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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裏的鹹菜情結散文

時光裏的鹹菜情結散文

如今生活水平越來越好,平時吃飯或家人朋友一起聚餐時,大魚大肉已不再是深受青睞的香餑餑,反而是那些清淡爽口的素食小菜,更能引發人們的食慾。尤其是過年過節,油膩的食物吃多了,就會想着返璞歸真,小米粥就鹹菜的粗茶淡飯時代,反而會在此時成為人們的膳食嚮往。

時光裏的鹹菜情結散文

閒來也喜歡做幾樣小鹹菜放冰箱裏備着,以防某日食慾不振時,熬上點小米粥,或打上一鍋玉米麪糊糊,清爽又利口,對於生活在北方,又有減肥意向的我們來説,不失為最好的晚餐形式。

我本人對烹飪沒有太多的研究,以前還時不時地會琢磨一下菜譜,自從寫文章以來,幾乎恨不得和廚房脱離關係,閒暇之餘,搜腸刮肚,將本就不多的墨水全潑在了碼字上,雖然碼出的那些字瘦弱可憐得如同舊社會裏的童養媳,但還是樂此不疲。加之兒子又上大學去了外地,我們夫妻倆在家吃飯的時候也不多,因而,這下廚的機會就少之又少了,做飯倒真的成了一件可有可無、且糊弄人的事。

這樣湊合的時候多了,心思便愈發的懶惰。有時感覺有些愧疚,逢了休息,便也盡心地去做幾樣菜,彌補過失似的,唯恐他為我貼上“玩物喪志”“心不在焉”等標籤。我們喜清淡,對飲食沒有過高的奢望,只求葷素搭配合理,色香味俱全就可。尤其對我而言,做飯講究的是心情,心情好了,鍋鏟之間也能翻飛出輕快的五線譜,做出的味道也清香可口。反之,若心煩意亂,做出的飯菜也糾結得猶如大鍋亂燉,甚至味同嚼蠟。除了心情的因素外,我還極喜歡蔬菜顏色的搭配,將青翠素白、鮮紅橙黃抑或五顏六色的蔬菜搭配起來烹調,雖不及大廚水平的多少分之一,卻也賞心悦目,鮮香可口,對於要求不高的我們來説,每每也吃得滿口留香,回味無窮。

做飯也能增長信心,這的確不假。一個好的主廚,不僅能帶給整個家庭快樂幸福的感覺,也能因為拴住了家人的“胃”,進而拴住家人的心,使家庭的凝聚力大大增強。

崇尚清淡口味的我們,在飲食上,可以沒有大魚大肉的香膩濃郁,但一定不能少了清爽可口的小鹹菜的點綴。於是,越來越懶得做飯的我,為了“捍衞”主婦的職責,也會抽出時間來滿足家人的味蕾所需。我會將白蘿蔔切成細條狀,去水分,備幹,然後用鹽、味精、五香粉、孜然粉和辣椒麪搓了來醃製,勁爽的蘿蔔乾輔以濃淡相宜的調味料,再經一天的晾曬脱水醃製,爽口的香辣蘿蔔乾就做成了。無論是喝粥還是吃別的飯,來幾口香辣勁道的蘿蔔乾小鹹菜,爽口去膩,回味悠長,無疑又為味蕾增添了別樣的享受。

閒暇之餘,也會用芹菜段、花生米、胡蘿蔔丁、藕片、木耳等食材加了鹽來醃製一道清新的小涼菜,冷藏進冰箱,吃時現加了調味料拌制,色澤清新亮麗,口味清爽宜人,綠、粉、紅、白、黑等多種顏色搭配在一起,既養眼又解饞,不失為一道美味又精緻的開胃小菜。

以前的時候,每到秋冬季節,都喜歡醃製各種各樣的菜,蘿蔔、黃瓜、芥菜、雪裏蕻、洋姜等等,淹了一罈又一罈,成了習慣似的,儘管每次醃的菜不是因為長毛髮酸倒掉了,就是到最後鹹鹽似的沒法入口,總之,好吃的時候不太多。因為本就只是一種飲食上的調劑,不以它為主,自然有時就會忽略它的存在,大多數時候,醃鹹菜只是一種習慣做法,或是一種帶着懷念性質的行為。每年都醃,每年又都在舊時光的影子裏找尋一些逝去的回憶,似乎那鹹菜已不僅僅是一種吃食,而是融入了我們懷舊情感的一種回味,每次醃製的過程,又都像在體驗某些遠去的美好瞬間。

如今依然還會去醃鹹菜,只是種類和數量已少之又少,那些費了功夫又醃不好鹹菜的經歷,總讓我在懊惱慚愧的同時,也常常懷念起奶奶的鹹菜缸。那個記憶深處的大缸,就像一個聚寶盆,裏面不僅有着各種各樣的鹹菜品種,還藏着我們小時候對食物的憧憬和渴望。奶奶會把蘿蔔、白菜等各種蔬菜扔進大缸裏來醃,五花八門的半缸菜,被花椒熬製的鹽水沒過,隨便在院子的某個角落裏一放,蓋上一塊遮塵的薄木板,從秋季一直到冬季,再到開春,這半缸鹹菜就成了全家老小越冬食材的一部分。

