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散文

雪花飛，雪花飄

雪花是個乖寶寶

爹兒疼，孃兒愛

雪花聽話又乖巧

——兒歌《雪花》

【乍逢】

一日，我正在老家的村子裏信步閒逛，忽然看到一羣孩子正圍成一個圈，邊轉圈邊喊着：“哦，哦，快看，快看，瘋子，瘋子啊！”喊着的同時，孩子們還隨手撿起地上的磚頭、木棍類的東西，向着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扔去。

我以為這不知又是從何處來的乞丐，於是，我懶得理會，想着繞過這些人，繼續我自己的信步閒遊。可就在我要轉身離去時，那個衣衫襤褸之人突然猛地一甩頭，霎時，她滿頭亂糟糟的頭髮被甩到了腦後，露出了她的面容。而當我看清她的面容之後，心裏卻是不由得一震：她，竟然是雪花——我曾經的玩伴兼同學！她曾經那樣的聰明伶俐，那樣的心靈手巧，可如今卻為何變成了這個模樣？

想到這些，我連忙制止了那些頑皮的孩子，讓他們全部散去。然後，我才慢慢地走到雪花的旁邊，湊近她，想問問她是否還認識我。可我剛一靠近，雪花猛然把抱着東西的雙臂向懷裏縮去，嘴裏還連聲喊着：“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雪花！”隨着她的動作，我向她的懷裏望去，才發現，她的雙臂裏竟然抱着一個娃娃。可待細看，卻發現，那根本是一個假娃娃。看到雪花這個樣子，我不由得一愣。在我發愣之時，她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我，過了好一會兒，看我沒有什麼動作，她才又低下頭，輕輕搖晃着雙臂，柔聲細氣地説道：“雪花，乖哦！媽媽在這，誰也不能把你帶走的。”説着，她低低地唱起了兒歌《雪花》：

雪花飛，雪花飄

雪花是個乖寶寶

爹兒疼，孃兒愛

雪花聽話又乖巧

看着這樣的雪花，我心裏感覺很難過，也充滿了疑惑。無疑，雪花確實瘋了，她的語言，她的神情，她的舉止，無不表現出她已經瘋了的事實。可是，我卻不知道她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半年前，我看到她時，她還是一副幸福的準媽媽的樣子。如今，只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她怎麼就會瘋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只能那樣呆愣愣地看着雪花温柔地哄着她懷裏的假娃娃。這時，遠處卻傳來聲聲高呼：“雪花，雪花啊，你在哪啊……”呼喊聲越來越近，直至到了跟前，我才回過神來。我定神看去，只看見一個滿頭白髮的婦人迅速地衝到雪花的身邊，伸出手就要去拽雪花。我沒認出這個白髮婦人是誰，於是，我想伸手去阻攔她。可在她回頭的瞬間，我卻認出了她是雪花的媽媽，我同村的一個大娘。於是，我伸出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

雪花媽媽看我不再阻攔，她就轉回頭，連忙上下打量着雪花，待看到雪花被那些孩子用磚頭、木棍扔得滿身狼藉時，她的眼裏迅疾地湧出了淚水。她邊流淚邊用手拍打着雪花身上的衣服。或許是母女連心，雪花竟然沒有躲避她媽媽的碰觸。

等雪花媽媽把雪花身上拍打幹淨後，我才出聲問道：“大娘，雪花究竟怎麼了？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啊？”雪花媽媽聽到我的問話，先是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才開口幽幽説道：“這全是命啊！只能説我們娘倆命不好，唉，説啥都沒用啊……”説着，雪花媽媽搖着頭，用手攙扶着雪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身世】

雪花出生在一個雪花紛飛的清早，所以，她的媽媽給她取名叫做雪花。每一個新生命的降臨，都是令家人欣喜若狂的。然而，雪花來到人世間，卻使得她的家人的情感複雜萬分。雪花的父母急切地盼望着家裏可以增添新成員，可是，他們在滿懷期盼的同時，心裏卻有着一絲的遺憾和尷尬。

