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青河的散文

漂泊在外的我常常做這樣的夢：夢裏，我褪去了身上的裙子，不顧一切地跳進了故鄉的小溪——青河。在水中，我遊啊遊啊，盡情地笑着，叫着，鬧着。忽而醒來，原來是一場夢，哦？夢迴童年，夢迴青河。

我的故鄉，儀鳳村，地處桂西北的東部，距縣城35公里，四面環山，山中是一大片的農田。從高處往下看，整個村莊就好像一個圓形的大碗。因此，外面的人給起了個不太雅緻的名號，叫“碗口裏的村莊。”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那從四面拔地而起的高山又像是如來佛祖的那朵蓮花寶座，令人稱奇。磚瓦結構的房子一家緊挨着一家，互相簇擁在每一片花瓣下，好似一家人在冬天裏的灶堂前烤火取暖。遠眺，佇立在每個村莊後面的高山有的像蜈蚣，有的像雄雞高唱，有的像巨龍騰飛，有的山頭自然形成了一個彎彎的小孔，宛如一彎新月。還有的就像筆桿子，那筆直的山尖上猶如文人手中的筆尖直插藍天。躺在碗底下的那一大片的農田在春光的映照下，就像一面大鏡子明晃晃的照人。那一大片農田中央橫亙着一條美麗而神祕的溪流，她猶如一個文靜的少女，羞嗒嗒地偃卧在村後，世世代代陪伴着這裏的人們，又好像一條調皮的青龍，把高貴的龍頭伸進我村西面的一坐大山腳下，似乎一邊吸取山中精華，一邊舞動着身姿，回首翹望身後的田野。這就是青河——我故鄉美麗的河。

青河，寬，大約15米。長，蜿蜒數百米。青河兩岸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莊稼。聽鄉親們説，青河，是一條吉祥河，是一條青龍變成的河。傳説，青龍就藏在西山腳下的山洞裏。每年旱季，或者河水枯竭的時候，大山腳下那黑幽幽的山洞裏就會傳出一種奇怪的“咕嚕”聲；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咚鏘”聲，就像是一台大戲的'開場白。老人們説，這是龍宮裏的青龍在翻身，青龍要騰飛了。青龍翻身，我們的莊稼就有救了，百姓來年的口糧也就不愁了。當然，這只是美麗的傳説。但每當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個不久，山洞裏的水位真的就會逐漸升高。又過了半個鍾，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柱就從山洞裏噴湧而出，沿着山腳河道向着太陽升起的東方汩汩流淌！這時，鄉親們就會扛起鐵鏟興高采烈地奔向自己的田頭，挖渠挑溝，把清澈甘甜的泉水引進自己的田裏，飽受旱魔摧殘的莊稼吮吸着甘露發瘋似的猛竄。這時，村莊裏的嬸子大媽和剛過門的小媳婦挎着竹籃，提着小筐，拎着小桶到青河浣衣。竹籃和小桶裏裝滿了花花綠綠的衣裳，有孩子的，有男人的，也有公婆的。有一個小媳婦不小心讓自己男人的短褲從籃子裏掉了出來，惹得眾人嘻嘻哈哈笑個不停，頓時把小媳婦羞得面如桃花，趕緊拾起短褲塞進籃底，然後一路小跑湧向河邊。

小時候，每到夏季，就是我們這些小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我們每天都賴在河邊不願回家。我們光着屁股，跟那些同樣光着屁股的男孩子們混合在河裏一起比賽游泳，打水仗。剛開始，我們男孩和女孩都記得用一邊手掩蓋肚臍眼底下的那個隱祕的地方，用另一隻手拍打河水，把水潑到對方的小臉上。潑着，潑着，越潑越快。飛濺的水珠抨擊着對方的眼睛。這時，對方也用手快速地反擊。雙方互不服輸，一場惡戰過後。男孩子就在水裏追打我們，個個扎猛子，在水底下抓我們腳，摸我們的腿，如果腳丫被抓住，就會被掀翻。嚇得我們尖叫着往岸上奔，一上岸，撒腿沿着河堤跑。男孩們也在身後緊追不捨。這時，誰也不記得用小手掌掩蓋着那個地方了。男孩子們的那個小東西隨着他們身體的劇烈擺動而有節奏地跳躍着，像是在舞蹈，又像一隻小鳥兒在偷吃曬場上的穀子一樣，忽而抬頭忽而低頭，一起一落。十分頑皮。我們一羣女孩中不知誰突然大喊了一聲：“快看他們的鳥鳥！”這時，我們都停住了奔跑的腳步，一雙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直盯着男孩們的那個小東西直高興地拍着小手叫喊：“哇，鳥鳥，鳥鳥……”可惡的男孩們卻沒有一丁點的害羞感，竟然雙手叉腰、列隊，故意把身體往後仰，讓那小鳥鳥更明顯地表露出來，嘴裏故意笑嘻嘻地叫着：“你們跑呀？怎麼不跑呀？你們也有小鳥鳥！”這時，我們才猛然驚醒，原來我們自己也都是個個光溜溜的，羞得我們個個手忙腳亂地用雙手緊緊地捂着那寶貝，然後，笑哈哈地跳進河裏，不僅驚得小魚小蝦四處亂竄，連電線杆上棲息麻雀也倉皇逃遁。

如今，我城裏的家早已經安裝了太陽能熱水器，寬大的洗漱房間燈火明亮，洗澡時，擰開水龍頭，温熱的水花從閃亮的鋁合金噴頭均勻灑下，方便而又舒適，可我總有一絲遺憾。在城裏，在水龍頭下洗澡怎麼舒適也比不上在我故鄉的青河裏暢遊快樂啊。

青河，故鄉的河流。你緩緩流淌的是母親的乳汁，你哺育着青河邊上的子子孫孫，你給我的童年帶來了無窮的樂趣。夢裏，百轉千回，是青河的滔滔流水，而郎朗的，是我童年快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