記憶中,奶奶的鹹菜缸裏從不曾長過黴斑,那些鹽水總是清亮亮的,缸裏紅色的胡蘿蔔,白色的白蘿蔔,黑褐色的洋姜,總是那麼色彩明潤地誘惑着我們的眼球,讓人總在餓極了又暫時找不到食物的時候,看着一缸的鹹菜乾着急。奶奶家的房樑上垂一鐵鈎,鐵鈎上常掛一隻竹籃子,奶奶會把饅頭或窩頭等乾糧放在裏面,蒙上一層乾淨的籠布。我餓了的時候,就會上到炕沿上,踮着腳尖將鐵鈎上的籃子摘下,在裏面找吃的,然後再去鹹菜缸裏撈點鹹菜就着吃。我最喜歡吃的,當屬醃大蒜,它鹹鹹甜甜的味道總讓我們小孩子為之痴狂。再就是胡蘿蔔,紅豔豔的色澤和鹹中略帶甜味的特點,總會虜獲我們的心,就着乾糧咬上一口,對於飢餓狀態的自己來説,不是美味卻也勝似美味,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裏,僅此粗食鹹菜也能帶給自己些許的幸福感。

如今想起來,那時我們的生活的確寒酸,連最簡單、最基本的零食都吃不上,跟現在的孩子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那個時代也賦予了我們簡單純真的快樂,一塊鹹菜疙瘩、半拉饅頭或窩頭,也吃得香甜可口;一羣土孩子、幾間泥屋子、一座破院子,也玩得開心愉快,也有我們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歲月真是有魔力,總在過去了很多年之後,才會留給我們無盡的懷念。兒時的我們很貧窮,在遠離城市的鄉村裏,過着幾近原始的傳統生活,我們的父輩們大多守着祖上留下的一方土地,安分守已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雖清苦,卻也平靜安寧。他們用一雙土裏刨食的手,將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裏收來的蘿蔔、白菜、芥菜、大蒜等蔬菜,加入精心調製的鹹鹽水,醃製出農家人一個冬季的温暖守望。待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他們的希望又會在腳下的土地上延伸,在自家的鹹菜缸上啟航,開始嶄新的夢想。

那個年代的鄉村農家,幾乎家家都有鹹菜缸,他們醃製對新生活的渴望,也將所有的願望寄託於土地所收穫出的果實。這些鹹菜是農家漫漫長冬一日三餐的佐食,也讓他們在貧苦的生活中,體味到了一份踏實和安定。對於那個缺吃少穿的時代來説,儲存越冬的口糧及菜蔬,即意味着生活的繼續和生命的延續,那時地裏所產的蔬菜有限,品種也較為單一,尤其冬季,儲存和口味調劑同樣重要,因而農家每年的醃鹹菜也就有了別樣的意義。

隨着年齡的增大,離開家鄉很久的自己,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懷念小時候奶奶家的鹹菜缸,因而也會嘗試着醃上一罈子,但我醃鹹菜更多的是融進了回味在裏面,而真正能吃到嘴裏的卻着實沒多少。我的手藝不行,最重要的,也是醃鹹菜所需的環境受到制約。那種農家的大院子是天然的大冰箱,它的保鮮效果是我們現在居於樓房所不能比擬的,因此我常常自我安慰:也許只有記憶裏家鄉的那種放置於院子裏的大缸,才能醃出真正好吃的鹹菜來。

偶爾也會在菜市場售賣鹹菜的門市裏,見到那種更大一號的鹹菜缸,每個缸裏醃製着不同的鹹菜,探目過去,渾濁的湯水裏,一隻只深色發烏的鹹菜疙瘩無精打采地只露着半個腦袋,看不清是什麼菜,甚至讓人有點反胃。且不説這些醃菜裏面加進了多少防腐劑和添加劑,單單是這色澤,便激不起我們絲毫的食慾。至於那些看起來極誘人的各種各樣切好調製好的小鹹菜,基於眼不見為淨的原則,也只好馬馬虎虎入口,湊湊合合品嚐了,況且這些鹹菜的價格比肉價也便宜不了多少。

這個時候,便常常想到奶奶的那口鹹菜缸。奶奶一生愛乾淨,她的鹹菜缸自然也是她精心打理的一部分,因而那些清亮亮的鹽水中紅的白的鹹菜疙瘩們,總讓人有種親切的感覺,那是我們冬日裏脣齒間的夥伴,是奶奶温暖的手親自醃製出的生活的希望,也是令我多年後想起時,依然回味和懷念的舌尖上的留痕。

所以如今,偶爾我也依然會醃一些小鹹菜來吃,儘管已不再如從前那樣意猶未盡,但至少還是有所嘗試的,不光只是為了調劑飲食,更融進了對往事的回憶。我將時光賦予自己的鹹菜情結,如一縷微風,放飛於生活的瑣碎之中,讓昨日的懷念,今日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地侵佔思緒和味蕾。於是,這舌尖上充盈着的,便是無窮無盡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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