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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最後的堅守散文

生活最後的堅守散文

偶然間看到何苦導演的記錄片《最後的棒棒》,我一口氣看完了十三集。對於國內的影視作品,我都是提不起多大興趣,一是非情即愛的橋段,二是翻來覆去的情仇,大多沒有創新,僅僅停留在視覺上的情感麻醉,就如讀了一本並不喜歡的書,讀完後,最終只記住了書名,其它什麼也沒有收穫。

生活最後的堅守散文

這是一部講述了重慶解放碑附近、幾個居住在自力巷53號的棒棒的記錄片。導演何苦是轉業的正團級軍官,為了這部紀錄片,他親自拿起了棒棒,拜已有二十多年的棒棒從業經驗的老黃為師。

當鏡頭帶我走進了自力巷53號那座破舊的木質樓房時,我就莫名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昏暗的光線,狹窄的樓道,雜亂的房間,沾滿油煙的蜘蛛網,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生活,那麼的真實,總能打動麻木頹廢的我。

何苦的到來,瞬間有些熱鬧了起來,房東大石站在門口迎接,之後是老甘,河南等人的出現,這些人除了都有棒棒這個身份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大多年過六旬。如果是在殷實的家庭,估計早已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去了。可生活和每個人的面貌一樣,它總有屬於自己的樣子,你無法改變它,你只能毫無條件的去接受,去適應。

看到那簡陋的居住條件,我的心倍感酸楚。其實我現在居住的出租屋條件也好不了多少,可能我和老黃等人一樣,從起初對生活的無奈,到後來對生活的輕易滿足。這一個過程中,外在條件沒有變,唯一變了的是,一顆被生活磨去了稜角的心。

年輕時,我們都有一顆豪情壯志的心,無知又無畏,在步行至生活深處時,我們才頗感無奈,方知生活不易。回頭相看時,年輕的我們,已經漸行漸遠,所有的離去都是理所當然。所有的勞苦,都是命中註定。我是不信命的,但我又屈從於心,不願物我兩分。

最初的日子裏,何苦跟着老黃,每天的收入微薄,從他們空洞的眼神裏,我似乎看到了那種對生活的渴望。或許,那也是種對生活最後的堅守。

第一次接到活時,何苦挑着沉甸甸的一肩貨,看得出來由於貨物過重,壓着肩膀刺痛,不得不本能的小跑起來。這種感覺我深有體會,在老家時,需到不遠處的水井裏去挑水吃,裝滿水的兩隻水桶,重量大概在百來斤,由於山路蜿蜒,自然需要爬坡上坎。每挑完一次水,肩膀都會火辣辣的刺痛。可這樣的刺痛,外公的肩膀早已承受了無數個日子,風雨無阻。

當我看到那個綽號為河南的棒棒時,心裏有一種厭惡感,一個好吃懶做、以玩牌為新的出路的人,雖可憐,但也可恨。我甚至對他擁有棒棒這個身份表示懷疑。對棒棒這個職業身份,老黃曾提到,拿着棍子找吃的,那是乞丐,而我們,是流血流汗而掙錢的,這是最本質的區別。從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對尊嚴的最原始渴求。生活中,每個人都希望得到承認,都希望得到尊重。殊不知,前提條件時,首先你得看得起自己。

後來,老黃接到一個不用出力的活,就是徒手伸進便池,去撈起一把湯勺。老黃首先用手掏出了一張用過的紙巾,然後匍匐在地,表情有些不自然,努力把手伸的更深。片刻,一把鐵勺被撈了起來。可我知道,便池的深處,是生活的無奈與堅守。

一段時間後,老黃和何苦合作共掙了一千多元辛苦錢,何苦有言在先,第一個月掙得錢,全歸老黃所有,可善良本分的老黃,卻執意要和何苦對半平分。就像後面老黃在行李被埋在房屋廢墟中時,他哭泣的説了一句話:我這個人別人佔不了我的便宜,我也不會佔別人的便宜。多麼純樸的為人之道啊!

過年回家時,老黃為了節省幾元錢,故意轉乘了幾次車。鏡頭下,老黃的家是我最熟悉的那種泥土牆、屋頂蓋瓦的瓦房。小時候,我就是住在這種房子裏的孩子,最初的那幾年,甚至沒有電燈,煤油燈是夜晚唯一的照明工具。屋檐下,堆放着柴草,屋裏簡單的只有一張老舊木桌,幾條長凳東倒西歪,牆角放着幾個背篼,屋內常年光線昏暗,往裏邊走,是卧室,靠着牆壁的是一個用紅磚砌成的磚櫃子,專用來存放曬乾的稻穀等糧食。到了我四五年級時,由於老屋不堪歲月的摧殘,它漸漸成了危房。這時,父母才決定修建新房。新房修好了,就算寬敞,它能裝下的除了貧窮,就是一種對生活的堅守。

