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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早晨優美散文

初春的早晨優美散文

初春,鄉下的早晨,依然十分寧靜。我家的小黃狗,在院子裏偶爾狂吠幾聲。春節這一個又一個夜晚,除了辭舊歲的爆竹聲響,就是狗的吠聲伴我度過的。狗是我們家忠實的寵物,無論我何時帶着渾身的疲憊回來,它總是抬頭舉目望着我,彷彿能讀懂我回來幹什麼一樣,它十分親切地圍着我,搖動着尾巴,用舌尖輕輕抵我的褲管。這一時刻,我藏於內心深處的酸甜苦辣鹹,就被這一條黃狗舔舐了去。所謂的心酸,感受不到酸了;所謂生活的苦辣,也感受不到箇中滋味了。狗的嗅覺,狗的觸覺,狗的一切靈性,就這樣軟化了我僵化的心腸。

初春的早晨,固然美麗,美在沒有陽光的嫵媚,卻有很久不曾相會的雪了。雪是天氣送給人們的顏色,它的味道冷冷的,不夾雜一點人的體温,卻在人的眼裏,又顯得那麼的純潔。雪的習性,性喜飛揚,飛飛揚揚,下個不停。是雪,它給我們這一個古老的村落增添了色彩。

昨天的雪,飛揚了一個下午,它容不得人們視覺的品味,落地面就溶化了。它融化的速度,不亞於日月的輪迴,容不得他人過多遐想,就不見雪的蹤跡。雪化成了水,卻不曾結成冰霜,這是地表温度送給雪的.温暖。雪是天與地之間這般默契“傳情”的紐帶,它不帶一絲絲體温,降落到這一個村落,就這樣被大地擁抱。我是怎麼踩着雪水渲染的街道回來,怎麼弄髒了鞋子、褲管,彷彿早晨醒來,皆然不知曉了。

雖是早晨,不聞鳥叫,是雪的到來,驚退了鳥的歌唱嗎?

狗的吠聲,起起伏伏,嘎然靜止。忽而從屋子外面傳來掃雪的聲音。我縮頭在被窩裏,在想父親,想父親的一切過往。父親啊,我的父親,您年輕的時候,看到我,從來沒有笑過。現在,您老了,脊背已經有點彎了,臉上卻多了笑容。

這幾天,這幾個月,這兩三年,我時常回來。我在家鄉縣城醫院發展了藥品業務,為的是可以常回來照顧父母親。雖然我時常回來,可是我兒時的性情,依然沒有改變,熱愛和朋友在一起。我就像是一隻流浪貓,時常不回家吃飯,走到哪裏,吃到哪裏。兒時的我,就是這樣吃百家飯長大的。如今的妻子,時常説我臉皮厚,吃飯也不知道回家來。我想也是,兒時的習慣,一輩子也改不掉了。可是,父親年輕時的習性,已經改變了。他過去的歲月裏,從來不關心我是否吃飯,或者飢餓着肚皮,滿世界亂跑,抑或是在哪裏。現在不一樣了,也許是父親默認了我的成長,他看在眼裏,暖在心底,每當吃飯的時候,他不管午時,或者晚上,總是能給我打一個電話,呼喚我回去,讓我回家吃飯。變了,變了啊,生活中的一切都變了,我老實巴交的莊稼人——父親,他也有所改變了。他從一位沉默寡言的父親,變得可以和我説幾句話,雖然他話語不多,卻總是含着衣食豐足的笑容,可以從細微之處關心我了。每當接到父親催我回去吃飯的電話,雖然我不能按時回去,心裏總是暖暖的,是一種期待了幾十年的暖流在我內心湧動。

春天的早晨,如往日一樣可愛,我想不到什麼豪言壯語,就這樣不緊不慢的活着,應對着歲月變遷的節奏。我傾聽着父親在院子裏掃雪的聲響,感悟着父親過往的一切,悄然從舒適的被窩裏鑽出來,伸一個懶腰,穿衣起牀,朝屋外走,卻不小心碰到了瓶子,發出一聲叮噹的聲響。瓶子,是我牀頭兒掛的吊瓶,這是村裏的大夫給我輸液的瓶子。昨天晚上,從朋友家裏回來,感到頭腦昏沉,拿出血壓計測量,嘿!高壓一八零,低壓一一零,輸液吧!我靜靜的躺在牀上,實在不想驚擾父母親了,是兒時一起長大的夥伴幫我喊來大夫治療,是朋友倍伴着輸液。這是昨夜的小插曲。當時朋友笑談,夥計,你有病了,説一句心裏話,我很想這樣陪着你,因為這二十多年,我欠你的人情太多了,總是沒有機會表示謝意。我面對重情義的朋友,笑一笑,想説的話,沒有説出口,因疾病而保持了沉默。其實,我想對他説,我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下去。我若偏癱在牀,上有老下有小的,這生活怎麼過啊!我病倒了,父母親的福氣要弱化了。我的兩位兄弟,他們遠在蘇州謀生,生活依然艱辛,怎麼能盡到做兒子的義務!唯獨一個妹妹,遠嫁他鄉了,回來一次很不方便!

我深深明白,近十年的高血壓疾病,都是讀書和寫作給我換來的。病情的復發和一次次的加重,出乎我的意外,我再也不能大意了。疾病和死亡,雖然無法逃避,但是我不想現在就視死如歸,我要面對未竟的事業,我要對父母親儘夠我的孝心和義務,我要讓父母親頤養天年!

這一個春節的前夕,我是在醫院度過的,父母親不知道,我在外發病輸液期間,是怎麼放棄住院,是怎麼拖着病體忙業務的。我是藥商,藥商除了賺錢,我總是以為,還要承擔一種責任。我不送藥,醫院就會斷貨,斷貨了,很多住院病人就無藥可用。為了送藥,為了掙錢,為了治病救人,早晨駕車,在送藥的路上,高血壓病情加重了,那一時刻,我沒有想到,120救護車,他們來的會那麼快。他們是五分鐘的速度趕到的。大夫給我量血壓、服藥、輸液,過程緊湊。住院的過程,實在不想驚動家鄉的父母親,我什麼也沒有説。説了,我害怕父母親心酸。

早晨的天氣,滿眼是雪的天地,有點寒冷。我需要休息,更需要鍛鍊。我深刻明白,想幹的一切事情,需要一個好身體,沒有好的身體,天地之間的一切,都會失去意義。我走到屋外,望着掃雪的父親,沒有説什麼。父親停下掃雪,關心地問我的病情。我説,沒什麼,已經好了。父親的心情,似乎很沉重。説幾句讓我休息和按時吃藥的話,又低頭掃雪了。我望着院子裏的積雪,望着父親彎腰掃雪的背影,想説什麼,話到嘴邊兒,又不想説了。現在的我,卻成了父親年輕時的縮影。

這美麗可愛的早晨,因為有了雪的存在,彷彿藴含着温馨的情調。我不是攝影家,卻有了攝影家的情懷。

我折身回到屋子,拿起相機,走上樓頂。這一個早晨,有了雪,就有了我的興致。我迫不及待地拍下眼前的村莊和房舍。雪中美麗的村景,就這樣定格在我的相機裏。之後,我下樓和父親打一聲招呼説,吃飯時不要打電話了,我想到外面走一走。父親再次停下掃雪,温和地笑着説:“中,我不打電話了,天氣很冷,你要早點回來吃飯。”

我面對父親,沒有説什麼,任憑腳下的積雪“咯吱”響着,欣喜地朝門外走去。

標籤: 散文 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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