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優美散文

秋風過處,那終於飄落的可是您的魂魄？而我的心葉也隨之紛紛飄零如雨。

———題記

聽到姥姥離去的消息，是在秋分之際，一瞬間，我怔在那裏，眼淚不覺洶湧而出，在模糊的淚光中，我彷彿看到一片黃葉在秋風中盤旋飛舞。

得知姥姥查出患晚期肝癌是初秋時節，之後不久便聽説姥姥的病情已經迅速發展到了不能進食甚至無法喝水的地步，並且常常疼痛難忍，需要打止痛針來抑制。想到姥姥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歲月所受的煎熬，我的淚水一次又一次奪眶而出。相距遙遠，無法陪伴在她身邊，只能想象着她在病痛中輾轉的情形，像是眼睜睜地看着掛在生命枝頭的一枚黃葉，轉眼就要被無情的秋風吹去，而我們除了流淚與心痛，根本無能為力。

姥姥曾經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呵護着眾多的子孫，如今這棵大樹年輪已老，走過了八十九個春秋，她那原本蒼鬱的枝幹早已不再挺拔。我也是她樹幹上的一莖枝條，從小便在她的護佑下成長。聽母親説我幼時沒有奶喝，是姥姥用米湯與稀粥一口一口將我喂大。我出生時是在初冬，北方的冬夜格外寒冷，姥姥那時已年近六旬，每天深夜還要披一件寒衣，起身為我衝米粉，常常凍得瑟瑟發抖，白天又頂着刺骨的寒風，在冰冷的河水中為我清洗尿片。可我卻從沒有為姥姥做過什麼，哪怕是為她梳一次頭、洗一次腳的機會都不曾有過。即便是姥姥在病中掙扎，我依然只有在遠方含淚遙望，卻無法為她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甚至連在她臨終前見上一面都來不及！

自從年少時與母親一同遷到父親所在的這座江畔小城，我便與姥姥分隔千里，一別竟是二十餘載的光陰。上次與姥姥相見還是在三年前的秋天，她的眼睛上長了一個包塊，到我們這裏做手術。當時的術後病理檢查是惡性腫瘤，可是因為手術做得很成功，更因為姥姥的堅強達觀，讓我天真地以為從此平安無事了，沒想到，三年後的今天，病魔還是降臨到了姥姥身上。姥姥一生為人寬容善良，明曉事理，頗受大家敬重，就是這樣一位慈祥的老人在暮年卻遭受了如此的病痛。

姥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因病去世，留下姥姥獨自一人歷經坎坷,在塵世奔波。而爺爺奶奶也在十幾年前便相繼離開了我們。想着歲月真是無情，年復一年如水的光陰，就這麼帶走了我們身邊那些曾經熟悉而深愛的白髮親人，他們像秋風過處一片片紛飛的黃葉，永遠地告別了我們，深深地潛入了泥土。而今，姥姥亦如同在風中的燭火，耗盡了微弱的生命之光。就連我的.雙親，在時光的催促中也漸漸兩鬢如霜。我們的眼睛總是更多的注視到孩子的成長，欣喜地看到他們年輕的生命如同春天枝頭的新綠，充滿着盎然生機，不知不覺中，卻常常忽略了祖輩父輩們的生命之葉已慢慢變得枯黃，他們也需要温暖與陽光。

姥姥終於走了，化作一片生命的落葉，融入深廣的泥土，我不能留住她逝去的腳步，就像不能夠挽留一片黃葉的飄零，我只能祈盼她走得從容而安詳，在另一個世界裏含笑與我們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