老黃其實也是個苦命人,由於家庭有地主成分的因素,所以遲遲未婚。後來,和另外一個已有三個孩子的寡婦同居,生下了女兒黃梅。為了養活幾個孩子,老黃遠赴他鄉挖礦掙錢養家,後來他收到了來自家裏的消息,妻子把女兒黃梅交給了他,然後決絕地離去了。那時的他,生無可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女兒黃梅。

紀錄片中另一個苦命的人是老杭,由於聚少離多,小他八歲的妻子跟人跑了。為了復仇,他先後買了三把刀,但每把刀都鏽跡斑斑,正如奪妻之仇,都一同掩於歲月。老杭的腿也是一大毛病,時常浮腫,在醫院住了幾個月院,卻説不清患了什麼病,幾個月後,耐不住生活的清閒,又拖着行李回到了自力巷。

片中六十多歲的老甘説過的唯一一句話:找個老婆——引發了我的反思。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還想着成一個家,而我這個二十多的年輕小夥子,似乎看破了紅塵。想到這裏,我略帶苦澀地笑了起來。也許,家真的是一顆流浪漂泊的心,最終的歸屬。

至於房東大石,他即是一個厚道的代理房東,也是一個仗義的棒棒。在老黃所有行李被埋在拆遷廢墟里時,大石慷慨的給了老黃和何苦一百元錢。一百元雖然不多,但足以證明一個人的心。大石也許是所有棒棒裏日子過得最好的那個,他有幸福的.家庭,有一個不錯的租房生意。

紀錄片中的老甘,在一個大排檔幫忙,每天幾十元的工資,他時常抱怨工資太低,老闆又讓他洗碗,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情願。而來投奔老甘的是老金,老金沒有正式工作,每天靠撿塑料瓶為生。有段時間,他發現了客人餐桌上那些剩餘的葷菜,精挑細選一番後,帶回和老甘一起享用。當我聽着他説只撿客人沒過的時,我似乎發現了他最後的尊嚴。直到自力巷53號拆遷前夕,老甘和老金兩人為了一袋米而平分時,我差點笑了出來,但笑的同時,又頗感心酸。這讓我想起了節儉的父母。

我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沒有一技之長,沒有過人的頭腦,在他們的字典裏,除了勒緊褲腰帶省錢外,他們想不出更好的生錢之道。聽人説,現在我和哥哥長大成人後,他們的生活條件才有所改善。在我和哥哥都還在念書時,他們比節儉的人還要節儉,他們甚至半個月不吃一次肉。那個時候的他們,眼睛裏只有我和哥哥。

看到後面,老黃替女兒送錢回家。老黃的外孫是由黃梅的母親撫養,也就是説,帶老黃外孫的那個女人就是當年棄老黃而去的那個寡婦。那個女人有意無意的躲着,期間沒有和老黃説半句話,老黃則抱着外孫親暱半天。就連送錢也是由外孫傳遞,也許在他們之間,除了陌生外,只有一言不發的尷尬。老黃離開時,我能看出他有些不捨,寡婦沒有留他吃飯,也沒有相送,最後只聽見小外孫的道別。紀錄片的旁白説的非常好——説什麼都不得體,問什麼都顯得多餘(原話我忘了)。

後來,老黃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總想花小錢看大病,最終身體被拖垮,在流離失所的那天晚上,他和何苦睡在街邊,老黃突感身體不適。可他卻寧願選擇死,也不願去看病,我猜測他是不願讓女人負擔太多。女兒家因買了一套二手房,欠下二十萬的債務。寫到這裏,我不得不感歎當今社會有多少老人為了子女負擔輕點,依然堅守崗位?我想,不是子女不孝,而是生活所迫,誰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看到後面,老黃等人的生活似乎有了改善,由於何苦帶動下,他們找到了工地上的工作,雖然辛苦,但薪酬的確不少了。河南又回到最初那個老闆那裏工作,當我想到河南當初辭職的理由,竟是因多吃雞蛋而和老闆鬧得不歡而散時,我竟然想笑。最後看到他那驚人的飯量時,差點驚掉我的下巴。

最後是老甘回家的畫面,他和幾個熟悉人打完招呼後,在夜色的籠罩中,他回到了那間泥牆瓦房,屋內的地面上出現多處裂痕,屋中間甚至有一個小坑。看到這裏,我愈發心酸,同時對生活又充滿疑惑。我不知道在將來,我是否能堅守生活的最後一道壁壘?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像老甘那樣,人過六旬,依然相信算命先生説的——過了六十歲,你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生活中,總應該有些美好被人記住,就像宗教的信仰一樣,把希望永存於心。即便看不見,摸不着,但在生活的困苦中,它依然會是生活中,最後的堅守。

標籤: 堅守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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