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刺散文

一個人坐在桌前，好久好久，就這樣在一首英文歌裏漸漸地淪陷，漸漸地沉迷……不知為何，那晚的事兒，此時又在心中盤旋。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兒，就像一根針，刺了你心尖兒那麼一下下，讓人感到的痛，會把心兒的肉肉攪在了一塊兒，一時無法釋懷。

因為車子被刮擦送進了4S店，某人有兩天必須在晚上接我和女兒回家。那天早上送完女兒，某人問道：“晚上先接誰？”我腦子裏轉了一下，女兒8:25下課，而我下課時間為8:10，無論如何先接我，會早些到家休息。

我就説：“我8:10下課，還是先接我吧。”

“幹嘛要先接你呀？”某人反問一句。

我乾脆地回道：“就是先接我！”某人看看我有些撒嬌的表情，沒有再言語。

晚上，臨下課的時候，學生有點騷動，我説了他們幾句。8:10鈴聲響起時，某人在校門口打來電話提醒我快點，我説我知道了。到廣場時，學生隊伍排得很爛，我就站着整頓了一會兒，再往寢室走去。剛好到了廣場對面的櫥窗處，某人又打來電話。某人不知為何，總是莫名其妙地着急，有時還婆婆媽媽得不可理喻。我心裏不由得一股無名之火直往上竄，打開電話，一句大吼：

“我來了呀，煩死了……”

一句話出口，就知道自己過火了。跟我一起走着的孩子們齊刷刷轉過頭來看我，驚訝的表情不亞於看見了一個怪物。

帶隊簽名之後，我匆匆小跑去門口上了某人的車。

一路上，兩人不説一句話。我知道他有些生氣了，但是我想他怎麼一點耐心也沒有呢。於是我也不説話。然而，沉默就像蛀蟲一樣吞噬了狹小空間裏的一點點氧氣，讓人窒息。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我提起話頭：“你怎麼這麼着急，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我總得把學生帶到寢室，才能回來呀。”

他説：“你自己説最遲8:10，可是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快8:30了，接女兒都來不及了。”

“我8:10下課，哪有這麼快出校門的。”

“你早上不是説8:10出來的，早知道這樣，我就先接女兒了。現在過去肯定來不及了，晚上讓女兒站在風裏等着多冷呀。”

我見他這麼説，心裏怨氣又上來了：“女兒在風裏站幾分鐘怎麼啦，這點時間有什麼關係？”

他沒言語，可我越想越惱。下課時，為一羣孩子的不聽話就惱了一次，讓他來接一下，遲了幾分鐘就對我這樣，我容易嗎？

“你心裏只有女兒，好了吧，你把我放在心中的哪裏了！我晚自習，本來就累了，你還一個電話接一個打來，你體諒過我的工作了嗎，體諒過了嗎！”

“我要是知道你會遲一些，早上就會和女兒説，‘要是沒看見我們來接，就在校門口等一會兒’，讓她有個心理準備，這下倒好！”

兩人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火藥味越來越濃。

幸好，沒幾分鐘就到了女兒所在的東校門，有很多車子在等候。眼睛仔細搜尋了一下，沒有女兒的身影。我就走下車，到了校門邊等候，某人沒有下車。

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一個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出來，就是沒有見女兒。大約等了五六分鐘，女兒才慢悠悠地出來了。我一邊走和女兒説：“媽媽今天出來遲了，爸爸有些惱了，心疼你喲，怕你站風裏了。”女兒倒好，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説：“你看，接我還是來得及的，所以以後要一起接，還是先接媽媽的好。”

某人好像聽見了我們的説話聲，説道：“今天你放學比以前晚，要是以前呢，不是就來不及了。”

女兒回道：“爸爸，我拓展班上課，有時老師會拖課，有時候拓展班值日，還加上自己班級值日的話，那時候可能出來還要遲呢，有什麼關係的。”

這時我再重複了我的理由：“我早上明明説8:10下課，出校門總要8:15或8:20了，可爸爸電話也打得太急了吧。”

某人笑起來了：“那是我搞錯了，我一直以為你下課時間是8:00，我想想，過十分鐘打電話催一下也正常，後來到了二十分我就想當然地又打了一次。你也不好呀，什麼也不説，就對我一陣大吼。”

我見某人承認自己錯了，也就不計較了：“我明明8:10分下課，還在教室裏剛站起，你就打來電話了，你聽不見我們學校的鈴聲，真是奇怪了。我難道8:10分就飛到校門口，光速呀。我還得整隊帶隊送學生去寢室，再走出來。”

女兒接過話頭：“媽媽，你們還要帶隊去寢室的嗎？我們從來沒有的`。”

車子沿着文教路往家的方向走着，到了秦望路口，還迎面看見女兒學校的校車一輛一輛的開過。到了家，燒水，洗漱，女兒和某人討論學習上的問題。轉眼，所有的不快就在女兒調劑下，漸漸地消散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見女兒起來，我故意説：“爸爸對你好吧，就想着怕你在風裏等會冷喲！”

某人，笑着説：“女兒，你看看，媽媽還在嫉妒你呢。”

我狡辯道：“本來就是，你心裏只有寶貝女兒，哼！”

同事説：“女人第一最愛是孩子情有可原，男人第一最愛如果是孩子，那麼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妻子，往往會比較累。”

每當我想到同事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會往自己身上比對。某人在家裏，總是以女兒為第一要義。每晚接女兒回來，陪女兒解習題，晚上靠在牀頭想女兒的未來……這都是某人常做的事。是不是當初對我的情深意長，如今都轉移到了女兒的身上，女兒才是他前輩子的情一人？胡思亂想之餘，心也悲悲切切起來。

現實中見多了一些男人：某一，當初對女人死纏爛打、海誓山盟，然而一轉身就移情別戀了，覺得女人一無是處，如豆腐渣般地棄了；某二，妻子突然意外離世，男人悲痛欲絕，可是沒幾個月男人忘了傷痛，和另一個嬌一娘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某三，某四，某五……我可以舉一大串類似的例子。

曾讀過一篇文字，説到人與鳥類，人還不如鳥類的鐘情。很多鳥類，它們一方不在了，另一方絕不續絃，以此終老，表現從一而終的忠誠。而人類無疑是薄情的，可以如此輕易忘記傷痛，甚至可以如此輕易的分分合合。一起時甜甜蜜蜜，轉身過後，簡直就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兩個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為了愛嗎？有時候甚至惶恐的覺得，兩個人結合其實是最不牢固的，因為沒有血緣，因為彼此的大不同。世界上唯有父母的愛才是最永恆、最無私的，最真真切切的，就像某人對女兒的那份心。

然而，有時候我們只能相信“生活本身就是童話”這句話，寧願給自己一份美好的念想，寧願相信愛情永恆這樣的言語，那樣兩人生活在意義才會變得實在而又富有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