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風雲際會寫春秋的散文

風雲際會寫春秋的散文

陳春庭先生駕鶴,讓人難以置信。那天,縣城書畫展出的現場,他是騎自行車來的,生龍活虎好好的,這才有多久,怎麼説沒就沒了呢?不由打電話問喻祕書長,問劉副會長,得到確證,他是去了天國……

風雲際會寫春秋的散文

起因簡單,那天快中午,老伴在廚房弄飯,他看有點時間,就轉下樓,到樓底下的物價局分會的展室去看看。牆面桂着書畫作品,辦公桌上放着兩幅沒有掛,看見空當,就搬過人字梯,去掛一下。其實沒有必要親自動手,他是全縣的會長,這裏應該由物價局分會去辦。但是他看見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就上了人字梯,手舉起老高,掛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就栽下來人事不知了。老伴喊吃飯,沒有人,四處找。到展室才找到,倒在地下一動不動,頭皮搭破,地面有血。馬上喊人送醫院,幾分鐘到。醫生説,半點鐘前死了。

現在90歲的人不稀奇,陳會長剛73歲。沒有意外是可以到這個年齡的。他離開了同事、書友、畫友、詩友……離開了他熱愛的事業。人們紛紛感歎可惜。

陳春庭先生,2008年以前,和他沒有接觸。他住在縣城,我住陬市鎮。

那時候,縣裏的詩詞書畫是一個協會,沒有分家。

鎮上的張弩,詩詞書畫方面是他在縣裏一把抓。我這時是才入會兩年的會員。張弩名聲響亮的同時,歲月讓他的身體到了強弩之末,老先生沒有多久去世了。正常死亡,86歲。

羣龍無首之際,這一天縣裏來了一羣人到鎮上,到了我家,經過介紹,原來白白胖胖中等身材為首的那個,就是陳春庭先生。其他認得的和不認得的,是常松柏、吳茲安、喻堯成、趙庸進、楊仁春先生……

他們來的目的是要我加入縣裏書畫協會的。原來班子從新洗牌,一切重來。我雖然不很堅決,當場還是表示同意了。他們講了一會,就説還去其他地方看看,一羣就步行到老街上去了。

個把鐘頭的樣子,他們再轉到我家,陳春庭先生説,“説是大筆,他的字還不如你的呀。陬市由你發展組織一個分會,你當分會長。”

中國人含蓄,我心裏已經答應,口頭並不熱烈。已經到了中午,就留他們吃中飯走。身上拿出100元,要堂客外面端來了兩缽葷菜,和自己家裏的菜,擺上桌子,拿出自己的酒,簡單招待一下……

從此,拉開了和陳會長他們10年打交道的序幕……

在陳會長一撥人努力之下,書畫協會並沒有因為從新洗牌造成拖脱鏈斷檔,連續了和張弩先生的對接。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馬上恢復元氣,一樣操持得風生水起、極具氣勢,協會工作有條不紊地運作。

轉移到另地和死亡造成的人員缺額,馬上吸收新會員填補。不易做的事,卻是舉重若輕做了,還奇蹟出現略有所加。

這時候政府千頭萬緒自顧不暇,是沒有打理的,支持十分有限,全靠協會自己,要麼自生自滅。

這時除了縣城有一攤人,只有陬市一個分會。陳會長不時有電話來,詢問分會發展情況,鼓勵並和喻祕書長主動提供信息給我,可以發展哪些人。陬市的一個叫楊立初的,沅水局一個叫鄭志中的,就是他們告訴我的。

我去發展讓其加入,和楊立初進行了兩次談話,和鄭志中卻進行了六七次談話,他們終於還是進來了。

我這時剛剛六十,退休工資哪能動用,要還以前小孩讀書和修房子的借債。慘淡經營着一個店子。為了他們的信任,為了感謝知遇之恩,為了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就按陳會長的抽時間找人,發展會員。

原來的老會員只剩下84歲的張齊,74歲的王旭章和60的我。當有了10名會員,陳會長一行到陬市來實地説法、打氣,在我家給會員開會,提高會員弘揚國粹的興趣。

事畢,要我找一個便宜個館子,我卻從來沒有吃館子,不知哪館便宜,就要楊立初去訂。

他是個飛天蜈蚣,陬市吃遍。來到酒館,我們高高興興吃,互相敬酒,楊立初尤其活躍,説得大家不能不喝,陳會長,劉光遠副會長(中國書協會員),也喝得不少。果然便宜,總共120元,我去掏腰包結賬,喻祕書長不讓,原來陳會長他們早安排,協會出了。

結果,分會發展到18人。

我們去縣裏開會,老幹局的會堂坐滿,除了我們,縣裏有八九十人,一半是新發展的,陳會長他們,難度何其大也,工作何其深入也。

陳會長組織部工作過,物價局工作過,做事嚴謹,重新辦理了登記,發了會員證。他是要追求事情的完美。

努力的結果,成了縣委縣政府一張名片。

省裏這時候提倡書畫之鄉的建設,陳會長他們,更加努力工作,穿針引線,使縣委縣政府動了起來,馬上飛速發展了。又由一百人的隊伍,滾雪球一般發展成到500多人。

從此,分會多了起來,不再是我們陬市寡寡的一個,全縣幾乎每個鄉鎮都有了分會。

陳會長領導書畫協會,他本人除了不畫畫,書法、篆刻都搞。是內行領導,所以都服他。

還跨界搞了詩詞、對聯、攝影,加起來一起有五項之多,可謂多才多藝。在縣裏楹聯協會,他還是常務副會長,每次鍾勝天會長和他唱主角,平分秋色。洋洋灑灑的年初的工作報告,年終的總結報告,是陳會長作的。都講到了點上,令人暗暗稱奇。

