齊，我是她眼中愛面子虛假窮人。想到這裏，我有些惱怒了，雖然婦人每次見我都笑盈盈的`，回味起來那笑容分明是施捨，還有些輕視。沒想到好心反而被人看輕，我自尊嚴重受損，覺得在這瘦瘦的婦人面前丟了尊嚴。

第二件事和廢品有關。

我家裏過些日子就會處理些廢品：舊報紙、飲料瓶、啤酒瓶等，我讓孩子收集起來，多了拿去廢品站買，鼓勵孩子從小學會勤工儉學，可是小孩總沒耐心，日子久了堆在那裏也不拿去買。星期天，我收拾完房間就提着袋子將這些物品送往回收站。我在路上走着，迎面走來鄰居奶奶，牽着小孫子買菜回來。我們平時也時常招呼，我蹲下去逗小孫子，奶奶看見了我的口袋，指着那袋瓶瓶罐罐説：“給我吧！扔了可惜”。我“呵呵”笑着，不好意思説自己拿去賣的，就把那些都給了她。

第二次我又去賣廢品，阿姨在摘菜，看見我提着廢品叫我放着牆角，又要了去。我覺得有點尷尬，不是我在乎那點廢品錢，而是這麼一來，我好像專門為她送廢品一樣了，當然這樣實在是有些説不過去。再有廢品時就吵着孩子去，小傢伙提到門口同樣是被鄰居奶奶，一邊説着可惜了，一邊順手收起來了。

我總結，鄰居奶奶很明顯也假言推理：廢品不值錢，富人都把廢品扔了，（阿姨看我天天車進車出，必定是富人，）所以我的廢品肯定是拿出去扔掉的。

這兩個婦人一個把我當窮人，一個把我當富人，可都讓我心裏不舒服。當然相比而言，鄰居奶奶倒讓我心裏覺得舒暢些。但我又想把自己當窮人就發怒，當富人就高興，着分明是很俗氣的表現。

其實這兩件事細想根本就不成問題，我完全可以不再去那婦人那裏買豬肉，也可以挑挑揀揀，看中那塊要那塊，沒有必要抹不開臉；關於廢品可以明確的告訴鄰居奶奶，廢品是自己拿去賣的不是拿去扔的，沒有必要心軟和裝面子。呵呵，最終終於找到了糾結症：人是複雜的，生活是複雜的，而善良的人比冷漠的人體會這些更細膩些，敏感些，甚至比事情本身更復雜。

問題弄明白了，我心情也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