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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姥姥的優秀散文

懷念姥姥的優秀散文

姥姥盤腿坐在灶間,不緊不慢拉着風匣。風匣有節奏地響着,熟悉而親切。姥姥的上身隨之便前後晃啊晃的,寬大和藹的面龐被灶膛裏的火光映得通紅髮亮,格外迷人。

懷念姥姥的優秀散文

多少回多少回,無緣無故的,就會想起上述情景。

姥姥辭世已經30多年了。30年,在人類歷史長河中,委實不算什麼。然而,一個人能有幾個30年?珍存在我心中的關於姥姥的一些記憶,於30多年的風風雨雨裏,不但未曾消失,反而越發鮮活奪目了。

姥姥一手帶大了我們弟妹仨。少小時候,我們弟妹們使姥姥身心勞頓,就是寫上一大本書,也寫不完。恩重如山。使我至今懷着感激的心情追憶不止的是,姥姥對我們小娃娃家以及小娃娃家的事情,傾注了滿腔愛心。

記得那些美好的夜晚,在農村,姥姥那老房子裏,油燈下,姥姥一面做着營生——縫補、納鞋、搓繩,反正她總有做不完的營生——一面給偎在她膝邊的我喃喃細語,把那些美麗動人的民間故事,在我的腦海裏繪成一幅幅有聲有色、鮮明形象的影像。那時,我有四、五歲光景。柔柔的燈光,柔柔的聲音,柔柔的面容,共同構成了柔柔的記憶。

記得我10歲那年的一天,一夜之間,姥姥嘴脣上起來了大大小小的血泡。那是為了我。那天,學校責罰了幾個學生,其中有我。其實,我根本沒有過錯。可是,學校卻不由分説——事實就是這樣,她的外甥被人毫無道理地責罰了。姥姥不能容忍,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心疼加上心急,便有了那滿嘴脣的血泡。直到好多天以後,那些血泡才漸漸散去。

記得飄搖在工人宿舍上空那悠長的呼喚。那是1977年,我讀初中一年級,放假後去太原姥姥家裏居住(姥爺、舅舅們都在工廠工作)。那些日子裏,每天中午,一到長篇小説聯播的時間,這種顫顫巍巍的呼喚就回響在我的心田裏了。無論我在宿舍的'哪頭,無論我做着什麼,一聽到呼喚,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門。通常是前腳進了門,收音機裏那渾厚響亮的男中音正好就響起來了。於是輕快地舒一口氣,一邊看一眼一旁喜形於色的姥姥,一邊屏息靜聽。正是在那些日子裏,我知道了《暴風驟雨》,知道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知道了……

然而,也正是在那些日子裏,姥姥正經受着病魔的折磨。有一次,姥姥貓着腰走出屋來,咳嗽着,用手絹很小心地捂着嘴巴。正在院子裏的我發現,有一絲血跡爬在她的嘴角。她見了我,就笑了一笑,説:“不用怕,是上了火啦……”我的仁慈的姥姥呵!此時此刻,我將近不惑之年,寫着這些文字,心裏頭沉甸甸的。當時,我絕對想不到,一年之後,姥姥竟走了。走得那樣倉促,那樣叫人猝不及防。

1978年,我永生難忘,已經進入臘月裏了,我正站在屋門口剝着一棵葱,去太原照料生病的姥姥的母親走進了家門。她目光遲滯,神色疲憊。我立即意識到了一種不祥,捏着一棵葱呆在了那裏……後來,聽母親説,姥姥彌留之際,還一遍又一遍,唸叨着我。她老人家還在掛念着我的什麼?我已經無從知曉。我常常想,也許真的冥冥之中,有什麼在行使着一種力量,致使我至親至愛的姥姥臨終,我卻遠在180裏之遙的定襄老家……

奪去姥姥生命的,是肝炎。我清楚,姥姥心高要強。在家庭瑣事裏,她心力交瘁,積勞成疾。她才57歲。這個事實,無論是對於姥爺,還是對於她的兒女,以及她的外甥們,都未免殘忍了些。57年的人生旅程,畢竟是太短暫了。然而,誰又能有回天之力呢?

葬她的那天,天陰着。颳着冷風。眼瞅着姥姥的棺木徐徐降落到那幽深的墓穴裏,我欲哭無淚。親人們的慟哭,揪着人的心,扎着人的心。花圈紙紮嗶嗶剝剝燃起來,燃起來……一陣風吹過,紙灰紛紛揚揚,繚繞不散,像黑蝴蝶,似黑老鴉……整個過程,像一個夢。

臘月廿一,姥姥的忌日。我記住了。

30年來,我常常於夢醒之際,飲泣追思姥姥在夢境中那安詳恬淡的身影,温和慈祥的面容……姥姥!您若在天有靈,能夠聽到我的心聲,就請您把那愁腸百結的心胸,多多放寬些吧!我多麼期盼您在另一個世界裏,能夠無憂無慮,舒心適意呵!

姥姥,很平凡。平凡得如同大海中一滴水,如同藍天裏一朵雲。她節衣縮食,含辛茹苦,撫養兒孫,盡了一個普普通通家庭婦女的心。姥姥沒有什麼文化,可她付出過,奉獻過。小而言之,為家庭,為子孫;大而言之,則為國家,為社會。她心裏流淌着的,正是我們人類最優秀的品德與文化的結晶;正是一種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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