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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散文

花椒散文

花椒是極普通的農村婦女。

花椒散文

花椒年輕的時候有幾分姿色,有幾分倩影。由於她父母去世的早,生活中缺少了孃的精神爹的膽氣,在成長過程中,也就漸漸形成了內向、孤僻、高傲的性格。女大當嫁時,高不攀,低不就,耽耽誤誤,三十歲在農村成了老姑娘,才匆匆忙忙與一個二婚的工廠工人結了婚。在新婚之夜,一串冰涼的淚珠滾落玉潔的臉容,就堅定了她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板凳抱着走”的心。唉,命運不濟,註定要跟這個男人過,就終生對這個男人好。

花椒的人緣不好。在孃家時,她跟着哥嫂過,一二十歲的大姑娘了,下地幹活回來,見嫂子做的飯精稀,就撅起了嘴。她拿着碗到鍋台邊,掂起勺子乘飯,把勺子提得老高,乘一勺呼嚕嚕倒進鍋裏,乘一勺呼嚕嚕倒進鍋裏。嫂子看見了,不願意,姑嫂二人就大吵了起來。哥見了,把嫂子按在地上,捶了一頓兒。然後,哥拉着淚人樣兒的妹在一邊哄了半天,仍是哭,沒法兒,哥心疼妹,到街面上給妹買了碗肉絲麪吃了,妹才高興了起來。從此,姑嫂就結下了怨。

花椒男人的父母,就男人一個兒子,本想跟着兒子安享晚年的。可花椒一結婚,就鬧着分家。父母心疼兒子,雖然心裏難受,但面上帶着笑容分了家。男人過生日那天,花椒給男人下了碗長壽麪,要男人吃,男人吃不下,給母親端了去。花椒不樂意,就又發生了家庭戰爭。結果,男人的父母也不再給花椒來往。

一天,花椒的孃家哥上了門兒,給花椒説,你侄女要到北京去打工,手頭的錢不夠給孩子送盤纏,想來借二百元錢,年底賣了豬還上。花椒吱吱唔唔説,家裏沒錢。正説着,花椒的男人下班回來了。他高興得與大舅哥説話,從他不好意思的話裏,他知道了大舅哥是來借錢。

哥咱有錢,你要多?

二百就行。年底賣了豬就還你。

哥,還啥還。是你把花椒供養大的,俺這輩子都報答不完您的恩。

説着話,花椒的男人給大舅哥取了五百元錢。大舅哥紅着臉,接了二百元錢,臨走也沒再看花椒一眼,只留下一句話,年底還錢,頭也沒回就走了。從那以後,花椒的哥,十多年沒有再來上花椒的門兒。

花椒與左鄰右舍的關係也不好。平常,鄰居去向她借東西,她是一個布衫片也借不出。鄰居家的雞和狗跑到了她的院子裏,她就氣得眼瞪着,攆着打着,嘴裏還有一長串髒話向外拋着,弄得雞飛狗上牆。

雖然,花椒的人緣不好,可在人羣中的評價還算不錯。

花椒向來不到人羣中説是非。看見人,她總是繞着走。有人給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聽見只當沒聽見。沒事兒做的時候,她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屋裏洗涮洗涮這個,整理整理那個,把院子和屋裏弄得一塵不染,窗明几淨;把院子和屋裏的家舍擺弄得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花椒的男人和孩子平常雖然穿的衣服不咋的,可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角是角,稜是稜。就連男人和孩子的頭髮,也是她親自整理,無論是在屋裏,還是在外邊,總是擺弄得明晃晃,一絲不亂。

男人的鬍子,她是不讓長出來的。晚上,男人給她弄那事兒,下巴碰到了她的臉上,梢有些掛臉,她就叫,哼——,扎!沒辦法,起來修理好鬍子再説吧。

男人的腳和孩子的腳,她從來是不叫有味的。晚上上牀前,她會把水親自端到牀前,她會親自給男人和孩子洗腳。打了肥皂洗過後,她還要嗅一下,如果有味,她會繼續洗。這個時候,男人只好幸福地微笑着搖搖頭,沒辦法,誰叫自己攤上這樣一個媳婦和孩子的娘呢,任她擺佈。

花椒的男人不在家的時候,花椒做飯是不會沾葷的,十天半月男人在工廠裏上班不回家,她也是這樣。除非,孩子在學校拿回了好的成績單,她才高高興興地到村子裏賣豆腐的攤點,割上斤把子豆腐,回來獎賞獎賞孩子。只有男人回家的時候,她才到街面上去,買些豬肉什麼的好菜,回來做一盆精美的燴菜,一家人坐在一起,樂呵呵地吃上一頓兒。平時,做飯剩下的飯菜,她是不會讓男人和孩子去吃的,她也從來不捨得倒掉,就是半碗糝湯兒,她也要熱巴熱巴自己喝了。

地裏的.活兒,家裏的事兒,不是花椒一個人實在幹不了的時候,她是從來不讓男人和孩子沾手的。無論颳風下雨,無論炎暑寒冰,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在想着,在幹着。

寒來暑往,日月光景一天天的過着。花椒家的土瓦房變成了小洋樓,過去屋裏沒有的沙發、茶几、洗衣機、電冰箱、大彩電,都一一的有了。孩子也考上了國家的名牌大學,她沒有咋費事兒,就把一沓子嶄新的錢塞給了男人,讓男人把孩子順順當當送進了大學。

花椒沒有想到的是,她還不到五十歲呀,身體就突然垮了,住進了省城的大醫院。她更沒想到的是,她男人的父母,她孃家的哥嫂,她的左鄰右舍,都趕來省城醫院看望她了,都還拿來了精美的探望禮品。

花椒望着男人白髮蒼蒼的父母,望着眼裏掛滿淚水的孃家哥嫂,望着滿屋子裏的左鄰右舍,淚水突然模糊了她的眼睛。

標籤: 散文 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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