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記憶中的那個賣花女孩兒散文

記憶中的那個賣花女孩兒散文

初到昆明,好像來到了花的海洋,滿目繁花,處處花香。

記憶中的那個賣花女孩兒散文

經朋友介紹,在這裏有份還算不錯的工作,在一家啤酒代理公司做業務。奔波於城市的各個角落,儘管很辛苦,但很充實,對於一直漂泊遊走的我來説,已經算是很安逸了。

我租住在北京路上的一個小樓裏,房間不算大,但屋內的擺設一應俱全。樓下是一條小街道,每到晚上就成了夜市,賣什麼的都有,十分熱鬧。

每天下班都經過那條小街,不經意間,發現在小街中央,人潮洶湧之中,總是有一個瘦削的身影,手裏拿着一束已經盛開了的鮮花,當有人走過面前,她總是要伸出拿着鮮花的手,示意路人買不買花。

有一次,因為和客户發生了點不愉快,回公司又被領導狠批了一頓。受了委屈,心情很鬱悶,下班回家的路上一直垂着頭,想着當天的事情。猛然間,一團紅色差點撞上我的額頭,我急忙驚恐地閃躲着,定下神來才發現,那是一束火紅的玫瑰。雖然已經開放,但由於被修剪的很好,反倒比含苞待放時更加奪目。花的後面,是一張清秀白皙的臉,細而濃密的眉毛,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把那雙大眼睛顯得更加美麗,唯一的缺憾,在她的左嘴角下面有一條細細的疤痕,但並不影響她那如花的美麗。她的個子不高,約一米五八左右,上身穿一件白底藍格子半袖衫,下着一條微喇牛仔褲,白色的旅遊鞋上潔淨無塵,那是城市中少有的一種純樸的美。

她帶着歉意的眼神對我點點頭,我知道她在向我表示對剛才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於是就擺了擺手,問道:“花怎麼賣呀”?她沒回答我,只是伸出了食指,我正感到詫異,旁邊的一位大嬸説,小夥子,姑娘賣的花一塊錢20支,因為是早市上花商不要的,再不賣就枯了,所以才便宜。“那也合算啊!”我心想,能在家天天擺上鮮花是我一直以來的“奢望”。馬上掏錢,“大方”地買了一束玫瑰。臨走時,那女孩兒向我點了下頭表示謝意,我笑着説,“應該謝的是你,你實現了我的願望,呵呵”。

回到我的小屋,馬上找來一隻舊花瓶,洗了又洗,涮了又涮,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裏面,又往花瓣上淋了點點水,然後就深陷在沙發裏,悦然欣賞着鮮紅嬌豔,雖將枯敗但卻馨香依然的花兒,一種難言的喜悦溢滿心頭。

之後的每天下班後,我都會繞到小街的'盡頭往家走,那樣可以路過女孩兒賣花的地方,順便買束花帶回家。每次離開的時候,女孩兒都微笑着揮揮手,她燦爛如霞的笑容是那麼的甜美。

日復一日,買花成了我生活中的一個習慣。有一次我問她:“你的家在附近嗎?”她只是笑着用手指指小街偏南的方向。以為源於女孩子天生的矜持羞澀,就沒再追問。

不經意間,一個月過去了。漸漸的,我們變得熟識起來,雖然相互不説什麼,但每次我只要出現在小街的盡頭,還來不及“偷看”她一眼,就見她在人羣中對我招手。然後從身後的花藍裏拿出一束紅玫瑰,微笑地捧着,有時我會故意慢慢地走,她就始終保持着笑容等我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我依舊拿出一元錢“啪”拍在她的手心。依然無言。 忽然我發現,花比以前更鮮豔,偶爾還有幾支帶着花蕾,修剪的也比以前更加精緻。賣花的女孩和她的花給我的生活增添了許多精彩。

時間悄然的流逝着,轉眼來昆明已經四個月了。

記得那天一個同事生日,我們都喝醉了,然後又去了歌廳,回家時已經晚上11點了。我醉眼蒙朧,步履蹣跚的走着,當走到小街盡頭的時候,習慣性的抬眼望去,卻見在小街的中央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夜市早已散去,那嬌小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特別孤單。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是她,她不是每晚7點就回家的嗎?怎麼今天這麼晚還在?我在心裏問着自己。

我能看到她手裏捧着的玫瑰,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我想,她臉上一定掛着微笑。走到近前,我才發現,她的嘴角並沒有以往那甜甜的微笑,眼神裏彷彿有種幽怨,我看着她,這是長久以來我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視。只一剎那,我驚慌失措地逃開她的眼神,笨拙地掏出一元錢遞給她,她沒有接,只是擺了擺手,遞給我那束花。那是一束含苞待放的紅玫瑰,夜幕一點沒有遮住它那似火的花蕾,在路燈的映襯下張揚着它的飽滿豔麗。

此時,那女孩兒轉過身,朝街的盡頭慢慢的走去,我不知道該説些什麼,也沒勇氣打破這長久以來的沉默。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默默地走着,她偶爾會回過頭來看看我,然後轉過頭,繼續慢慢的向前走。不知走了多遠,在一棟二層的小樓前她止住了腳步。她默默地轉過身,看着我,似乎有話要説,我看到她的嘴角動了動,卻沒説出來。我傻傻地站在那裏,她突然笑了,還是從前那樣的微笑,雖然沒有悦耳的笑聲,卻依舊那麼燦爛。看到她的笑,會覺得她的笑容有如炎炎烈日下的一汪清泉湧現在一個久渴的人兒面前,涼徹心扉。

就這樣,我們相互無聲微笑着,雖然只是幾秒鐘,但卻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她回身打開了樓道的門,在邁上樓梯的那一瞬間,她又回過頭,我驚訝地看見有兩行淚水正從她的臉頰滑下!我的心一顫,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流淚,但我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酸楚,別樣的心疼。門慢慢的關上了,我呆立在那裏,之後怎麼回的家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第二天下班,我走的很急,到了街口,迫不及待地期望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人來人往,喧囂如常,卻不見賣花女孩兒!我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仍然沒有看到她,我跑到她賣花的地方,問旁邊的人看見她沒有,都搖頭説今天沒來。我自語:“生病了嗎?或是家裏有什麼事情?”。

一連四天都沒見到她,我覺得有點失落,象是失去了很多東西一樣,茫然。

第五天,我決定去她的家,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憑着模糊的記憶竟然找到了她住的地方。我按了下門鈴,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太打開門,“您要租房嗎?今天早上剛搬走一家,正好有空房間”。 我打斷她的話:“有個賣花的女孩兒住這裏嗎?”“她今天早上就搬走了,去了大理,嫁人了,聽説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頓了頓,她接着説“可憐的姑娘,一個人靠賣花養活奶奶,真不容易啊,長得那麼俊俏,還偏偏是個啞巴。唉!難為她了”。“她是啞巴”我喃喃地説道。 我漠然的轉過身,面無表情,我能感到眼淚正從臉上流下。

回到家,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那束已經開花的玫瑰,葉瓣羞澀地向四周張開,似在微笑。矜持地立於屬於它的那隻花瓶裏。我無法描述當時雜亂的心情,彷彿周圍一切都已靜止,空洞的房間裏依稀聽得見花瓣凋落時落在地面的聲響。

五個月後,我離開了昆明,回了老家。

如今,一個人的時候,仍然會記起那段美好的時光和那個賣花的女孩兒。會感到愧疚,也有時,會在記憶中賣花女孩兒的微笑裏悄然睡去。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xz0j2y0.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