雪花的爸爸因為身體原因而一直沒有孩子，而且有段時間，雪花爸爸的身體每況愈下，幾乎快要命喪黃泉了。雪花媽媽帶着雪花爸爸到處求醫問藥，卻都毫無效果。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寄希望於上蒼庇佑。於是，雪花媽媽託人找到了一位所謂的“大仙”，“大仙”告訴她説，若想保住男人的命，那家裏就要添人進口。只有家裏添了人口，才能夠把男人的噩運趕走。

雪花媽媽得到了破解之法，自然高興，只是她心裏也不由得犯愁。要知道她男人一直因為身體原因而無法使她受孕，她又上哪去往家裏添人進口啊！走着，想着，愁着……直至到家，雪花媽媽的眉頭始終緊緊皺在一起。回到家，面對雪花爸爸殷切期盼的目光，雪花媽媽支支吾吾地把“大仙”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就手足無措地看着丈夫。雪花爸爸在沉默了良久之後，一聲長歎：“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説完，他就抬起頭，直盯盯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就是一個所謂“大仙”的斷言，使這對夫妻萌生了荒唐的念頭，也促使了雪花的降生，可卻也註定了雪花悲情而不幸的一生。

雪花媽媽在“大仙”的引導下，與別的男人有了幾夜纏綿，而後，則生下了雪花。雖然，雪花並不是雪花爸爸的親生孩子，可是，能夠有一個孩子來救自己的命，雪花爸爸還是很開心的。不知是“大仙”的斷言靈驗了，還是閻王爺捨不得破壞這個好不容易湊成的三口之家的幸福，反正，雪花爸爸的身體漸漸康復了。所以，最初時，雪花爸爸即使心裏有些彆扭，但他仍是很愛雪花的，對雪花媽媽也很好。雪花就在爸爸媽媽的關愛下，健康快樂地成長着。雪花最喜歡每晚躺在媽媽的懷裏，聽媽媽唱着那首動聽的兒歌《雪花》安然入睡。

雪花飛，雪花飄

雪花是個乖寶寶

爹兒疼，孃兒愛

雪花聽話又乖巧

……

這首動聽的兒歌，一直伴隨雪花到了五歲那年。

雪花五歲時，她的媽媽竟然又驚奇地給她生了一個弟弟。這下子，雪花爸爸真的是欣喜若狂，一則這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二則這還是能繼承香火、傳宗接代的下一代。雪花爸爸對這個兒子的喜愛與重視，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可在對兒子越來越喜歡的同時，雪花爸爸對雪花則是越來越冷淡，甚至開始打罵。只因為，每每見到雪花，他總能想起這並不是他的骨肉，總能想起曾經的不堪……

年幼的雪花，並不懂得大人如此複雜的心理，她只知道她再也不能躺在媽媽的懷裏了，再也聽不到媽媽給她唱兒歌了，她更知道爸爸越來越不喜歡她，可她卻不明白她究竟哪裏做錯了。於是，雪花想做些什麼來討父母的歡心。她知道爸媽都喜歡弟弟，她就想：只要她把弟弟照看好，那爸媽一定會像從前一樣喜歡她的。於是，她趁爸媽不在家時，偷偷地給弟弟泡了奶，想給弟弟喝。

可就在她準備給弟弟餵奶，好送給爸媽一個驚喜的時候，卻恰逢她的爸爸從外面走了進來，在看到她拿着一個東西湊近弟弟時，爸爸以為她心懷不滿而要欺負弟弟。於是，她爸爸二話沒説，伸手就把她從炕上拽了下來。因為沒有控制力道，再加上雪花年小體弱，她一下子就順着爸爸的手勢從炕上滾了下來，一瓶滾燙的奶水也隨之跌落，隨着“啊”的一聲慘叫，雪花重重地跌落到炕下，滾燙的奶水隨着瓶子的破裂悉數灑在了她稚嫩的手臂上。

