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中的鷺鷥鳥優美散文

一到曠野中，才發現風並不是很大，身子沒有被吹歪，迎風行走也不吃力。這幾天耳聞的風聲是種錯覺？或者憑建築物上的呼嘯聲判斷風級大小發生了嚴重偏差？你看，那棵瘦小的柳樹竟沒有折斷，只是搖晃着，把尚未落盡的葉子舞成優雅的姿勢，葉子相碰的聲音很小，很好聽；樟樹的葉子沙沙嗦嗦地歡快地響着，聲音高低相應，清脆悦耳。風呢，大風哪裏去了？

風在水面變成一道又一道漣漪，藍天白雲的倒影如聰慧的小孩把畫紙摺疊起皺痕，不平整，但別有意味，我竟不知道自己是看水面上的漣猗還是看天上參差的雲彩了。浪花一閃而逝，不是風，是魚在陽光下亮了一下身子。一隻鷺鷥鳥在水面滑翔，向我飛來。呀，我很是振奮。正午，這正在加緊擴建的城市，這還沒有竣工的園子，是誰通知了鷺鷥鳥蒞臨觀瞻？它像我一樣被秋風所逐，還是毅然走進秋風？鷺鷥鳥棲落到離我不遠的岸邊，很隨意地立在那裏，像我剛才來時一樣看着水面上的漣漪。不再有魚原創的浪花。我真希望風大一些，好讓我和鷺鷥鳥一起看看風浪，聽聽水岸樹葉的勁歌狂舞。

幾分鐘前，我的耳畔還是雜亂猛烈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廣告牌像被風蹂躪着似的痛苦嘶吼，美人頭缺眼少鼻猙獰而可怕。廣告牌和卷閘門是人們安裝的，可人們沒有辦法使它平靜下來，只能等待風過去。而我沒有能力預知這場風中的吵鬧何時結束。

現在靜下來了，完全靜下來。這裏草木沒有衰落，或許秋色還不夠深吧。蕭瑟是老天的事情。街上放蕩的'秋風，一到園子裏立馬變得剛中有柔，還是園子裏的風原本這樣？我明明看見我的衣服不斷撩開，頭髮也被吹亂，而地上的草只是搖擺着身子，大樹小樹都君子淑女似的斯文恬靜，沒有大呼小叫，該怎麼站立還怎麼站立，樹枝飄逸，不任性狂放，也不故作矜持。

在街上是看不見鷺鷥鳥的。它在高高的空中俯瞰大地，照樣能發現這汪秋水。即使它飛得很低，又會有誰看見它呢？現在很少有人仰望天空。街頭也確實不適合仰望天空。在這大風的日子，人們巴不得縮在屋子裏，關緊門窗。可噪音關不住，充斥每個角落。我不知道鷺鷥鳥用怎樣的姿勢掠過城市上空。它落在我的裏前，臨水而佇是事實。我因它的出現而無比激動，但沒有因激動去驚動它。這幾天我在“啪啪”、“哐哐”、“嗚嗚”的嘈雜聲中心情越來越抑鬱。我走進建築之外的園子裏，心情一下子好多了，秋風如此的真，陽光如此的豔，還有那隻供我欣賞的鷺鷥鳥如此的美……寧靜而令人舒暢的氛圍，在正午時分慷慨而圍繞着我，又從我身上漫延開。

我不想很快離開這個很少有人涉入的園子，便在水邊坐下，看風景。鷺鷥鳥在風景中緩緩移動，細長的脖子生動地舒張了一下，風景在它的描繪中靈動起來。我掏出手機，給它拍照，它似乎發現了我，一扇翅膀飛向水面上空，給我一個更加優美的鏡頭。我還是驚動了它。幸好它沒有飛離園子，選擇對岸的樹林邊停下，依然面向水面。我痴迷地凝望着它。

我與鷺鷥鳥在秋風中相遇，純粹是一種巧合。除了在電視上，多少年沒有看見鷺鷥鳥了。記得小時候在家鄉的湖上，鷺鷥鳥是很多的，多得像少年放飛的夢想。後來，我的夢想大多沒有實現，一如鷺鷥鳥漸漸退出了我的視野。幾十年時光蹉跎。這正午的秋風中，鷺鷥鳥，一隻，神奇地躍入眼簾，讓我驚喜，立即重拾兒時記憶。時至今日，夢想不再實現已無大礙。鷺鷥鳥倒是非常的珍貴，比我的夢想貴重一千倍一萬倍。我寧願用我所有未遂的夢想交換與鷺鷥鳥相處的時光。我們都歷經過歲月的輾轉流離，才走到今天的現實世界，才有了這次意外的重逢。

太陽慢慢偏西，秋風依稀。我的思緒稍一離開水面及對岸，卻不知什麼時候鷺鷥鳥消失了。它轉移到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不去尋覓它了。鷺鷥鳥會在園子裏過夜嗎？這個園子能留下鷺鷥鳥嗎？我也得返回自己的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