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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照着睡覺的泥鰍散文

燈光照着睡覺的泥鰍散文

在夏天,第一季水稻收割完了,馬上又要犁田將泥土翻過來,這時不但要施底肥,有時還要撒上石灰消毒,這樣下一季的稻子就少病蟲害。但泥裏的泥鰍也跟着遭殃了。前面撒灰,後面泥鰍立即有反映,因鹼性太重,它們感覺很難受,首先是在水上亂跑、亂躥、亂碰,甚至會跳起來,一會後將肚皮反過來朝天了,並不停地喘着粗氣,尾巴也不能扭動了,緊靠在泥塊上或是田基邊。

燈光照着睡覺的泥鰍散文

大人沒時間去理,我們小孩冒着腳下可能會踩到正在散熱的温度極高的石灰塊,腳皮會燒爛的危險去撿起來。這樣一消毒,田裏的螞蝗也死得差不多了,但等到禾苗插好了,田裏的石灰的鹼性也已中和了,管水員又從水塘、水庫將清澈的生命之水源源不斷地灌入稻田,泥鰍、黃鱔和其他各種小魚類也跟着進入充滿了清新氣息的.禾苗之下,並各自霸佔地盤。過不了幾天,泥田裏渾濁的水又返清了,魚兒也多了,禾苗也適應了新搬來的家,長得生機盎然,一片綠色世界,微風吹過來,相近的“鄰居”不停地揮手致意、切切私語,讚美老農們的精心的安排,青蛙、泥蛙、土蛙,都又叫又跳了起來。

這些變化都瞞不過我們。白天沒空,晚上卻可以乾點事了。在沒有颳風的晚上,我哥找來煤油燈,用鐵線掛在一根長棍的一頭,照明的問題解決了,但誰都渴望有“紅燈記”戲裏李玉和提的那種風吹不熄的馬燈,但整個附近村誰都沒有。還有一樣是扎排(也叫針扎)需準備,那是幾十根鋼針整齊地排在一條鐵棍上,是專門用來扎泥鰍等小魚的,也是緊緊繫在長長的木棍的一頭。乘着月光,我跟在大哥的身後,帶着這些工具,向着山衝的田間奔去。走到了目的地,人走在田邊的同時,用燈盞貼着水面緩慢移動,眼睛望着水下的泥面上,火苗有些搖擺,燒出更加濃烈的黑煙,我們躡手躡腳,無聲無息地前行。一會定能照到泥鰍在禾苗間隙的水裏泥面上,按S形伸着細長腰,悠然自得地睡覺。

我哥找準了方位,以特快的速度,將針扎橫向扎往泥鰍的腰部,因為慣性大,泥鰍被動地陷進泥裏,將栓住在針紮上的泥鰍從泥裏拖出來,稍稍清洗,去掉了泥巴後,對準木桶扣一下,泥鰍連同垃圾一起掉進了木桶,泥鰍因疼痛,狂跳一會後,待恢復了平靜,只小聲叫着同伴“讓路”,好自已鑽到最底層去還想睡覺。有時因光照不清,或是水有些渾濁,我哥將棍子或草葉之類也當作是泥鰍了,猛紮下去卻撲了個空,還在前面的真正的泥鰍、黃鱔聽到水聲,趕緊逃跑了。

有一次我們去了楊家堰衝照魚,另外的幾個人也在不遠的田基邊照着,他們告訴我們説:發現了一條大蛇朝我們這邊跑了,現在已經到了什麼位置是看不清的,就只隔十幾米遠,四周漆黑一片,我也不能逃跑,只跟在大哥的身後,但我的心還是害怕極了。

一年中只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能這樣去照泥鰍,喜歡幹這活的人也不少,我們大屋有幾組,也有些人帶着叉子去深水的流水溝裏、魚塘裏去照,常可以叉到大鮎魚上來。我們兄弟沒幹過,但看過別人合夥扎到蛇了,一人扎頭一人扎尾,將蛇頭在油燈上燒烤,等到大白天了,眾人在路邊上可以見到燒焦了頭的死蛇,我心裏暗想:做這事的人真大膽,也夠狠心的。

冬天來了,泥鰍鑽到泥裏去了,但太陽出來時,它們也會出來溜達,水田裏有一些明顯的圓圓的洞口,留在淺水的泥面上,我們小孩喜歡抓它們,只需將手指頭從洞口伸進去,有些泥鰍即從另一洞口出來了,也有的不出,也不跑,只好將泥搬開,泥鰍只無可奈何地尖叫一聲,身子還是軟的,有氣無力地任你擺佈。但有時也會撲空,挖出來的是一條很難看的,有些嚇人的大螞蝗,讓我們索然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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