一聲慘叫之後，接着是雪花不明所以的哭聲，弟弟也被吵醒發出了尖細的哭聲。霎時間，屋裏哭聲一片，間或夾雜着雪花爸爸的呵斥聲。雪花媽媽聽到孩子的哭聲，急急忙忙從外面跑了過來，在看到女兒的慘狀後，連忙走到女兒面前，把女兒扶起來，仔細查看着女兒的傷勢，流着淚問女兒疼不疼。可雪花爸爸卻容不得雪花回答，一把拽過雪花媽媽，讓雪花離開了媽媽的'懷抱。然後，他對着女人喊道：“管這個死丫頭幹什麼？沒看到兒子正哭得傷心呢嘛？趕快去看兒子！”説着，不由分説地，就把雪花媽媽拽走了。雪花媽媽看到炕上哭着的兒子，心神又被兒子拉走了，連忙跑到炕上抱起兒子，放在懷裏，輕輕拍打着，嘴裏還在不停地輕哄着。

看着把心思全都放在弟弟身上的父母，雪花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忘記了哭泣，忘記了疼痛……

自此後，雪花的右臂上留下了一大片傷痕，那是被滾燙的奶水燙過後沒有及時治療而留下的疤痕。在那以後，雪花再也沒有穿過短袖衣服，即使是三伏天，她仍舊穿着一件長袖衣服，只因為，她不願看見那片疤痕，也不願那片疤痕讓人看見。

【抗爭】

自五歲那年後，幸福離雪花越來越遠，她的臉上再也見不到純真而甜美的笑容了，漸漸的，她變得沉默、變得麻木。她學會了做飯做家務，學會了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她成了一個小大人，也在承擔着家裏大部分的勞動和重擔。她的爸爸出去掙錢養家，而她媽媽則把全部心神都用了照顧弟弟身上。

日子，日復一日地劃過；生活，不鹹不淡地過着……

雪花漸漸長大了，也愈加地沉默，我以為雪花的生活就會如此波瀾不驚地走下去。可卻沒有想到：當雪花碰到愛情時，她竟然會迸發出那麼熱烈的激情，竟然會心生出那麼大的勇氣！

雪花在外出打工時，碰到了她的白馬王子——趙迪。趙迪對雪花温柔體貼，關懷備至，讓她感受到了五歲之後再也未曾感受過的温情與關愛。於是，雪花很快就陷入了趙迪的温情之中，無法自拔。兩個年輕人，愛得纏綿熱烈、難捨難分。於是，兩人決定和家裏人攤牌，然後結婚。

可是，那時，雪花的父母早已經相中了一户人家，就等雪花回來成就好事了。可雪花回家來，卻給他們帶來了一個炸彈，雪花説：“我要結婚了，我碰到了很愛我、對我很好的人……”

“什麼，結婚？和誰結婚？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人好、什麼人壞啊？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雪花啊，你年紀還太小，哪有識人的本領啊？聽媽的話，快和那個男人斷了吧！”

沒等雪花把話説完，她的父母已是齊聲反對。可怎奈，如今的雪花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斷與堅持。聽完父母的話，她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説道：“已經太遲了，我已經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他。今生，除了他，我誰都不會再嫁！”

雪花父母聽到雪花的話，不由氣得啞口無言，只是齊聲氣憤地説了一個“你”字。這時，雪花已經長大的弟弟卻從屋裏跑了出來，嘴裏嚷嚷着：

“你不能結婚！不能結婚！爸媽已經給你相看好了人家，還收了人家的彩禮呢……”

聽到弟弟的話，雪花不由得慘然一笑：“呵呵，難怪你們會不同意我結婚！原來，在我不在時，你們已經幫我決定了……哈哈……真是難為你們如此有心了！”

看到雪花如此失控的模樣，雪花父母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尷尬。雪花媽媽囁嚅着：“我們，我們……也是為了……你好……”而雪花爸爸則理直氣壯地説道：“我們是你的父母，有權決定你的婚事！”

聽完父母的説辭，雪花不由笑得更加慘然，但嘴裏卻説道：“以前，我什麼都聽你們的，可這次，我卻要自主一次。除了趙迪，此生，我誰都不會嫁！”説完，雪花決絕地轉身離去……

雪花的背後，傳來了她爸爸的咆哮聲：“你若是不聽我的話，那我就和你斷絕父女關係！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我的閨女！”