事這麼多,多年樂此不疲,堪稱為藝術而生、為藝術而死。

每項都有很高的水準。

詩詞、對聯,國家、省地縣刊物有發表,就不用説了。

攝影我沒有注意,篆刻的章子很有水平,篆刻社是他發起組織成立的。

要是我,哪有精力幹這麼多,哪有這麼濃厚的興趣。篆刻和攝影,我沒有沾邊。

我那時候老有所樂的主打方向就是書法,附帶詩詞,向每年辦一期的《桃源詩稿》(現在叫《桃源詩詞》交幾首詩而已。

陳會長熱愛傳統文化,書法主要搞的也是古老的篆體,行書為輔。

篆體可不好弄,每個字都有特定的寫法,要靠記,弄得不好就缺胳膊少腿。每個字筆畫特別多,超過其他任何一種字體,這要記憶力特別好,很多人都視為畏途。太費時間了,沒有定力的人不敢為,記憶差的人難於為。在家裏如果不記得,可以翻書。在外面筆會創作,怎麼能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陳會長突破侷限,成了這種字體的大拿。

2011年初夏,縣裏文化太鬥、多次給馬季寫相聲的王兆元,原縣委副書記姜滌非和陳會長、吳茲俺、喻堯成、趙庸進、楊仁春、劉光遠、王興武、常松柏等人來陬市搞筆會,我在現場組織分會會員觀摩,親眼見到了陳會長他們地精心創作。

吳茲俺、喻堯成、趙庸進、楊仁春四個是畫畫,陳會長、劉光遠、王興武、常松柏四人是寫字。這時候其他人鴉雀無聲,我對每副作品進行簡要點評。

劉光遠的草書最快,常松柏的行書中速,王興武的隸書稍慢,陳會長的篆書最慢。

他不能不慢,是字體筆畫所決定的慢,每個字的筆畫多幾倍,不是他故意地慢。他是胸有成竹的,並沒有停筆思考,每個字都在腦殼裏裝着。倒是寫的耳熟能詳的李白的“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寫這種字,上緊下鬆的比例一定要合適,要整體的一致性,一兩個不到位,整體的協調性就破壞了,不好看了。要一個沒有學篆的書法家來,這樣熟的詩句也是奈不何的。

劉光遠已經寫起兩副,準備來第三幅,陳會長還有最後一句寫。並沒有因為他們完成或者正在完成交卷而產生絲毫波動,還是筆筆送到位,沒有絲毫急躁。這是一個優秀書法家應該具備的定力,也正是我佩服陳會長的地方。

不管本縣有書要編,還是市裏《武陵紅葉》展出和編書、和外地聯展、交上頭稿件,陳會長都是篆書出馬,好評如潮。

陳會長晚年活出了精彩,幹出了精彩,練成了內功,打出了名堂。

如果學有的人,包裝炒作一下,“錢”途不可限量。憑名氣,到外面弄錢去,還不手拿把卡,日進斗金?不發大財,也能發個中財。

有些老年人就是這樣做的。可是陳會長不看重身外之物,倒是對協會情有獨鍾,熱情有加,充分體現了一個共產黨員的擔當,把協會事情提到了戰略高度。他和協會其他負責人打馬全縣,對所屬各個分會進行調研,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同時筆會的幹活,無償留下他們的墨寶(字、畫)。思想境界在於弘揚國粹,堪稱精神守望者。

有的人偃旗息鼓或者要幹不幹的時候,或者難於淡泊名利淡泊物慾去大找“錢”途的時候,陳會長老而彌堅,為協會鋪路搭橋穿針引線,忘我工作,本縣2012年建成了全省第二個書畫之鄉(第一個好像是石門),接着又開展鄉鎮的市裏的書畫之鄉建設(已經有兩個鄉鎮成為市級書畫之鄉)。(前不久)2017年年會,繼續提這個問題,和提出建書畫之家的問題,以及書畫五進(進社區、進鄉村、進企業、進校園、進機關)的問題,與企業聯盟、創建企業文化的問題。

好像只有這些公益活動,才是值得他大刀闊斧去做。公而忘私的覺悟,在步雷鋒後塵。

我們不認識的九十年代曾經有一面之緣,縣裏成立一個財貿系統的書畫協會,縣財委書記報告中舉的一個例子,就是説的陳春庭,説他業餘搞書法,搞篆刻,難能可貴,云云。

會議結束吃飯的時候,剛好和陳春庭局長以及物價局一羣坐的一桌。陳局長並不自吹自擂,倒是他那一羣夥計好像都很裏手的樣子。可是那些高談闊論的人,後來沒有一個成器,沒有幾個堅持搞下來。那個財貿系統的書畫協會,也出鬼,就在會後沒有下文了。而陳局長,不僅堅持下來還成了桃源縣老幹部書畫協會的領軍人物。毅力、韌性之堅,實在少有。

一晃多年,出了成果,縣裏滿意、會員滿意、羣眾滿意……

正要直搗藝術的黃龍府,閻王錯發勾魂令,尊敬的陳會長在掛作品的時候,一個跟頭嗚呼哀哉,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願陳會長黃泉路上好走……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rklj2gx.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