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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行的優美散文

善行的優美散文

病房樓的大廳像個物理學上的電阻符號。中間一處大的空間,然後一端連着一條長長的走廊。我和二姐到達醫院時已經下午了。或許時間關係,前來辦理入院的患者並不多。不過,但凡前來住院的,都大包小裹一堆東西。然後這窗口掛號,那窗口交錢的,也挺麻煩。排我前面的三四位患者中有一位女性老年患者。右腳用一塊醒目的紅布包裹着,走路全靠一副枴杖,一悠一悠的。不過,還算靈便。他們一行三人。除了一個老年男人,還有一個看似女兒的年輕人。

善行的優美散文

看着他們辦完入院手續,拎着包裹上樓的背影,好奇的我仍在剛才的畫面裏打轉:這到底患的是啥病呢?

呀,你也在這屋呀!等我為二姐辦完入院手續,來到病房,剛才的女患者幾乎與我同時説道。

這是外科診室的一間大病房。六張牀位並排擺放。在我們到來時,已經住有幾位患者了。我們分別選了兩排病牀的中間位置。按照排序,她是2牀。

住院總不比家裏,東西自然多些。還未及收拾徹底,關於對方的病情,我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是血管方面的毛病。略作思考後,2牀的“女兒”告訴我。是不人們常説的脈管炎?看我一語道破,對方連忙稱是。

至於他們的關係,是我們私自給定義的。不過,這種定義某種程度上也是經過一番斟酌的。比如年齡、相貌、默契度以及護理中處理問題的方式、態度等。年輕女孩穿一件暗黃色馬甲裙,胸前一條黑色毛球裝飾項鍊,梳一束馬尾。不言不語的,一會就將所有瑣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二姐患的是單側拇外翻。不手術時根本用不着護理。所以,我也時來時走的樣子。

2牀的陪護不是女兒。是兒媳。都35了,不像,是不?男人在海上打工;聽説她婆婆還得截肢呢。才57。翌日,我又來時,二姐悄悄告訴我。是嗎?我驚訝着。拋眼一掃,或許是病拿的,僅僅比二姐年長3歲,看着像67的。

我終於知道原來外科病房的患者都是等待手術的。並且,我們病房的所有手術都將在同一天進行。這讓大家不免有些緊張。話題自然圍着即將的手術聊個不停。

跟你説吧,就是鋸掉了我也不可惜。這半年多來,可把我折磨壞了。一條腿從來沒敢放牀上過。躺着就更不可能了。坐着坐着,困得實在不行了,便向後一仰,倒哪算哪,就睡過去了。也説不好睡了多久又疼醒了……片子上看病灶在小腿,可就怕病菌隱蝕,然後還得二次手術……2牀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病腿,臉上明顯掛着一絲無法散結的愁雲。

那天,因為術前瑣事,我離開的很晚。也終於有機會親眼目睹了那紅布里的祕密。只見一隻腳的大部都已成炭黑色且已乾枯萎縮。很怕人的樣子。據患者本人講:只有後腳跟還有知覺。類似小孩換尿布似的,隔幾個小時兒媳便為其小心擦洗、再包裹好。然後拿一隻拖鞋墊着,坐在地上從腳踝一直向上,開始為婆婆捏腿。一捏就是半小時以上。只有這樣,患者才能少些痛苦抑或安靜的休息一會。

按摩看似不聲不響的,實則卻是一項體力活。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兩隻手上。一會功夫,雙手便酸得不成樣子。又坐姿拘束,不得調整,難度更為顯然。即便如此,這樣的按摩每天都在不定時的進行着。頻率自然要看疼痛發作的次數以及劇烈的程度。看那兒媳體貼入微、任勞任怨的默默樣子,大家無不在心裏為其點贊。

終於免去了隱患。不足30公分的右腿明晃晃的用紗布包裹着,像個剛剛被伐過的白茬樹樁,格外刺目。屋子裏的氣氛明顯嚴肅起來。安頓好患者,兒媳迅速閃出眾多的親戚跑到走廊,一個人哭了起來。這一幕讓剛打水回來的我遇個正着。走廊裏的風低低流過,像一聲歎息。眼前痙攣般顫抖的雙肩一下子讓我陷入沉思:哭泣,是一種釋放、一種長久壓抑的宣泄,一種與婆婆連心的疼惜和心靈深處刺痛的應激反應。淚水不能證明一切,卻是感情的`一種詮釋和明證。這,不能不讓我感動

術後的當天晚上是患者最難熬的。這是所有有過外傷的人都不難知曉的。果不其然,隨着夜闌人靜,麻藥失效,患者的疼痛開始升級。即便鎮痛效果最好的止疼棒,最終還是摧毀了患者殷殷的祈望。更為可怕的是患者意外的出現了幻覺。即已經鋸掉的右腿意念裏依然存在並伴有持續鋭痛。那晚,本來由女兒、兒媳兩人值班,結果,不到午夜,女兒就因體力不支被迫下崗。整個後半夜都留給了兒媳一個人支撐。

術前,痛感來襲,婆婆自主坐立,兒媳用按摩的方法助其緩解疼痛;而今,病灶已除,痛感勝比從前。外力再也無法分減她絲毫的痛苦。因為重心失調,婆婆自主端坐已不可能。身體的折磨上升成了精神的災難。婆婆情緒變得煩躁且有些磨人。為難的兒媳找來棉被在婆婆與牀頭間擠牢以支撐婆婆坐穩。痛苦中,原本性格剛毅的婆婆,還是發出了委屈的低泣聲。畢竟是個大手術,淚水裏有術後的苦痛或許更多的是對未來的顧忌吧。臉色一會紅一會白的媳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不了還逃不脱。一會調整止疼棒、一會跑去諮詢醫生……那,晚房間裏的燈通宵亮着,只有兩個“演員”的夜顯得格外漫長。

在家時,也都是我嫂子侍候。那才怪呢,每次按腿,誰都比不了我嫂子。即便睡着了,一換人也知道。女兒喃喃地説道。此時,陽光正好。讓病房裏所有的角落都得以舒展。幾名患者像逃過了一劫似的,又都“活”了過來。

很久以來,中國的婆媳關係就像一場永不停歇的貓與老鼠的遊戲,讓人談之色變。而2牀的婆媳能相處的勝過親生女兒般融洽,不能不讓我們思考一個問題:人與人之間,除了相處的藝術,更多的是人性裏最寶貴的東西在裏面。

二姐的手術是全屋患者中最簡單的小手術。不用輸液,全靠靜養。術後便可出院。我們出院時,2牀仍在。相比之下痛苦減輕多了。依然兒媳一人護理。從入院到出院,相處的5天中,沒有聽到兒媳一句誇誇其談。所有工作都在默默中盡心完成。

如今,二姐出院已經月餘,手術過的左腳業已能夠自主走路。時常,我總是不自覺的想起2牀那個兒媳。連同她護理婆婆的所有細節都在眼前閃動。

茫茫人海,當屬人的模樣最多。一個人一樣,很難有長相相同的。不過,有的人卻能讓人在短暫的接觸後,瞬間記住並在心中長久停駐。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更多的是一個人的善行。

標籤: 善行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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