雪花頭也沒回，只是幽幽地問了一句：“你何曾把我當做你的閨女了？”問完，雪花沒有等待父親的回答，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雪花離去前，曾去找過我，和我道別，含着淚把事情告訴了我。説完，雪花早已是泣不成聲，她緊緊抱着我，説道：“舞，給我祝福吧！我實在太需要祝福了！”

我沒有立刻答話，靜靜地看了雪花一會兒，我才問道：“為何一定是他呢？你要知道，嫁了他，就意味着你要背井離鄉，也意味着你將身處異地，沒有任何的親朋好友。那樣，你不會感覺陌生和害怕嗎？”

“呵呵，舞，你認為我背井離鄉地嫁他和我呆在這個家裏，有什麼區別嗎？”

聽到雪花的問話，我不由得啞然無聲。的確，雪花在家裏，也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她得不到絲毫的温暖，也難怪她會如此決絕地選擇離去。

我沒有再説什麼，而是給了雪花一個大大的擁抱，而後，則低聲在她的耳邊説道：“雪花，祝福你！把我最真最美的祝福送給你，願你幸福快樂！”

雪花被我的一句簡單的祝福惹得熱淚盈眶，她緊緊回抱着我，哽咽着説：“謝謝你，舞！”

之後，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只留下我一個人，在她的背後，默默注視着她，也默默地送上真摯的祝福……

【相見】

自那次與雪花分別後，我足有十年的時光沒有見到過她。當我再次見到雪花，是在半年前，她來到我所在的小城來看我。

那日，她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她來到了我所在的小城，想和我見一面。想想，我們足有十年沒見了，我也想知道雪花過得好不好，於是，我欣然答應了。

當我趕到相約的地點——一個名叫“SNOW”的咖啡館，隔着咖啡館的透明玻璃，我看到雪花正笑意盈盈地和她旁邊的男子説着什麼。這個男子，想來就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趙迪了。看到兩人有説有笑的模樣，我心裏不由得劃過一絲欣慰：看樣子，雪花過得很幸福，她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

想着這些，我含笑走進了咖啡館，來到雪花的桌前，笑着喊道：“雪花！”

雪花被我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喊，嚇了一跳，不由得“哎呀”一聲。待看清是我後，她不由驚喜地站起身，張開手臂就要向我撲來，這時，旁邊的男子連忙伸手攔住了她，連聲説着：“你慢點，慢點！你這會兒是啥情況，你不知道嗎？你懷着身子呢，咋能如此不經心呢？”聽到男子的話，我不禁向着雪花的肚子望去——果然，雪花的肚子已經凸出來了，想來，月份已經不小了。

看着雪花此時幸福的模樣，我不禁也是笑容滿面，開玩笑地説道：“哎呀，我們雪花也有如此幼稚、不經心的時候啊，這可真是難得！”

聽到我的調侃，雪花不禁有了些小女兒的羞澀，臉紅着説道：“舞，你……”

看到雪花害羞的樣子，我知道雪花這些年一定過得很幸福，不由得欣慰地大笑了起來。我的笑聲感染了雪花，雪花也隨之笑了起來。趙迪很有紳士風度，他知道我們兩個多年沒見，肯定有許多話要説。於是，他藉口點餐離去了，給我和雪花留下獨處的時間。

趙迪走後，我和雪花坐下，我開口問雪花：“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他對你，好不好？”

聽到我的問話，雪花臉上綻放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説道：“舞，放心吧，我很幸福，他對我很好！和他在一起的十年，是我最幸福、最開心的十年。雖然，他因為工作的原因，不能時時刻刻陪在我的身邊，可只要他在家，他就一定會在我的身邊……”説着，雪花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羞澀，而後，她則開口問我：“舞，你還記得那首兒歌《雪花》嗎？”

“當然記得啊！當年，你總是喜歡唱那首兒歌，我能忘記嗎？”

“是啊，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首兒歌，只因為它有媽媽的味道。可是，可是，在我五歲後，我卻再也沒有聽到過。直到我遇見他，才再次有人願意為我唱起這首兒歌。舞，你知道嗎？每次，他陪在我的身邊，晚上臨睡前，他都會為我唱這首《雪花》……”

