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寨的自然和自然的漁寨經典散文

雨天，連續的雨天，若趕上星期天，就需要有個去處。城裏顯然沒有合適的地方，宅在家裏悶，去街上賞雨不是浪漫而是裝瘋；酒店酒館在這天氣裏已經人滿為患，所以我屬意的地方是一處幽靜的自然環境。

坐落在撫寧區曹西莊村外的卧虎山漁寨最好了，因為熟悉，因為和主人東利很知近，因為那地方可以被稱作世外桃源。雖然這裏離城區不過十多公里的路程，但那裏畢竟是半山區，有着鄉村的古樸和自然。這時節滿眼所見的都是綠色，田裏的莊稼和山上的樹，釀造出的空氣是清新的，綠色的味道沁人心脾。何況這裏還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水庫三面環山，水裏養着魚，水面上經常遊弋着野鴨子和各種水鳥。據東利説，這裏還出現過天鵝。而卧虎山漁寨就建在水庫邊的小山坡上，白牆紅瓦，掩映在綠樹叢中。平日有暇，就可以邀上三五好友，紅顏藍顏，坐在憑窗就可觀山觀水的雅間裏，上幾盤純生態的野菜蔬果，用燒劈柴的大鐵鍋燉一鍋鮮得不能再鮮的魚，開兩瓶酒，一邊慢慢品着酌着，一邊就可以把世俗了很久的心放飛到大自然中去，外面的景和裏面的情就會融合成一種美妙和滋潤。

同屬我和東利文友的若塵，就在《卧虎山漁寨賦》裏説：

“吾友東利，自號漁丁。飽讀詩書而謙敬，潑墨風雨而孔武。家有池塘百畝，土堤數丈，橫亙東西。嘗於低窪處開荒拓土，植木種卉；於高拱處闢茅修椽，飼犬囤雞。堤上設雅舍，曰：東籬居。此處形勢北高南低，三面環山，一池碧水，瑩然如玉，鑲嵌其中。春夏之際，草長鶯飛，清涼如洗；秋冬之間，水冷魚肥，嵐煙似霧。數峯之中，尤以西峯特勝，狀似卧虎。其勢亦靜亦動，其神亦張亦弛，温潤敦厚間，不失威猛之度。故選古樹合抱之境，山陽面水之域，搭棚建舍，取名曰：卧虎山漁寨。皆因民以食為天，食法自然而得。

噫，一個池塘，兩處精舍，幾點青峯，蒼翠間山水相合，日月裏陰陽相諧。披髮長歌傲遊於鄉野，粗茶淡飯養生於草堂，吾儕得此，意欲何求！”

好一篇賦，引得人心裏癢癢的`。

雨天，情境當然更有了一種朦朧之美。沙沙的雨聲就像被放下的諸多心事，濕了樹木花草和莊稼，卻一直在洗滌着人的心靈。讓生命迴歸於靈性的自然，從俗世中帶來的躁動便無影無蹤了。或許還有微微的漣漪？那也是一種温情的盪漾，就像那水庫裏，也許是由於雨天氣壓低的緣故，也許是想迎接天降之水，魚兒們頻頻從水中躍起落下，那是一種歡愉。再或許，它們是想和我們打招呼？是想説，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當我們在品嚐魚之鮮時，誰又在一直品嚐着我們？我們不會知道魚兒們的意見，卻知道，我們的生命也不長久。而水庫裏會一直有魚，世間也一直有人。自然維持着一種永恆，我們以為自己是過客，其實不是，我們只是與自然久違了，只要回來，就能重新覺悟到那種永恆。

在這樣的情景裏，女人一向比男人浪漫。隔着窗和朦朧的雨簾，我們看到了水庫壩上的另一道風景：三個撐傘的女子在欣賞魚兒們的跳躍。花傘紅衣是綠色中非常顯眼的點綴。我們雖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卻也能想像出她們的美麗。在這樣的情景裏不可能存在粗俗，她們心嚮往之的雅必然會塑造出外表的雅。於是我們不約而同地又酌了一口酒，應和了這美妙的情調。

東利是一名詩人，為了生計，早先年組織了一個工程隊在外打工，後來由於母親年紀大了，又有回鄉也可創業的謀劃，才又組織跟隨他的鄉親轉換了身份，在家鄉以合作社的形式搞起了種植和養殖。他這個人崇尚自然，種植上主張不用農藥，養殖上主張杜絕化學合成飼料，所以他建的卧虎山漁寨，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垃圾食品。他對我們開玩笑説，自古民以食為天，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我卻不認為這是玩笑，道是什麼？道法自然！

有個第一次來的人就突然説，我愛上這個地方了。其他人不語。這樣的地方，誰會不愛呢？作為詩人的東利給自己建在壩上的居所取名“東籬居”，會很快讓人想到陶淵明的名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老陶的居所就是世外桃源。而卧虎山和南山，都是山。

在漁寨的自然和自然的漁寨裏，我們便如此地醺而未醉，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間。其實不是因為雨天才想來，其它的閒暇，我們也願意把心放在這裏陶冶一番，然後回去的時候，就能清晰地感覺到放下了很多累贅。這是每個人潛意識裏一直在尋找的一個地方，是我們的來處，也是我們的去處。

東利開始彈起了他的吉他。他多才多藝，書法也很了得。琴音和着纏綿的雨，營造出了純淨和温馨。我想，水庫裏的魚兒們應該跳得更歡了吧，因為有了音樂，就該有舞蹈，且不用編排，一切都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