雪花飛，雪花飄

雪花是個乖寶寶

爹兒疼，孃兒愛

雪花聽話又乖巧

説着，雪花就開始緩緩唱起了這首兒歌《雪花》。

唱完後，沉默了一會兒，雪花又撫着肚子，接着説道：“我已經查過了，我肚子裏是個女兒，我決定也把她叫做雪花，我要好好撫養她，也要每天給她唱這首動聽的《雪花》。”説這些話時，雪花的身上充滿了幸福的光芒和母愛的光輝，霎時間，雪花顯得那樣的聖潔美麗。

我們一起吃過午飯，雪花夫妻因為有事而要離去。在離去前，我抱住了雪花，在她耳邊低語：“你，一定幸福快樂，知道嗎？”雪花含着淚，重重地點了點頭。面對趙迪，我只説了一句：“照顧好她！”趙迪沒有説話，只是微笑着點了下頭。而後，他們夫妻相攜離去了……

【謎底】

我清晰地記得半年前兩人幸福的模樣，可為何短短的半年之內，雪花竟然會瘋了呢？趙迪呢？那個答應我要好好照顧雪花的人，又在哪裏呢？我心裏充滿了疑問，可卻無人能給我答案。於是，我只能帶着重重疑問回家去了。

回到家，媽媽看我臉色不對，就問我：“你這是咋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啊？”

我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説了聲：“沒事。”然後，我就想進屋去休息。

可媽媽卻是不肯信的，她伸手拉住了我，看着我，嚴肅地問道：“你究竟怎了？”

看到媽媽不問清楚誓不罷休的樣子，我就聲音低沉地回道：“我剛剛看到雪花了，可雪花卻瘋了！”話沒説完，我的聲音就有些哽咽了。

媽媽聽到我的話，就知道我為何這個樣子了。媽媽問我：“你是在為雪花感到難過？”

“嗯，我既感到難過，又感到疑惑。看到雪花的樣子……我自然難過，可，可我更不明白，雪花為何會變成了這個樣子……”説着，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媽媽看了看我，不由歎了口氣，説道：“哎，這雪花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就揹負着那樣不堪的身世；長大了，又爹不疼娘不愛的；好不容易找了個好老公，還又出車禍去世了……”

“什麼？趙迪出車禍去世了？”

“是啊，雪花的丈夫出車禍去世了，她又不招婆家人待見。於是，在她丈夫死後，她被婆婆趕出了家門，還不讓她把孩子帶回來。丈夫去世的打擊，失去女兒的痛苦，婆家的掃地出門，所有這些加在一起，把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壓垮了。所以，她就變得這樣瘋瘋癲癲的了。可憐這孩子沒地方去，就只能回來孃家，可她那狠心的爸爸，竟然不讓她進家門。最後，還是她的媽媽看她實在可憐，非要照顧她。於是，雪花和她媽媽被她爸爸掃地出門，可憐她們母女二人身無分文，最後，只能在村西的破屋裏容身……”

我沒有聽完媽媽的講述，我含着淚轉身跑了出去。此刻，我只想去看看雪花……

我邊流淚邊跑，直至跑到村西的破屋那，我才慢慢停了下來。我想跑到雪花的面前，我想狠狠地抱抱雪花，可當我進到院裏，看到在樹下安然坐着的母女二人的時候，我卻生生止住了腳步。

雪花母女二人在樹下安然閒適地坐着，雪花幸福地依偎在媽媽懷裏，媽媽則用手輕輕拍打着雪花，雪花的手裏還抱着那個假娃娃，她也用手輕拍着懷裏的假娃娃。媽媽和雪花兩人的嘴裏都在輕輕哼唱着那首動聽的兒歌《雪花》：

雪花飛，雪花飄

雪花是個乖寶寶

爹兒疼，孃兒愛

雪花聽話又乖巧

……

歌聲裊裊，情韻悠悠，我被這種幸福與安然打動了。我不忍心打擾雪花母女如此温情的時刻。或許，雪花經歷了很多的苦痛，或許雪花已經忘記了許多，但只要她還記得這首動聽的兒歌，只要她還能享受到母愛親情，那麼，她也一定是幸福的吧！

懷着感動，我無聲地離去，身後，只留下滿滿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